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聽的耳朵很敏感,感受到介知深清淺的呼吸整個人像被燙到似的,從地毯上猛地彈起,耳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躥紅,連帶著脖頸都染上一層薄粉。
介知深抬頭看他:“怎么了?”
“介知深!”冉聽惱火道,“你辱罵我一個人就算了,可這個世界一定不止我一個omega,你為了罵我把所有omega都罵了,不覺得過分嗎?”
“哦,也是?!苯橹罘磻?yīng)慢了半拍,“那對不起。”
并非是他這么想,而是這個世界的確如此。
生物教材上每一個字都在暗示著,omega生來就是被alpha玩的,是alpha的附屬品,他只是用簡潔的字,直白的語言,告訴冉聽了而已。
如果冉聽這都接受不了,那他能接受自已體內(nèi)有生殖腔嗎?甚至還有可能,懷孕。
不過懷孕的幾率很小,畢竟一個人也沒辦法懷。
冉聽是真覺得自已被侮辱了,他想踹翻什么東西來表達自已很生氣,可周圍除了介知深那張冷淡的臉,就只有那堆漫畫書了,他不舍得踹漫畫,憋著股氣往門口沖,蹬上鞋‘砰——’地一聲甩上門,震得墻上的掛畫都晃了晃。
介知深沒去追,單手支在臉頰上,不懂冉聽怎么了。
怎么了也不關(guān)他的事。
他沒道理去哄一個討厭的人。
第二天,冉聽從他的床上醒來。
眼睛掀開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摸后頸的腺體。
還在。
介知深昨天給他貼的阻隔貼也好好粘在那,不過他隱約嗅到了一點自已的信息素,大概是阻隔貼效果到頭了。
“啊啊啊啊啊——”
冉聽煩躁地揉了揉頭發(fā),“怎么還在這個世界!”
他直挺挺地在床上僵了好一會,不情不愿地爬起來。
不管回沒回去,日子總得過。
冉聽像平常一樣起床洗漱,煮雞蛋、蒸面包,一邊嚼著早餐一邊背包換鞋,臨到門口他才想起來,后頸的阻隔貼已經(jīng)失效了。
冉聽退回門里。
昨天買的那兩盒阻隔貼全落在介知深家了,現(xiàn)在他沒有新的。
操,明明是他付的錢!全白給那混蛋了!
怎么辦怎么辦,知道這信息素是隱私后他才意識到,他就這樣出門跟裸奔沒什么區(qū)別!
在玄關(guān)轉(zhuǎn)了會圈,冉聽突然一頓。
既然在這個世界身份證和教科書都能自動轉(zhuǎn)換,那他身為omega,家里應(yīng)該也會有阻隔貼什么的……吧。
冉聽拉開床頭的柜子。
我操——還真有。
冉聽心頭一喜,抓起那個印著‘抑制貼’的盒子拆開一看,里面是空的。
……
人倒霉的時候是不是喝水都會塞牙縫?這是盒用完的。
可這是他家,誰用完的?
不對,問這個問題之前應(yīng)該要先追溯一下這是誰買的吧?
