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無燼這一嗓子,讓周云翊恨不得當場在池底挖個洞鉆進去。
秦忘川卻并未繼續(xù)深究。
他目光掃過院內眾人,尋了處空著的石凳悠然坐下,姿態(tài)閑適,與周圍或躺或坐、形態(tài)各異的“傷員”們形成了鮮明對比。
“最后那一劍,你們應當都看清了吧?!鼻赝ㄩ_口,聲音平淡,卻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指的,自然是天劍萬劫,與十方妙法劍一同落下,斬落天城的一幕。
眾人神色各異,或凝重,或心有余悸,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提起這個。
秦忘川指尖在石桌上輕輕一點,繼續(xù)道:“看了那兩招之后,我有個想法?!?/p>
“將靈氣所鑄之劍,與神通凝聚的實體劍,合二為一……你們覺得,此事可行否?”
院內一時寂靜,眾人面面相覷,大多面露疑惑,未能立刻理解其意。
“簡單來說…”秦忘川難得地解釋了一句,“就是天劍與十方妙法劍的結合體?!?/p>
“什么?!”
他話音剛落,炎無燼聲音里充滿了難以置信的暴躁:“你那兩劍都把偽仙軀給斬了,那東西代價可不小呢,還想著變強?!還給不給活路了!”
葉凌川聞言看了過來,心想偽仙軀是你的嗎,在那可惜。
“你說的是那個是吧?”趙凌云打斷了炎無燼的咆哮,作為最后的幸存者,他看得更清楚,沉吟道:
“天劍本質是高度凝聚的靈氣造物,無形有質。而你那十方妙法劍,雖布滿裂痕,卻是規(guī)則顯化,近乎實體道兵。兩者屬性迥異……”
李玄眼睛一亮,接過話茬:“所以,你就想把兩者結合起來?”
“不是結合?!鼻赝m正道,眼神專注,“是融合。讓實體劍成為骨,靈氣劍化為鋒?!?/p>
“實體劍外面套一成靈力劍,二者渾然一體?!?/p>
“嘶——”李玄吸了口氣,陷入沉思。
“聽起來……似乎可行。但難點在于,如何保證外層的靈氣劍不被內部實體劍自身的法則與鋒芒所撕裂、排斥?若能解決靈力相沖、屬性相融的問題,說不定真能造就一種新的‘法’?!?/p>
旁邊的楚無咎聽著,也摸著下巴,思維發(fā)散開來:“那照這么說……我的開天戰(zhàn)戟虛影外面,是不是也能套一層靈力外殼增幅威力?”
他話音剛落,王玄策就用一種看傻子般的眼神瞥了過去:“你開天戰(zhàn)戟外面能套一層靈力?那你還挺牛逼。”
語氣平淡,嘲諷意味卻拉滿。
云澤軒也無奈搖頭補充:“開天戰(zhàn)戟,那是真正的開天神器投影,其意可斬斷因果,劈開神念,鋒銳無匹,尋常靈力靠近便被斬滅,更別提依附其上形成穩(wěn)定結構了?!?/p>
楚無咎被懟得摸了摸鼻子,但思路卻沒停,再度發(fā)揮想象:“開天戰(zhàn)戟不行……天地法呢?”
“天地法手中凝聚的武器乃是靈氣所化,硬度總歸差了些意思,若能……”
他說著,目光轉向了提出這個構想的秦忘川,理直氣壯地道:“秦忘川,你想個辦法?!?/p>
秦忘川聞言,竟真的點了點頭,似乎早有想法:“你這么一說,我倒真有個想法?!?/p>
“用紙兵?!?/p>
“紙兵?”
院內眾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連一直試圖降低存在感的周云翊都忍不住豎起了耳朵。
“紙兵煉制簡單,攜帶方便,其大小、形狀皆可隨煉制者心意而定?!鼻赝ň従彽纴?,“但好處不止于此?!?/p>
他目光掃過眾人,重點在擁有天地法的楚無咎身上停留了一瞬:
“尋常天地法無法長久持有外界神兵,是因天地法本身便是高度純凈的靈力聚合體?!?/p>
“而法寶、神兵自身亦蘊含靈紋與力量,兩股靈力源頭不同,屬性未必相合,強行驅使,非但無益,反而可能互相干擾,導致天地法威力下降。”
“若手持無靈力的東西,那更加無用?!?/p>
“但紙兵不同。”秦忘川指尖一縷微不可察的金芒閃過,似乎在模擬某種結構?!凹埍旧聿馁|尋常,其內核更像是‘骨’。天地法將其握在手中,以其自身靈力在紙兵上生成‘肉’,具現出最適合自身的武器?!?/p>
“如此一來,天地法是修士的延展,而紙兵,則是天地法的延展,三者合一,能變得更強?!?/p>
他看向楚無咎:“若天地法的武器有了紙兵作為內部骨架,再遇天墟劫指,恐怕也沒那么容易被擊破了?!?/p>
炎無燼在一旁聽得不時點頭,直到秦忘川話音落下,他才猛地一揮手,大聲道:“聽不懂!太復雜了!”
趙凌云沒好氣地直接隔空一道微不可察的氣勁彈在他的復活池上,濺起幾朵小浪花:“聽不懂你點什么頭??!”
“一邊玩你的火去!”
說罷,他轉向秦忘川,神色已然變得十分認真,眼中閃爍著研究與探索的光芒:“紙兵……以凡物為引,承天地法相……這個思路,說不定真的能成!”
“我去研究研究!你有收獲了也告訴我?!?/p>
說著趙凌云就想離開,然而突然想到了什么,回頭望向眾人:“對了,你們昏睡這幾日我探查周邊,發(fā)現附近有一處秘境。傳聞其中藏有機緣,或能助人凝聚雙天地法?!?/p>
“要去看看嗎?”
“雙天地法,唬人呢?”
“你信這個不如信炎無燼能打贏一只鳥。”
“姓云的,你要打架是不是!”
眼見話題又要歪,趙凌云趕緊抬手壓了壓,解釋道:“傳聞真假暫且不論,但秘境本身肯定不假?!?/p>
“反正大家重塑道軀,這幾日氣息不穩(wěn),正需要活動筋骨來適應,枯坐也是無趣。去探探虛實,就當散心歷練了,如何?”
幾人說著,但王玄策的心思卻不在這個身上。
他一雙紫眸悄然展開,卻在碰上秦忘川的金眸后被閃的刺眼。
‘這個人,是真的不怕別人超越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