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民政局冰涼的玻璃門,暖黃的燈光裹住冉聽,他恍惚了一下。
他不是沒想過自已會有這么一天,跟心愛的女人牽手走進民政局大廳。
可這一天竟然會來得這么快,身旁還不是女人,是男人……!
冉聽偏頭瞄向介知深,介知深側(cè)臉漂亮到無法用言語形容,高翹的鼻梁挺立,鼻尖到下顎流暢得像一筆畫。
冉聽悄悄吞咽了下口水,行吧……
身為顏控,介知深這張臉勉強能跟他結(jié)婚吧。
到工作人員面前提交了身份證,工作人員掃了眼,大叫一聲:“您二位就是冉聽和介知深?”
冉聽剛點了頭,大廳所有工作人員都一愣,打字的也不打字了,搬東西的也不搬東西了,登記的也不登記了,都像是被點了穴位,中了蠱,默契的,一齊朝他倆看。
冉聽和介知深不明所以地站著。
就這么僵持了三秒,冉聽在工作人員的臉上看到了絕望。
斜對角整理文檔的小哥捂著臉假哭兩聲,抹了把眼淚,又繼續(xù)低頭整理文件,好像剛剛的失態(tài)只是冉聽的錯覺。
“二位請先登記這兩張表。”
面前的工作人員眼含熱淚,遞給冉聽和介知深一人一張‘結(jié)婚登記申請書’。
冉聽和介知深接下來,忍了一會,他沒忍住,“我能問一下嗎,我們倆結(jié)婚,為什么你們這么……激動?”
工作人員欲言又止,張唇又合上,“不太方便說……”
冉聽就不再強迫,低頭填寫手里的東西。
但他不問,工作人員自已憋不住,小聲嚶嚶道:“你們家長押在這里的鉆戒那么貴重,我們每天換四撥人看守,生怕在我們這丟了?!?/p>
“想著你們隔天就會來登記,誰知道半個月都不見人。”
“今天是期限的最后一天,我們都以為你們倆不會來了,上午領導還開玩笑說把戒指捐了,零頭就用來給我們發(fā)獎金……”
工作人員撇了下嘴,“我們期待一天了,盼天盼地,誰知道快下班把你們盼來了……”
冉聽尷尬一笑:“不好意思啊。這戒指對我們來說,挺重要的?!?/p>
“啊啊不用說這個,那么貴的鉆戒肯定重要?!惫ぷ魅藛T嚴格聲明,“我只是告知你們原因,絕對沒有不想讓你們結(jié)婚的意思,每一對登記的新人我們都會祝福,同樣祝福你們。”
冉聽:“……”
又一個人祝福他們,按理說他是不是應該說聲謝謝,但說了又覺得怪怪的,好像他和介知深是自由戀愛終于修成正果了一樣。
冉聽沒吭聲,沖工作人員禮貌一笑。
登記表需要填對方的身份信息,冉聽把自已的填完,刷刷刷靠著肌肉記憶把介知深的也給填了,然后用肩膀撞了下介知深的肩膀,“我的那一欄我來填吧?!?/p>
他拿走介知深的登記表,一愣。
對方姓名那一大段寫得密密麻麻,出生日期、身份證號和家庭住址,十分準確。
“你……你你怎么也記得我身份證號?”
“也?”介知深眉頭一挑,把冉聽填好的表格拾起來看了眼。
兩個互相討厭彼此的人居然能一點不磕絆地寫出來對方的身份信息。
也是,如果介知深不知道他在幾月幾號過生日,又怎么能準確地在生日當天給他添堵。
“我、我是……”冉聽結(jié)巴地說,“高中的時候在老師辦公室桌上的學生檔案信息里看到的,不知道怎么就……記下了?!?/p>
看一次兩次當然記不住,是冉聽幾乎每一次進老師辦公室都會偷偷摸摸掏出來看一眼。
檔案信息是按照成績名次排的,介知深永遠在最上面。
所以不用翻找,只要一打開就是介知深。
至于為什么要看。
沒有很復雜的原因,單純是因為介知深檔案上的照片是小時候拍的,跟現(xiàn)在的樣子不能說是一模一樣,簡直是毫不相干。
那時的介知深眼睛還不是細長的,是圓溜溜的,臉上的棱角也不鋒利,甚至還有奶膘。軟乎乎的像個糯米團子。
冉聽每看一次都要笑一次,每次進老師辦公室都會想起來,每次都忍不住想去看一眼。
“那你呢?”冉聽問介知深,“是不是經(jīng)常視奸我??!介知深沒想到你這么陰暗!”
“我,記性好?!?/p>
介知深默默把登記表遞給工作人員,冉聽緊跟其后。
工作人員笑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風格的情侶……”
結(jié)婚復雜的流程全被介舒心包攬了,各自填完登記表后就可以去拍紅底照了。
這個點人不多,攝影師還在百無聊賴地擺弄著攝影機,聽見來活的動靜偏頭一看,“嚯,顏值這么高。坐吧?!?/p>
“……”
拍照的房間挺小,除過補光燈就只有一塊鋪到地面的大紅布。
冉聽抓了抓褲子,有些無措。
來到這個世界這么久,已經(jīng)快要適應這個世界了。
但一想到兩個男的要在一塊大紅布面前拍結(jié)婚證上的照片還是覺得別扭。
介知深比他淡定點,直接在攝影老師的注視下坐在了紅布前。
冉聽深吸一口氣,也坐過去,屁股落在凳子上那一刻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來!好,看鏡頭。”
攝影老師非常滿意這兩位長相勢均力敵的小情侶,怎么拍都好看,不需要調(diào)角度和燈光,就是……
拍出來的作品怪怪的。
這兩人完全沒有表情,坐得也非常遠,一個瘦人都可以勉為其難地坐在他倆中間的縫隙里。
拍紅底照只有一個宗旨,就是照片上的兩個人要看起來幸福。
但這倆人像在拍個人寫真集一樣,眼神里一點互動都沒有,好像旁邊坐了塊石頭。
冉聽身子有些僵了,面前架著的相機閃了好幾下,攝影怎么也不說話。
冉聽問:“好了嗎?”
攝影老師嘖嘖搖頭,“不太行啊,你倆能不能笑笑,靠近點,哪有一點結(jié)婚的樣?!?/p>
“……”
介知深不動彈。
冉聽揉揉眉心,他要是不主動,介知深能在這耗一輩子。
他蠻不情愿地往介知深那邊坐了坐,跟他大腿貼著大腿,食指和中指幫助介知深分開他的嘴角,“給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