沒完沒了,傷腦筋。
冉聽隨手扔了抑制貼的空盒,空盒下面的幾支針劑吸引了他的注意。
透明的一次性包裝袋里放著一支針管和一只小玻璃瓶,瓶身上印著三個字,冉聽喃喃讀了出來:“抑制劑……”
沒有抑制貼,冉聽可不想像昨天一樣被人當變態(tài)看,更不想聽教授陰陽怪氣的嘲諷,更更不想讓李箏覺得自已在故意釋放信息素勾引他。
不管了。
冉聽咬咬牙,拆開針管,笨拙地將瓶子里的藥抽進針管,對準自已胳膊上的血管就扎了進去。
推完藥,針眼處傳來一陣刺痛,腦袋也有點發(fā)暈,可效果立竿見影,他真的嗅不到那縷煩人的甜香了。
這才安心出門。
到了課表上的教室,冉聽剛邁進門視線就和第一排的介知深撞了個正著。
“……”
他合理懷疑介知深一直盯著門口。
冉聽瞪著他翻了個白眼,故意繞了個大圈,坐到了李箏身旁。
介知深目光淡淡地掃過他,腦海沒道理地冒出來四個字:還沒消氣
念頭剛起,他自已都愣了愣,這四個字用在冉聽身上,怎么想怎么別扭。
他和冉聽斗了三年多,只是看到對方的臉心情都要爛一整天,別說消氣了,氣不往上漲都算好的。
介知深冷哼一聲,移開了視線。
“哎呦我滴聽哥??!”李箏鬼哭狼嚎,“終于聞不到你的信息素了!你知道我昨天有多害怕嗎嗚嗚嗚!”
這腔調(diào),這傻勁,還是那個熟悉的李箏。
但終歸不是他。
想到這里,冉聽心口那種迷茫、無歸屬的感覺再一次涌上來,沉甸甸地壓在胸口。
“怎么了聽哥?”李箏看他臉色不對,關(guān)切道,“不舒服啊?”
冉聽搖搖頭,隨口問道:“李箏,你是alpha?”
“……聽哥你這不可置信的語氣是什么意思?”李箏的小心靈受到了重創(chuàng),“我是純alpha!不含一絲雜質(zhì)的!”
“……”
在這個世界,他甚至和兄弟的性別都不一樣了。
不過他到現(xiàn)在都沒搞清楚alpha和omega的具體區(qū)別,介知深那混蛋也不說清楚。
不知道是不是打了抑制劑的原因,上到后半節(jié)課時冉聽的腦袋昏沉,后頸的腺體也在隱隱發(fā)燙,帶著點灼熱的痛感。
這抑制劑的副作用這么大嗎?
硬撐著上完了一整節(jié)課,剛想趴桌上緩口氣,李箏邀他去打籃球。
冉聽想著反正也沒事干,一個人獨處又愛瞎想,由著李箏去了。
兩人剛走到門口,被介知深攔住了去路。
“什么意思啊?”李箏下意識往冉聽身前一站,鼻子翹得老高,“又來找聽哥約架?”
嘴都還沒來得及張開的介知深:“……”
“介知深,你也算個alpha?逮著一個omega欺負?跟一個omega打架打贏了,很光榮?”李箏喋喋不休,機關(guān)槍似的把介知深痛罵一頓,末了還添上一句,“平時就算了,聽哥過生日那天,你都不知道讓讓的?”
冉聽忙道:“我不需要他讓?!?/p>
讓介知深讓他的后果就是冷冷的一句‘憑什么讓’。
“哦對!”李箏立即改口,梗著脖子道,“我們聽哥!不需要你讓?!?/p>
介知深安靜地聽著這倆人一人一句,等他們說完了,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醫(yī)院發(fā)了短信,體檢結(jié)果出來了,要跟我一起去取嗎?!?/p>
“體檢結(jié)果?”李箏看冉聽一眼,“聽哥你不舒服嗎?什么時候去體檢了?”
冉聽含含糊糊地‘嗯’了聲,避開介知深的目光,說:“我自已能去。”
“但我覺得,我有權(quán)知道你的體檢結(jié)果?!?/p>
“……”
畢竟他倆現(xiàn)在是同類,在這個世界還是不同性別,體檢報告能讓他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了解,了解多了,才更有可能找到回去的辦法。
李箏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不是?啥意思啊,介知深憑什么有權(quán)知道聽哥你的檢查報告啊。”
冉聽剛要回話,喉管突然涌上來一陣惡心,他干嘔了一下,反應(yīng)過來后捂住嘴撞開介知深,往洗手間的方向跑。
“……”
介知深皺了皺眉,跟了上去。
李箏在原地石化。
“……”
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