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這片山坡,前方出現(xiàn)了一條河。
河水渾濁,泛著黃色,看不清河底。
河面上漂浮著一些枯枝敗葉,偶爾還能看到死去的蟲子。
向?qū)ё叩胶舆?,在一堆高高的水草里摸索了一會兒?/p>
“找到了!”
他用力一拉,從水草里拖出來一條小船。
船很破舊,木板上有好幾個補丁,看起來隨時可能散架。
“這是我大哥做的。”向?qū)牧伺拇?,語氣里帶著一絲懷念。
“以前他專門送人去蚣疣村,不過現(xiàn)在老了已經(jīng)不帶人進山了,倒是方便了我們?!?/p>
“不是說都怕去蚣疣村嗎?”時容問道。
“我大哥膽子大,他才不信什么詛咒,的確詛咒沒找上他,他今年都六十多了。”
三人坐上船,向?qū)б贿吔忉屩?,一邊拿起船槳,開始往對岸劃去。
船在水中搖搖晃晃,時容坐在船尾,手抓著船幫,眼睛警惕地掃視著河面。
那種被窺視的感覺又來了。
“這蚣疣村詛咒的事都是解放之前的了,解放后,什么妖魔鬼怪山精怪魔都被除了,也沒什么好怕的?!?/p>
“這蚣疣村我都去了好幾次了,的確和我大哥說的差不多,就是一個普通的……”
向?qū)дf著,突然聽到身后有破水聲。
他愣了一下,回頭看去。
只見時容正把腦袋扎在水里,姿勢詭異的像是中邪一樣。
“你媽的!”向?qū)樀貌铧c把船槳都扔了。
他急忙去拉時容,但卻被林楚攔住了。
“他抓魚呢?!?/p>
“我草?”
水下世界渾濁不堪,泥沙在水中翻滾,能見度不到一米。
時容勉強睜著眼,渾濁的水激的他雙眼里都漫出了血絲。
但時容還是看到了。
在渾濁的水中,一顆锃亮的光頭正漂浮在不遠處。
光頭耳朵異常的長,至少有二十厘米,在水中像兩條帶子一樣飄動。
它正盯著時容,嘴角咧出詭異的笑容。
時容張開嘴,剛要召喚眷屬,那光頭就如同魚一樣,甩動著長耳朵,瞬間消失在渾濁的水中。
速度快得驚人,就像是水中的幽靈。
時容猛地抬起頭,大口喘著氣,水珠順著頭發(fā)往下滴。
“你瘋了?!”向?qū)в煮@又怒,“突然把腦袋扎水里干嘛?”
“我抓魚。”時容隨口編了個理由。
向?qū)б荒槦o語:“神經(jīng)病……”
林楚再次隔絕了向?qū)У母兄?/p>
“看到什么了?”她問。
時容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水里有個光頭,耳朵特別長,像兔子耳朵一樣,游得賊快?!?/p>
林楚皺起了眉頭。
光頭,長耳朵……
她立刻聯(lián)想到了金蟬子。
根據(jù)守夜人的資料,金蟬子的形象就是一個光頭長耳和尚。
在進山之前,流戲跟她說過,守夜人那邊還沒有發(fā)現(xiàn)金蟬子的蹤跡。
難道……金蟬子一直跟著他們?
為什么?
是因為他們在調(diào)查馬潑潑的事情?
林楚看了時容一眼,沒有選擇告訴他。
“多加小心?!绷殖皇钦f了這么一句。
時容不爽,“那光頭跟個賊一樣,有種就堂堂正正地跟我干一架!”
林楚:“……”
這就是守夜人戰(zhàn)斗部的新星?
怎么感覺像個憨批?
船終于到了對岸。
三人上了岸,向?qū)О汛┰诎哆叺囊豢脴渖稀?/p>
“再走一段就到了。”他指著前方說。
又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翻過一個山頭,眼前豁然開朗。
一個巨大的山谷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
山谷里,炊煙裊裊升起,隱約能看到一個碩大的村落。
房屋密密麻麻的,至少有上百戶,這在深山里絕對算是個大村子了。
“那就是蚣疣村?!毕?qū)дf。
他把他們送到這里,轉(zhuǎn)身就扒開了旁邊一棵干枯的大樹下的雜草。
里面竟然是一個樹洞。
“我在這里等你們,就不進村了,明天早上我們再回去。”
“你不進村嗎?住樹洞干嘛?”時容滿臉疑惑地問道。
“我要避諱,免得被詛咒了。”
“你媽,你不剛說解放后你不怕嗎?”
“不怕那是不怕,能不接觸就不接觸?!?/p>
說著,向?qū)б呀?jīng)鉆進了樹洞。
林楚給了時容一個眼神。
時容愣了一下:“干嘛?”
林楚無語,用手比劃了一下,做了個砍的動作。
“哦!”時容恍然大悟。
他跟到樹洞里,抬起手刀。
“等等,你要干什么——”
咚!
一記手刀精準(zhǔn)地砍在向?qū)У牟弊由稀?/p>
“我就知道你們是倒斗的?!?/p>
向?qū)裳垡环浘d綿地倒了下去。
“你要謀財害命嗎?”時容看著林楚。
“……”林楚有些無奈,“放他一個人回去,可能會被后面跟著的異常殺死,跟著我們,等收集完信息再帶他回去,更安全?!?/p>
“哦,有道理?!睍r容點點頭,然后看著地上的向?qū)В澳撬麜炛趺崔k?”
“你背啊?!绷殖硭?dāng)然地說,“總不能讓我一個女孩子來背吧?”
時容:“???”
他看了看地上至少一百四十斤的向?qū)?,又看了看林楚那纖細的身材。
“好吧……”
時容認命地把向?qū)П车搅吮成稀?/p>
還好他是眷主,體力遠超常人,不然這一路背下來非累死不可。
“走吧?!绷殖f。
兩人朝著山谷里的村落走去。
越往下走,炊煙的味道越濃。
但奇怪的是,除了炊煙,他們沒有聽到任何聲音。
沒有雞鳴狗吠,沒有人聲,甚至連風(fēng)吹樹葉的聲音都沒有。
整個村子安靜得詭異。
林楚皺起眉頭,心中涌起不祥的預(yù)感。
“小心點。”她提醒道。
時容也感覺到了不對勁,雖然背著向?qū)?,但他的肌肉已?jīng)繃緊,隨時準(zhǔn)備戰(zhàn)斗。
終于,他們走進了村子。
村口有一個破舊的牌坊,上面寫著三個字:蚣疣村。
字跡斑駁,像是被蟲子啃過。
村子里的房屋都是木制的吊腳樓,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木頭發(fā)黑,有些地方已經(jīng)腐朽,長滿了青苔。
最詭異的是,每家每戶的門口,都掛著一串串奇怪的東西。
仔細一看,那是用蟲子串成的。
蜈蚣、蝎子、蜘蛛、甲蟲……
它們被用細線串在一起,在風(fēng)中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
“這村子……”時容嘀咕,“養(yǎng)蠱的啊?”
林楚沒有說話,只是警惕地盯著前方。
只見前面一處吊腳樓,一個老婆婆正臥在木椅上。
她的臉上布滿皺紋,眼睛渾濁不堪,不過卻直直地盯著林楚和時容。
然后,她咧開嘴笑了。
露出了一口黑黃的牙齒。
“有客人來了……”
她的聲音嘶啞難聽,像是指甲劃過玻璃。
“好久……好久沒有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