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緩緩散去,楚無咎那頂天立地的百丈法身隨之消弭。
他本人則從半空中緩緩落下,衣袂飄飄,神色淡然,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拍死了一只蒼蠅。
“我說楚無咎,有必要用天地法嗎?”趙凌云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塵,語氣中帶著幾分調(diào)侃,“給人直接轟成渣了,差點連我們都受波及。”
“我看啊,他單純就是想耍帥?!痹茲绍幵谝慌员侄?,語氣篤定。
葉凌川點點頭,非常認同。
楚無咎聞言,只是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活動一下筋骨罷了?!?/p>
“還有,別裝了?!?/p>
“要是這種攻擊能波及到你們的話,那我就要懷疑你們是不是被人奪舍,或者假的?!?/p>
幾人聞言相視一笑,彼此間的自信與默契盡在不言中。
然而,這番在他們看來尋常不過的調(diào)侃,落在謝清商耳中,卻不亞于驚雷。
沒必要用天地法?
活動筋骨?
雖然謝清商早就知道這些人很強,但眼前的一幕,又一次地徹底打破了她的認知。
徐老可是十四境強者!
這個境界雖不算多高,但問題是這些人,最高的也就……十三境?
一個大境界的差距,如同天塹,根本不是數(shù)量能夠彌補的。
按道理來說,就算他們所有人加起來,也絕不會是徐老的對手才對。
然而,對楚無咎等人來說,這種事卻很正常。
先不說他們每一個都是能跨境戰(zhàn)斗的絕頂天驕,本身就不能用常理來衡量。
更不用說,剛才的徐老是在被葉凌川搜魂重創(chuàng)神識,又被趙凌云和云澤軒的陣法與數(shù)道符篆雙重壓制下,心神大亂,連自身的天地法都沒能完整喚出的狀態(tài)。
那不是一場對決,而是一場精心策劃、毫無懸念的處刑。
的確沒必要用天地法。
但謝清商不知道??!
她只看到一個十四境強者在幾位十二、三境修士面前,毫無反抗之力地被秒殺。
這種沖擊,讓她心中更為驚恐的同時。
開始搜索起這些人的來歷和背景,試圖從蛛絲馬跡中拼湊出他們的真實面貌。
但思緒根本就聚攏不起來。
其根本原因,還是旁邊這個人……
想著,謝清商一雙美眸落在身旁的秦忘川身上。
他是如何得知徐老就是叛徒的?
這個男人,仿佛能洞悉一切,掌控全局,讓人既感到安心,又隱隱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距離感。
烤肉結(jié)束,各自休息。
在之后的十幾天里。
一行人接著在這方秘地中四處走著。
期間,他們也遇到了一些零星的機緣,但對于幾人而言,這些都只是杯水車薪。
眼看時間差不多了,該去找馬弘昌了。
秦忘川停下腳步,對眾人說道:“你們接著往前面走,我去個地方?!?/p>
“不會是去吃獨食吧?秦大少?”楚無咎挑了挑眉,語氣中帶著幾分調(diào)侃,顯然對秦忘川的去向有些好奇。
然而,秦忘川沒理他,只是身形一閃,便消失在原地。
楚無咎聳了聳肩,對趙凌云三人道:“看吧,神神秘秘,有時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p>
“誰沒有秘密呢?”趙凌云笑了笑,不做探究。
云澤軒和葉凌川也未多言,對于秦忘川,他們早已習(xí)慣了這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行事風(fēng)格。
謝清商立于一旁,將幾人的對話盡收耳底。
她輕輕咬了咬下唇,心中對秦忘川的好奇已攀升至頂點。
這個男人,真讓人心癢癢。
又過了數(shù)日。
秘境西北方向的一片密林中,血腥味彌漫。
馬弘昌渾身是傷,被幾名修士死死地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馬弘昌,你倒是在跑?。 睘槭椎鸟R六一腳狠狠踩在他的背上,臉上滿是獰笑。
人群分開,身著華美長裙的宋雨安緩緩走來,她手中的匕首閃爍著幽藍的寒光,居高臨下地看著地上的青年,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弘昌,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
“說實話,我還真有點怕呢,怕你得了什么天大的機緣,一飛沖天……那樣的話,我以后可就寢食難安了。”
望著這位曾經(jīng)的青梅竹馬,馬弘昌滿是憤怒和絕望。
就在這時,林間小徑的陰影里,一道玄袍身影緩步走出,打破了這片肅殺。
馬六等人立刻警覺地回頭,當(dāng)看清來人只是一個氣息平平、仿佛凡人般的年輕人時,臉上的警惕瞬間化為赤裸裸的鄙夷和不耐。
“哪里來的野小子,也敢管你六爺?shù)拈e事?”馬六朝著地上啐了一口,惡狠狠地罵道,“今天爺心情好,不想多添一具尸體,趕緊滾!”
然而,那道玄袍身影仿佛沒有聽到一般。
他甚至沒有看馬六一眼,腳步未停,不疾不徐地朝著人群走來,仿佛在自家的庭院中散步。
直至目光落在被幾人踩在腳下的少年身上時,秦忘川終于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入了每個人的耳中:
“馬弘昌?”
這一聲呼喚,讓地上瀕死的馬弘昌死寂的眼眸中驟然爆起一團亮光!
他認識我!
還有救!
我不能死!我還要報仇!
但這個念頭僅僅升起了一瞬,便被他自已掐滅。
馬弘昌能感覺到,來人的氣息平平無奇,宛若凡人,怎么可能斗得過這么多修士?
心中再次絕望。
“找死!”
被無視的馬六勃然大怒,他和他身邊的幾個手下同時踏前一步,靈力暴漲,就要出手將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撕成碎片。
面對幾人圍堵,秦忘川的腳步甚至沒有一絲停頓。
他只是隨意地抬起右手,修長的食指與中指并攏,對著虛空,輕描淡寫地一點。
一個由金色光芒構(gòu)成的古樸“斬”字,瞬息之間在空中成型,散發(fā)著令人心悸的威壓。
馬六瞳孔中剛剛倒映出那個金色古字,臉上猙獰的表情甚至還來不及變化。
字影便突然潰散,化作一道無形的波紋,輕輕拂過。
仿佛只是一陣微風(fēng)吹過。
林間,陷入了詭異的死寂。
馬六和他所有的手下,都保持著前沖的姿態(tài),僵在了原地。
一秒。
兩秒。
噗通、噗通、噗通……
十余顆頭顱,像是熟透的果子,齊刷刷地從脖頸上滾落下來。
而那些無頭的身體,在慣性的作用下又往前沖了兩步,才轟然倒地,鮮血如噴泉般沖天而起,將地面染成一片血紅。
唯一還活著的宋雨安,已經(jīng)嚇得面無人色,癱軟在地,連尖叫都發(fā)不出來。
面對這曼妙女子,秦忘川的目光甚至沒有在她身上停留,只是從她身邊走過。
下一刻,宋雨安的頭顱也悄無聲息地飛起,臉上凝固著極致的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