陸昭寧端坐著,淡然嫻靜。
“實(shí)在不巧,我的陪嫁,前陣子才投入鋪?zhàn)拥牟少I,又給了小叔子,用作榮家八萬金、八萬銀,以及各樣的添妝。刨除這些,所剩也就是些布匹、鍋碗瓢盆?!?/p>
孟心慈眉頭一皺。
只剩這點(diǎn)了嗎?
她不信!
于是示意丫鬟去人境院,查庫房。
陸昭寧鎮(zhèn)定如常。
她沒有說謊。
榮府那筆聘金,確實(shí)是從她陪嫁里劃出去的。
即便后來查清嫁妝失竊案,她又將那些東西拿了回來,卻是直接送回了陸家。
早在孟姨娘接手府中中饋之前,她將所有能動的現(xiàn)銀,盡數(shù)轉(zhuǎn)入了陸家名下的生意鋪面。
進(jìn)了陸家的賬,侯府的手再長也伸不進(jìn)去,畢竟還有父親那一關(guān)呢。
至于她那些私已銀子……她早已做好賬,誰也查不到。
不多時,孟心慈的丫鬟回來了。
“姨娘,奴婢仔細(xì)清點(diǎn)過,世子夫人的陪嫁里,的確沒有現(xiàn)銀了。剩下的就是一些布帛料子……”
孟心慈臉色發(fā)青,忽覺腹部一陣抽痛。
錢!她的錢呢!
她爭了半天,就爭來這一筆債嗎?!
顧母冷眼旁觀,沒有任何言語。
賬簿牽扯到的,可不止那些窟窿,只要找不到癥結(jié)所在,那損失就是源源不斷的。
就像破洞的口袋,不把洞縫上,鋪?zhàn)訏甑迷俣?,也會流到外面——流到她的手里?/p>
她倒要看看,孟心慈怎么補(bǔ)!
孟心慈一咬牙。
“陪嫁沒了,還能向親家借……”
陸昭寧故作為難。
“上回我出錢給小叔子下聘,父親知道后,罵我不懂規(guī)矩,公婆尚在,怎么也輪不到我給小叔子置辦娶妻的聘禮,這是不敬。
“他說了,不會再給我一分錢?!?/p>
孟心慈堅(jiān)持:“那也得試試!”
這賤蹄子,推三阻四!找借口罷了!
她就不信,陸父就這么一個親女兒,會舍得女兒吃苦,陸家的一切,到最后還不都是要留給陸昭寧?
陸昭寧為難地望向顧母。
“那我……試試吧?!?/p>
“不行!”顧母臉一冷。
嫁妝的事,她是清楚的,陸昭寧把它們從榮家搬走后,說是為了欣欣的名聲考慮,直接搬回了陸家。但,她不信陸昭寧真的就沒錢了。
定是為了不拿出來,早就做好了假賬。
更何況,還有那八百多畝田產(chǎn)……
只是,她清楚歸清楚,卻不好吭聲。
一來,她若說了,就會暴露自已偷竊兒媳嫁妝的
事。
二來,讓陸昭寧拿錢出來,就是給孟心慈解圍了!
如今還要鬧到陸家去?
陸項(xiàng)天是個什么脾氣?這一鬧,所有事都藏不住了!
顧母堅(jiān)持:“家丑不不可外揚(yáng)!那虧空的事,至今還沒查明。侯府的事,不宜讓外面的人知曉。孟氏,你既當(dāng)家,就自已解決,斷沒有讓陸氏給你填補(bǔ)窟窿的道理!”
陸昭寧垂眸,掩下眸中深意。
孟心慈冷笑。
一個兩個的都不服管,是吧!
想讓她背上那爛賬,讓她一個人遭罪?那就誰也別想好過!
“既然這樣……那便先暫停發(fā)放月例!”
林婉晴頭一個不同意。
“月例怎能停?孟姨娘,這個家不是這樣當(dāng)?shù)??!?/p>
孟姨娘已經(jīng)拿定主意。
她心中冷哼。
侯府的一切,都是她和兒子的!
至于其他人,賺的不多,還要侯府養(yǎng)活,吃白飯?不可能!
瀾院里,也就顧長淵有俸祿。每月十五兩。
但他和林婉晴兩人,給月例,克扣下來也得十六兩,這還不算瀾院里下人們的月例。
至于人境院,世子賦閑在家,沒有俸祿,靠著忠勇侯府的食邑養(yǎng)活。院里還有那么多護(hù)衛(wèi)……
只有各過各的,她才能守住財(cái)。
那筆債,她先拖著,等侯爺回來后再商議。不管現(xiàn)在的債有多少,她早就打聽過,往年食邑的收成上來,侯府少說也有一百萬兩的入賬。
現(xiàn)在,她得把所有的錢財(cái)握在手里,不讓它外流!
孟心慈面露愁容。
“眼下只能如此。我也無能為力了?!?/p>
顧長淵臉色陰沉:“下人的月例呢?也要暫停發(fā)放嗎?”
孟心慈點(diǎn)頭:“當(dāng)然。我相信你們有辦法解決的。大不了就發(fā)賣一批,穩(wěn)住一批。”
顧長淵眼神發(fā)沉。
這毒婦!
他哪里還有多余的錢,給院里的下人發(fā)放月例!
林婉晴氣得胸口直顫。
這賤人,分明是把難題都推給他們了!
陸昭寧淡然一笑。
“孟姨娘此舉,聽起來像是……分家?”
孟心慈臉色微沉。
真的分家才好!
省得要養(yǎng)這么多人。
但她也清楚,分家與否,還輪不到她做主。
“只是暫時的,各院分管自已的賬罷了?!?/p>
顧母面色發(fā)冷,“孟氏,我不同意你這么做?!?/p>
孟心慈可不在乎她的意見。
“老夫人,侯爺臨走前,讓我管理這個家,還要你們配合,這話可是尤言在耳啊?!?/p>
顧母板著臉。
賤人!拿侯爺威脅她?
陸昭寧萬般無奈:“我也記得父親這樣說過。那么,我同意?!?/p>
各管各賬,很好。
她正愁手里那些田產(chǎn)遭惦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