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冉聽主動跟小姨提出來要帶著冉茵搬出去住。
那時他才上初一。
冉聽將那張殘缺的白紙翻轉(zhuǎn)過來,上面有幾排字:
“小聽,茵茵。你們好嗎?
我和你們的爸爸在國外的實驗基地被不法分子炸毀,近期的實驗全部化為灰燼,我們拼死帶走兩瓶實驗試劑,代號分子001,這兩瓶試劑非常重要,關(guān)乎著后期實驗能不能重新施行,我們目標太大,留在我們身邊太危險,爸爸媽媽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寄給你們。
小聽,你是哥哥,望你和茵茵能保護好這兩瓶試劑,最好一人一支藏起來。記住,只要分子001在,我們的實驗組就永不會垮掉,就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可若遇到危機時刻,寧可毀掉也不能落在別人的手里?!?/p>
冉聽心驚膽戰(zhàn)地看完,合上紙條的時候手都在抖。
實驗基地被炸,那爸媽有沒有事?
冉聽又把紙條翻來覆去地看,想看看上面還有沒有有用的信息,比如他們現(xiàn)在是否安全,在哪里藏身,但是沒有,紙條上只有這些,沒有半個多余的字。
冉聽癱坐在地上,不敢去細想實驗室被炸毀的細節(jié)。
他只能不停地安慰自已,既然爸媽還能寄試劑寫信,人一定是安全的。
緩了好一會,冉聽深呼幾口氣才開始去拆那兩瓶試劑。
分子001在兩袋已經(jīng)化掉的冰袋下面,包裝和抑制劑很像,一小瓶試劑帶一支一次性針頭,似乎可以注射進身體里。
在指尖碰到試劑瓶的瞬間,冉聽突然打了個寒戰(zhàn),覺得有無數(shù)雙眼睛在透過窗戶、門縫盯著他,他猛地沖到窗邊,一把拉上厚重的窗簾,整個房間被拖進灰暗。
這個點太晚,讓冉茵走夜路冉聽不太放心,他摸出手機,只給冉茵發(fā)了條消息,讓她明天下午來找他一趟。
冉聽像拿到了燙手山芋,眼睛在小小的出租屋亂瞄,就是找不到能藏這兩支針劑的地方。
保險起見,冉聽用泡沫紙包裹住,緊抱在懷里,靠在床頭坐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地滑進被子里睡著。
沒睡多久,冉聽做了個噩夢,夢見沖天的火光,一場大型的爆炸,原本一塵不染的實驗室被炸成廢墟,空氣里全是燒焦的味道,所有人都被炸成灰土,只有他的父母互相攙扶著逃出來,白大褂上盡是血污。
冉聽在夢里有了實體,他想要去幫爸媽,奔過去,爸媽卻從他的身體上穿過,他震驚地抬起手,低頭一看,自已的身體竟是半透明的,正在急速消失。
冉聽在自已完全消失之前,拼盡全力想要再去看父母一眼,卻看見母親殘缺的腿,褲管被血浸透,父親空蕩蕩的衣袖,只剩下纏著繃帶的殘肢。
“爸媽——”
冉聽驚醒。
窗外的天還沒有完全亮,灰蒙蒙的,冉聽額頭上的汗?jié)n在臉頰上匯集,慢慢順著他的下頜往脖子里落。
他大喘幾口氣,抬手按住自已狂跳的心臟,有種劫后余生的僥幸,“是夢……是夢。”
平復好心情,冉聽第一時間去摸懷里的試劑,掀開被子,試劑在被子下面安然無恙,泡沫紙被他抱得有些褶皺。
困意全無,冉聽從床上下來,昨天拆開的快遞盒還擺在地上,冉聽將快遞上的面單撕下來,雖然有萬般不舍,但還是忍痛和爸媽留給他的那封信一起燒掉了。
這些東西留在手里都是把柄,可能會給自已和茵茵帶來危險。
出租屋太小,沒有一處能藏東西的地方,冉聽換了幾十處,最后找到書柜最底層的箱子,撬開一塊松開的木板,把試劑藏在夾層。
冉聽頂著巨大的黑眼圈出了門,背著書包,渾渾噩噩地走到今天要上課的教室。
他知道自已這個狀態(tài)是絕對學不進任何東西的,但他不想一個人待著,不然一定會胡思亂想,自已把自已給逼瘋。
“冉聽同學?!?/p>
一抬頭,何銀淺這個大高個站在班級門口,頭發(fā)有些濕漉漉的,可能是一早下得小雨淋的,大概在這里等了很久。
因為被介知深‘刻意’提醒過,所以冉聽對他的姓印象深刻:“何同學,你有事嗎?”
何銀淺又掏出那封粉紅色的信封。
他倆站在走廊上,本身就是人流匯聚之地,沒有例外的,經(jīng)過這里的都喜歡看熱鬧,不遠處零零散散站了幾個看戲的人。
冉聽心里本就壓著父母的事,心理壓力非常大,被這么圍著注視著喉嚨口堵著一股火。
他閉了閉眼睛,干脆道:“給我吧?!?/p>
“什么?”何銀淺愣了下,擔心自已聽錯了,“你要,收下?”
再不收下,不知道何銀淺還要在他上課的教室外蹲守幾天。
“但,但除、除了,除了信。”何銀淺結(jié)巴道,“我還有件事要問冉聽同學?!?/p>
冉聽的耐心在被一點點消磨,“你問?!?/p>
“介知深說,你們沒有分手?!焙毋y淺抿著唇,低下頭,固執(zhí)地說,“我不相信他的,一面之詞,我只信你說的?!?/p>
“……”
冉聽張唇,剛要說什么,身后響起一道腳步聲,冉聽感到自已的后背貼上什么,溫熱的,滾燙的。
緊接著,他的手腕被人從身后抓住,控制著舉起來,手背面向何銀淺,無名指上璀璨的鉆石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火彩,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介知深聲音幽幽的:“何同學很愛搭訕已婚的人,是喜歡人妻嗎?!?/p>
‘咚、咚咚咚、咚咚’
心跳在無規(guī)律地跳動著,冉聽回頭,剛好撞上介知深低頭的動作,唇輕輕從介知深的臉頰上擦過。
一陣風吹過,被冉聽嘴唇蹭過的地方有些涼,介知深愣住,垂眼。
對視。
何銀淺比上次更難堪,但他還是不愿相信,繼續(xù)說:“冉聽同學,我只相信你說的?!?/p>
“那就說給他聽?!?/p>
介知深當著何銀淺的面輕輕咬上冉聽的耳廓。
他知道冉聽的耳朵敏感,呼吸吐進他的耳洞,用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叫道:“老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