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聽是瞬間就慌了,慌意攥住四肢百骸。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已這個樣子。
眼淚還掛在睫毛上,冉聽胡亂抹了把臉,手背蹭得臉頰有點疼,他把泡面往身后藏,結(jié)巴道:“……你,怎么醒了?我吵醒你了?”
“是我自已醒的?!?/p>
介知深看著冉聽,穿著他的外套,光著腳,彎著膝蓋坐在冰涼的地板上,縮成小小的一團。
冉聽不明白介知深為什么一直盯著他看,他有些不自在,低下頭才發(fā)現(xiàn)自已還穿著介知深的外套。
拎起衣領(lǐng)嗅了嗅,還有一股泡面的味道。
“對不起,我……”
冉聽更局促了,忙把介知深的外套脫掉,“當時太黑,我隨便拿了一件,我會給你洗干凈。”
介知深不知道自已此刻該露出什么表情,氣悶,他緊緊皺著眉,上前,在冉聽身前蹲下,抱住了他。
“介知深……你,快去睡吧,凌晨了……”
溫熱的懷抱裹過來,冉聽難堪地推著介知深,介知深紋絲不動,收臂將他抱得更緊,“你就偷偷背著我,吃這種東西?”
冉聽被抱得有點喘不過氣,周身的泡面味圍著他倆。
冉聽后悔了,他為什么要帶到介知深家里吃,就應(yīng)該在外面吃完散完味道再回來。
這股廉價的味道,和介知深、和這整潔精致的家格格不入,襯得他愈發(fā)窘迫。
冉聽閉上眼,“我就是半夜餓醒了,隨便吃點東西墊墊肚子,你別多想?!?/p>
“冰箱有那么多吃的,你怎么不去拿,還要跑到樓下去?!?/p>
“……”
冉聽抿唇?jīng)]吭聲,過了會兒才小聲說:“那不是還要現(xiàn)做嗎,你在睡覺呢?!?/p>
“我是睡覺,不是死了。”介知深說,“餓了為什么不告訴我?你不想做,不會做,可以叫醒我?!?/p>
“沒有必要吧,我就……就偶爾吃這一次,又不是天天這樣,沒有你想得那么可憐,好像我是幾天沒吃飯似的……”
“冉聽?!苯橹钏砷_他,下眼瞼紅著問,“你有把我當你男朋友嗎?有把這里當成自已的家嗎?”
冉聽怔住,介知深的眼眶為什么是濕潤的。
“我當然!我辛辛苦苦追到你的,我能不把你當男朋友嗎!”
“是這樣嗎?”介知深嘴唇顫抖,目光戳著冉聽,“你跟平行世界的介知深就是這樣相處的嗎?你會因為擔心吵醒他,被餓醒了小心翼翼不敢開燈縮在廚房的角落吃夜宵?你會因為穿了他的衣服而道歉?你會怕他看到你流淚?嘴硬著什么都不肯說嗎?”
“你吃夜宵沒問題,吃什么都沒問題,完全可以大大方方的吃,為什么要縮在這里,為什么連燈都不敢打開?為什么邊吃邊哭?”介知深問,“你告訴我冉聽,你真的有把我當你的男朋友嗎?”
“我……”
冉聽一個字都回答不上來。
被強忍著的眼淚再一次往下掉,膝蓋往胸口縮了縮,他捂住眼睛,哽咽著說:“……我確實,覺得,我們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不像是在談戀愛?!?/p>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有一種,我不屬于這里,不屬于你的……感覺?!?/p>
介知深心揪得生疼,輕輕掰開冉聽捂著眼睛的手,聲音放得極柔:“別哭?!?/p>
“對不起,我控制不住?!比铰牫橐?,越是想克制,眼淚就越是淚流不止,“是我的問題,全是我的問題,是我心理扭曲,我剛?cè)サ狡叫惺澜纭蓿荒芴?,就是,我,我剛回來,需要適應(yīng),我在那里太久了,所以我還沒適應(yīng)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回到原世界的事實,我……我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是從哪來的,我也不想亂想……但我就是控制不住。”
冉聽推著介知深,“介知深你去睡覺吧,你別管我了,我自已一個人靜一靜就好了,你別管我了吧……”
介知深攥住冉聽推過來的手腕,稍一用力,彎腰勾住他的腿彎,穩(wěn)穩(wěn)將人橫抱起來。冉聽下意識摟住他的脖子,臉頰貼在他溫熱的肩窩。
介知深沒說話,抱著他走出廚房,把人放在沙發(fā)上,丟下一句:“等我一下?!?/p>
介知深轉(zhuǎn)身時,飛快地擦了下眼角,到廚房將冉聽買的那桶泡面扔進垃圾桶。
快速給冉聽煮了碗熱騰騰的餛飩,他端著,到沙發(fā)前。
煮飯這十幾分鐘,冉聽已經(jīng)控制好情緒,淚擦干了,會笑了,就是眼睛還是通紅的。
“你至不至于啊,我吃泡面都吃飽了?!比铰牫橹钸至讼伦旖恰?/p>
介知深坐到他身側(cè),吹了吹勺子里的餛飩,喂到他嘴邊。
冉聽一愣。
想到他住院的那段時間,介知深就是這么一勺一勺把飯喂進他嘴里的。
鼻子又一酸,冉聽去奪碗,“我自已來吧?!?/p>
他沒奪出來,介知深強硬道:“吃。”
冉聽只能張嘴接住。
喂完一碗餛飩,冉聽胃里暖暖的。
介知深放下碗,盯著他的粉毛,揉了揉:“以后什么事都告訴我,不要藏著,好嗎。”
冉聽覺得很丟人,他嘴硬道:“我……也沒藏著啊,不就吃桶泡面嗎?!?/p>
“問你有沒有吃飯的時候,為什么撒謊?”
冉聽的眼神飄了。
“說實話?!?/p>
“我生活費花的差不多了!想省一頓晚飯錢!”
非要讓人說出來!他不要面子的嗎!
冉聽氣憤地去找自已的鞋,吃完飯困了,想睡覺了。
撅著屁股在沙發(fā)周圍看了一圈也沒找到他的拖鞋。
介知深盯著冉聽忙碌的背影,開口問:“這枚戒指,多少錢?!?/p>
冉聽身子頓住,“你問這個干什么呀!對你來說不值錢。”
“對我不值錢,對你呢?”
冉聽沒再回答了。
介知深再次將冉聽抱起來,往臥室去,他嘆口氣:“冉聽是世界上最傻的人?!?/p>
“你罵我干什么!”
“餓著也要買一枚華而不實的戒指嗎?”將冉聽放到床上,介知深躺在他旁邊,看著他。
“并非華而不實?!?/p>
冉聽去抓介知深的手指,“你戴上,巨無敵爆炸好看,很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