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聽的耳膜像被介知深淬了冰的語氣狠狠刮過,涌起怒火。
就算是介知深控制不住信息素,昨天那些逾越的事也是他干的,他的表現(xiàn)看起來也沒有失去記憶,憑什么事不關(guān)已高高掛起的樣子,好歹卑微一點道個歉什么的吧。
心底的委屈涌上來,冉聽的眼眶唰地紅透,下嘴唇不受控制地抖了抖:“介知深,你就是個混蛋?!?/p>
冉聽裹著被子,白花花的鎖骨能從那空出來的縫隙里看到,脖頸處還殘留著淡淡的紅痕,因為委屈,聲音不屈可憐,又紅了眼眶,像被人欺負(fù)狠了還在硬撐,看得介知深莫名頭皮發(fā)麻,一身燥火,狼狽地垂下眼睛。
“你……”介知深喉結(jié)滾了滾,“昨天,不是我本意,我控制不住自已,我也很費解,你可以去問任何一個alpha,易感期是不是會被信息素掌控不知道自已在干什么,你現(xiàn)在這么一副被我欺負(fù)的模樣是什么意思?難不成你覺得是我借著易感期這個理由,故意對你做那些事嗎?”
“你很清楚,這不可能,我有多討厭你你不是不知道,在這個世界,我們性別不同,你和我卻應(yīng)該明白,我們都是男的,不管你現(xiàn)在是否有生殖腔是否能懷孕,你都是男的,我不是同性戀,不會喜歡男人,你……收收你的表情。”
“……”
冉聽震驚住了。
他從沒聽過介知深一次性說這么多話,也不知道自已現(xiàn)在是什么表情,怎么就惹得常年平淡仿佛厭世的介知深有這么大的情緒。
“再說。”介知深的話還沒說完,帶著幾分譏諷,“你平時跟我打架的時候勁不是挺大的么,怎么昨天甘愿躺在我懷里,被我摁著?”
這話瞬間點燃了冉聽積壓的怒火,他氣得將身上的被子揉成團(tuán)狠狠砸到介知深臉上,“我他媽也被信息素控制得動彈不得,契合度百分之九十七點九你知道什么意思嗎?我們倆信息素相吸,我沒脫了褲子坐你身上已經(jīng)算是克制了,你怎么能說出這種風(fēng)涼話來!?”
“你也被控制,就應(yīng)該能理解我昨天的所做所為?!苯橹钭允贾两K沒有抬眼,頭發(fā)被砸得在空中翹著也絲毫不動彈,“你為什么生氣。”
“我他媽莫名其妙被一個男人抱著啃,我不能生氣!?”冉聽的心被一把抓住,眼睛更紅了,“我知道你被信息素控制,我理解你,你理解我嗎?在學(xué)校,是我給你戴上的止咬器,是我送你回的家,是我……是老子陪著你渡過最痛苦的時候,你易感期難受時話說得倒甜,清醒就不認(rèn)人了?”
他深吸一口氣,“誰他媽要你負(fù)責(zé),誰他媽稀罕你的負(fù)責(zé)!我也不是同性戀!就算是!也不會跟你介知深搞基!老子只是想要你一個道歉,一聲謝謝而已!可對你來說,這兩句話是不是比登天都他媽難?”
介知深清晰的感受到自已的心臟和脈搏快速跳動,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一陣風(fēng)來,沒穿上衣的冉聽打了個冷戰(zhàn),介知深漆黑眸子里的煩躁更濃重了,團(tuán)成一團(tuán)。他要說什么時,冉聽攔住他:“停,我沒有力氣跟你吵了,也不那么在乎昨天的事了,被狗咬了一口,想想也沒什么大不了的?!?/p>
冉聽再也不想看見介知深那張臉,轉(zhuǎn)過身背對著他,“離開我家?!?/p>
介知深沒吭聲,盯了會冉聽后頸的牙印,面頰有些不自然。
愣了會,他插兜轉(zhuǎn)身,腳步沉沉地走向門口。
聽到門關(guān)上的聲音,冉聽整個身子都歪在了床上。
窗戶依舊沒關(guān),大雨裹挾著冷風(fēng)掃進(jìn)來,細(xì)密的水珠打在他的身體上,涼得刺骨。
他沒有同類了。
這是介知深離開后他唯一的想法。
先前因為對這個世界的陌生和不熟,他可以接受和介知深暫時放下恩怨去了解這個世界,但現(xiàn)在不能了。
以后連稱呼對方死對頭和打架都不行了,這世上沒有死對頭會親嘴叫對方老婆的。
如果此后再也回不到原世界,冉聽想,他會孤單一輩子。
房間里alpha的信息素在一點點消散,冉聽去關(guān)大開的窗戶,他住在三樓,離地面較近,好死不死,剛好看見介知深從大雨里漫過。
他看了一會,看介知深濕透的衣服,滴落水珠的頭發(fā)。
樓下的介知深像感應(yīng)到了什么,大雨里的身形突然一頓,本來就走得慢,這一頓徹底在雨里站住,抬頭往冉聽家的窗戶上看。
冉聽手一縮,窗戶也不關(guān)了,慌忙地將窗簾拉上,與那道視線隔絕。
介知深的信息素像空調(diào)16度的冷風(fēng),開著的時候覺得冷,一旦關(guān)掉,沒一會就燥熱難耐。
冉聽靠在墻上發(fā)了很久的呆,突然被什么念頭操控著,不受控制地到廚房拿了一把水果刀進(jìn)了浴室。
鏡子里,正面只能看到一半牙印,冉聽摸著后頸凸起的腺體,嗅著那股從他身體里散發(fā)出來的甜香,胸口漲得發(fā)緊。
他舉起水果刀,刀尖朝著腺體緩緩?fù)略?/p>
……只要毀掉這個腺體,只要毀掉它,他就再也不會被這股味道影響,再也不會依賴介知深。
‘唰’的一聲,刀尖在冉聽的腺體上劃開一條血痕,冉聽感覺到疼時沾血的水果刀已經(jīng)掉在了地上,下意識摸向傷口,手掌濕潤,他低頭看著手上的血,嚇得后退一步。
“瘋了,我一定是瘋了?!比铰犠猿暗匦πΑ?/p>
隨便在身上套了個短袖,冉聽捂著持續(xù)出血的腺體出了門。
出了小區(qū)向左拐有家小診所,雨下得大,多數(shù)路人在診所里躲雨,大廳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冉聽踏進(jìn)去,半個肩膀都是血,嚇得人群自動散開給他開道。
接診冉聽的是個男omega,掀開冉聽的衣領(lǐng)他手一抖,忙去拿藥給他包扎,“怎么弄的?”
“……自已劃的?!?/p>
“自已劃的?”醫(yī)生用眼神暗示助理出去帶上門,待診室只剩下兩人,醫(yī)生才輕聲問:“為什么要劃自已這個地方,對omega來說,腺體非常重要。”
“很重要嗎?”冉聽疼得汗水混著頭上的雨水從臉上往下滑,“只會散發(fā)味道,操控我的身體,我不想要這么一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