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淵責怪母親。
“婉晴現(xiàn)在身子弱,就得進補,這事兒,您也是知道的,怎么還要我來提醒您呢?”
顧母差點氣笑了。
“是她讓你來跟我說的?”
“不是。婉晴賢淑純良,受了委屈,從來是默默承受。是我見她臉色不佳,問了丫鬟才知,她進補的東西少之又少?!?/p>
顧母咬著后槽牙,極力控制那郁悶的燥火。
賢淑純良?
他是不知道,林婉晴之前怎么威脅她的!
“絕子藥的事兒,侯府還沒找她算賬呢!她哪兒來的臉?還想進補?!”
顧長淵立馬變臉。
“母親!我不許您這么說婉晴!
“為什么您和兄長一樣,都誤解她呢?
“她失去孩子,遭婢女背叛,已經很痛苦了,您是想把人逼死嗎!”
顧母眼睛里泛著冷意。
“我有本事逼她?
“好,好??!你現(xiàn)在是豬油蒙了心,完全分不清是非對錯了!
“春桃一個婢女,誰給她的膽子干出那種事兒!
“這樣簡單的真相,傻子都看得出,唯有你,被美色所迷!我真是后悔,當初就不該讓你們糾纏在一起!
“這個女人,她是要拖累你了?。 ?/p>
因著相府千金這層身份,哪怕明知她無法生育,也休不得。
顧長淵護妻心切。
“那也是我心甘情愿!
“母親,婉晴的身體為重,希望您暫時放下誤解……”
顧母打斷他的話,厲色道。
“那我也實話告訴你,她想進補,就用她自已的錢去買!侯府沒那么多銀子給她揮霍!”
顧長淵大驚。
“母親!您怎能讓婉晴動用自已的嫁妝呢?”
“嫁妝?你不說我倒忘了,她可有二十四抬嫁妝,還不夠買補品的嗎?”顧母這話,完全是嘲諷挖苦。
她一直對林婉晴的嫁妝之少,耿耿于懷。
顧長淵也聽出母親的介懷。
“母親,我一直以為您是明事理的,沒想到您也和陸昭寧一樣,如此計較。
“我們都是一家人,婉晴是您的兒媳,您有必要這般算計嗎?”
顧母原本還能控制住脾氣。
被親生兒子這么一通指責,她氣得心肝直顫兒。
竟然把她和陸昭寧那個商戶之女相提并論,說她計較?
“你!你給我滾!”
顧長淵趕忙行禮。
“兒子方才言語有失,母親息怒?!?/p>
……
顧長淵離開戎巍院后,就去了賬房。
他本以為,母親是不愿給婉晴買補品,才謊稱沒錢,結果一查,賬面上還真的所剩無幾,勉強夠維系這個月的府上花銷。
再一問才知,因著準備兄長下聘和大婚事宜,才會見空。
賬房半開玩笑地說:“等世子夫人進門,府上的日子就好過了。這兩年,陸姑娘沒少貼補府里的私賬呢!”
顧長淵的臉色格外沉重,隨即他一言不發(fā)地離開了。
他打算用自已的俸祿,去給婉晴買補品。
按著規(guī)矩,但凡沒有分家出去的子女,每月俸祿都得上交給長輩。
但母親顧惜他正式入仕沒幾年,沒讓他上交,讓他自個兒用作人情往來,比如宴請同僚、贈禮、賞賜下屬。
因此他手里有點銀錢。
可一到鋪子里才曉得,上好的補品那般費銀子。
他攢下來那點銀子,也只夠買一個月的份量。
想了想,補品可以晚些時候買,留些銀兩,去為婉晴請神醫(yī),才是最要緊的。
于是他轉而去薛神醫(yī)弟子的住處。
……
陸府。
阿蠻天還沒亮就去了平江坊。
陸昭寧晨起洗漱時,阿蠻回來了。
“小姐小姐!”
阿蠻小跑進屋。
“陳郎君說,昨日有件怪事兒,世子買了只機關花瓶,原本只值十兩,世子卻付了三萬兩!您說這是為什么呀?”
說話間,遞上玉盞里的花露。
陸昭寧含水漱口,用帕子輕拭唇角,彎唇道。
“世子心善,想幫平江坊一把?!?/p>
阿蠻了然。
“也是。要讓平江坊收回所有賣出去的物件,這不是把人逼上絕路嘛。還是世子處事周全。如此一來,也能減少咱們陸家的損失呢!”
陸昭寧輕笑了聲。
阿蠻不解:“小姐,是我說錯了嗎?”
陸昭寧美眸中掠過一抹深意。
“你怎么不想想,世子既一下子能拿出三萬兩,當初他父親有難,欠債十萬金時,他為何不出手相助?”
阿蠻心下一驚。
還真是!
不過轉念一想,三萬兩白銀,對于十萬金,也是杯水車薪吧。
世子最多是不露財?怕人惦記?
“小姐,我怎么覺得,您對世子有偏見?”阿蠻反正是覺得世子為人不錯,比起那個顧長淵,好上千倍萬倍。
小姐和世子,肯定會是一段良緣。
但小姐似乎筑起一道墻,防著世子似的。
阿蠻的直覺沒有錯。
陸昭寧的確對顧珩有戒心。
因為有件事,她到現(xiàn)在還沒找到答案。
那就是,他為何會突然求娶她。
壽宴之前,是她在算計,在控局,想借助老太太求來的圣旨,逼著顧珩娶她。
但后來的結果卻是,他擺了所有人一道,用自已的戰(zhàn)功另求了一道賜婚圣旨。
她從來不信,他是真的想報恩,更不會認為,他是對她生了情,真心求娶。
她就想弄清楚,到底是為什么。
哪怕他有心利用她做什么,她也想求個明明白白。
畢竟,這種不明真相,被人牽著走的感覺,很不好受。
“去將啞巴找來?!标懻褜幚渎暤?。
“是,小姐。”
啞巴是老太太給她的五百精銳之一,她離開侯府后,啞巴也就跟著她回到了陸家,做她的暗衛(wèi),平日里不怎么現(xiàn)身。
不一會兒,啞巴進來了。
陸昭寧語調平靜。
“有件事,交給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