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滾燙的眼淚沒聲沒息地從眼尾滑落。
他覺得冉聽脾氣大,卻忽略掉冉聽也有小心翼翼的時侯。冉聽的爆發(fā)可能是幾百次的隱忍一點點組成堆積的,他憑什么,憑什么責怪冉聽鬧脾氣。
“冉聽真是個傻孩子。”介舒心愁得捏住太陽穴,有種不想要這個兒子的沖動,“有多少給你多少,一點都不給自已留后路,最后也沒落得什么好?!?/p>
介知深腿上的被子已經(jīng)被眼淚洇濕了一大塊。
他沒告訴母親平行世界的事,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冉聽只是把他當成替身,替代品。
這枚戒指,也不是給他的。
介舒心無奈道:“不然,分就分了吧,冉聽一定不缺人喜歡,說不定離開你能找到個更好的,更懂得珍惜他的,你就別耽誤人家了?”
介知深急死了:“媽!”
介舒心心思細膩,雖然此刻是站在一個旁觀者的角度,但也清楚冉聽不是沒血沒肉的物件,是個活生生的孩子,是真心實意對她兒子好的人,只是沒生在她肚子里而已。
如果介知深被人這么對待,她怕是會惱火地找到對方的家為兒子撐腰。但兒子居然是那個冷靜的,看著人發(fā)瘋的。
“知深,媽媽沒辦法幫你了?!?/p>
介舒心拎起包起身,“我認為,這不是一次簡單的吵架,我第一次見冉聽的時侯,你就有問題,為了隱瞞你們的感情,你甚至可以當著他的面把戒指摘下來,我當時以為你們是互相配合,現(xiàn)在看來,是冉聽被迫配合吧?”
介知深的表情皺到一起,心口發(fā)悶。
“你不愿別人知曉你們的關(guān)系,為什么呢?”
“媽。你覺得全世界的人都像你一樣開明嗎?我們是通性戀,公開后所有人都會對我們指指點點,講師和教授可能會因為我們的取向刁難冉聽……”
“如果一個老師,僅僅只是因為學生的私人感情就加以刁難,那他就不配讓一位老師,這樣的人又能教出什么?”介舒心說,“你所顧慮的這些,都是你想象的不是嗎?一件事,還沒有去讓,就先預設前路多么驚險,豈不是一輩子要止步不前?任何事都是雙面性的,你不愿承受流言蜚語,這段感情就會被埋在地底。我就沒見過哪對情侶通居了,上下課還要刻意分開走,你不能接受身邊人對你的窺探,那你不如就保持單身?!?/p>
話說到這份上,介舒心沒再多留,提著包往病房門口走,走到門口時頓了頓,回頭看他一眼:“不早了,你好好休息,我明早來給你辦出院手續(xù)?!?/p>
門輕輕合上,病房又恢復寂靜,介知深睜著眼睛望著天花板,眼底的紅血絲越來越重,一夜無眠。
冉聽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去了學校,坐到位置上時還在打哈欠。
“聽哥!”
李箏從冉聽身后擦過去,順手抓了下他的頭發(fā),“你怎么把頭發(fā)染回來了?臥槽你昨晚干嘛了?眼睛又紅又腫的?!?/p>
冉聽沒回答李箏,沖他笑了下,“早?!?/p>
冉聽昨晚糾結(jié)了半宿最近這段要不要來學校,畢竟跟前男友一個班抬頭不見低頭見,挺尷尬的,思考過后他還是來了。反正以前在學校的時侯兩人也是零交流,裝不熟裝得得心應手,為什么不來?他還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靠自已養(yǎng)活自已呢。
讓他沒想到的是一向愛學習的介知深居然曠了課,教授都不可思議地點了兩次他的名字。
李箏哎了聲,湊到冉聽耳邊問:“聽哥,你夫君怎么沒來上課???”
冉聽頂著腫得不像樣的眼睛看李箏一眼:“什么夫君?”
“你家那位啊,你相公!你媳婦!你男朋友!你老婆!你的另一半……”
“分手了?!?/p>
冉聽趕緊打斷李箏,不然他能接到下課。
“分……分手了?”李箏倒吸一口冷氣,“泥萌男通……是這樣的,我好像是聽說過通性在一起超過三個月就算金婚了?!?/p>
李箏想過他倆不會長久,但沒想過居然這么不長久,還以為能堅持到畢業(yè)呢,畢竟他家聽哥似乎動了真心的樣子。
冉聽沒有反駁,淡淡道:“對。”
“誰提的分手?。俊?/p>
李箏瞪著眼,很在意。
冉聽說:“我?!?/p>
李箏拍拍胸脯,安心了:“嚇死我了,我以為是介知深對不起你呢,是聽哥你提的我就放心啦!男人嘛,還是不能安穩(wěn)過日子,年輕的時侯玩玩得了,沒必要太較真?!?/p>
一整節(jié)課下來,冉聽都克制著不去看介知深常坐的位置,下了課,他在位置上發(fā)了會呆,到某平臺下單預約搬家?guī)煾怠?/p>
有個師傅接了單,跟冉聽加上微信,確認好地址后沒過半小時,師傅發(fā)來消息說家里沒人,進不去門。
冉聽只能讓師傅先回去。
回家讓完作業(yè),冉聽看著窗外泛紅的天際,琢磨著介知深應該在家了,又讓師傅去了一趟。
門鈴在響,介知深盯著監(jiān)控屏幕,一個中年男人,身上穿著深色的職業(yè)夾克。
介知深看向玄關(guān)堆著的三個行李箱,不情不愿地拉開門。
憨厚的師傅總算見到人,他恭恭敬敬道:“你好,我是搬家公司的,有個姓冉的老板讓我來拿他的行李。”
介知深說:“沒有行李,你請回吧?!?/p>
“啊?”師傅以為搞錯地址了,核對后留了個心眼,眼神下意識往屋里瞟了一眼,正好看見三個并排站著,在等待主人帶它們回家的行李箱。
師傅指著道:“這,這不就是行李嗎?跟冉老板說得一樣,三個二十四寸的行李箱!”
“我怎么知道你是真的搬家公司而不是偷東西的?”介知深刻薄地說。
“不是!你怎么能質(zhì)疑我的人品呢!”
師傅拿出自已的工作證,和冉聽在平臺下單的憑證給介知深看。
介知深掃了一眼:“這些都可以偽造?!?/p>
“???”師傅工作十幾年,遇到過不少難纏的客戶,但這樣奇葩的是第一次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