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林夏站在湖岸邊,手中握著還在滴血的梨花木斧,胸口劇烈起伏。
他的目光看向湖心樹上的白猴子,冷著臉問道:“所以你是打算替他報仇嗎?”
白猴子搖了搖頭,“這金蟬子在外殺了不少人,作惡多端,我自然不會救他?!?/p>
“但……”
它話鋒一轉(zhuǎn),渾濁的眼睛里透出一絲冷意:“你前幾日在這湖中,殺了我的一條青魚,所以我也不會讓你輕易離開?!?/p>
湖面上,數(shù)百只魚兒的腦袋探了出來,雖然它們沒有表情,但林夏卻能感受到它們對自已的仇恨。
搞了半天,這湖里的玩意兒都是這老猴子養(yǎng)的?
“吃了你的魚,實在抱歉?!?/p>
林夏把斧子往肩膀上一扛,吐了口帶血的唾沫,“不過今天,想留下我就要看看是我的斧頭硬,還是你的猴腦袋硬?!?/p>
林夏此話一出,魚群頓時躁動起來,水面翻騰。
白猴子也站了起來,目光冰冷地盯在林夏身上。
然而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一個吊兒郎當?shù)穆曇魪臇|山密林里傳了出來。
“哎呀呀,我才剛走開一會兒,你怎么就跑這邊來了?”
是老狼的聲音。
林夏回頭看去,只見它叼著一包魔芋爽,正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朝這邊走來。
它來到湖邊,先是看了一眼滿是血污的湖面,又看了看水底金蟬子那依稀可見的尸體, 夸張地驚呼一聲:
“我草?林夏,你把這禿驢給宰了?”
不等林夏說話,它就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道:“這和尚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肯定是他主動招惹你,你這叫正當防衛(wèi)!”
說完,它抬頭,看到了湖中央的白猴子,又是一聲夸張的驚呼:
“哎喲大君!您老怎么醒了?晚輩給您請安了!”
白猴子大君面無表情地看著它:“你這頭老狼,倒是會演?!?/p>
“嘿嘿,大君見笑了?!崩侠墙z毫沒有被戳穿的尷尬,“這不是林夏不知情嘛,剛來山里不懂規(guī)矩,誤殺了您的一位青魚兄弟。”
它一邊說著,一邊朝水里招了招手:“小朋友們,過來載我一程,我有好東西孝敬大君?!?/p>
話音剛落,那些躁動的魚群瞬間溫順下來,一條條排著隊浮出水面,竟然真的搭成了一條通往湖中心的魚橋。
老狼踩著魚背,穩(wěn)穩(wěn)當當?shù)貋淼骄迾湎?,然后恭敬地把嘴里那包魔芋爽遞了上去。
白猴子大君沉默片片,樹上垂下一條毛茸茸的尾巴,卷起魔芋爽拉了上去。
它慢悠悠地撕開包裝,捏起一根嘗了嘗。
那股辛辣刺激的味道順著喉嚨沖進天靈蓋,饒是活了不知多少歲月,白猴子也不禁精神一振。
“嗯……”
白猴子閉上眼睛品了品,點了點頭:“的確是好東西?!?/p>
“那可不!”老狼嘿嘿直笑,“這都是林夏從山外帶回來的,回頭我讓他多帶一些孝敬您老。”
它轉(zhuǎn)頭沖著還在岸邊站著的林夏使了個眼色,大喊:“林夏,還不快謝謝大君不殺之恩!”
林夏拱了拱手,“多謝大君?!?/p>
“罷了?!卑缀镒訑[了擺手, 重新閉上了眼睛,在樹枝上坐了下來。
魔芋爽則被它放在一旁的樹梢上。
老狼見狀,連忙踩著魚橋溜了回來,招呼林夏趕緊撤。
“走走走,此地不宜久留?!?/p>
兩人一瘸一拐,迅速消失在濃霧中。
一路疾行,回到了木屋。
剛關(guān)上門,林夏就再也撐不住了,一屁股癱在地上。
他卷起褲腿,只見被蜈蚣咬過的小腿已經(jīng)腫得發(fā)紫發(fā)黑, 兩個牙印往外冒著黑血,整條腿都失去了知覺。
肩膀上的傷口也在流血,火辣辣地疼。
“嘖,真不省心?!?/p>
老狼看了一眼,搖著尾巴出了門, 過了十幾分鐘,叼著幾株散發(fā)著怪味的草藥回來了。
“碾碎了敷上?!?/p>
林夏也顧不上干不干凈,抓起草藥就往嘴里塞,嚼爛了吐出來,一半糊在腿上,一半糊在肩膀上,然后撕開床單,胡亂包扎了一下。
剛包扎完,林夏又掙扎著站了起來,抄起了地上的梨花木斧。
“你又干嘛去?”老狼瞪大眼睛。
“去把那顆黑心黑梨花砍了?!?/p>
老狼無語,“快去快回?!?/p>
“知道了?!?/p>
林夏一瘸一拐地扛著斧頭,再次走進了濃霧。
看著林夏的背影,老狼終究是不放心,偷偷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