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臉色登時一冷,“你少在我面前裝糊涂,別以為裝可憐就能蒙混過關(guān)!還不從實招來,你嫁到侯府,是不是有什么目的?”
薛檸道,“母親,你這話有些奇怪。”
溫氏道,“哪里奇怪?!?/p>
薛檸輕聲道,“我若當真有目的,不是應該想盡辦法同夫君圓房嗎?為何還讓自已是處子之身的消息傳出去,成為別人的笑柄?”
溫氏一噎,“你你你——”
她竟然覺得薛檸說的很有道理。
“那你怎么會連元帕都不知道?”
薛檸一臉認真,“母親,我是真不知道?!?/p>
溫氏嘴角抽了抽,“你難道不知女子初承歡,身子會破瓜流血?”
說完,她又煩躁的嗤了一聲。
對上薛檸懵懂明亮的黑眸,心底竟覺得這小姑娘有些可憐。
這不是廢話么,她還是處子之身,當然不知道破瓜會流血了。
“所以,你現(xiàn)在明白了沒,洞房夜那晚放在你們喜床上的白色方帕,便是方面侯府主母驗貞的元帕?!?/p>
薛檸恍然大悟,微微出神。
有什么東西在她腦中破土而出。
她突然想起自已上輩子與蘇瞻的第一次。
那會兒被人發(fā)現(xiàn),場面實在混亂,她根本沒瞧見自已身下流血。
之后被江氏帶回棲云閣,也只是覺得下頭隱隱發(fā)疼,卻沒發(fā)現(xiàn)破裂血跡。
蘇瞻對她態(tài)度冷淡,之后與他的幾次同房,她也很少流血。
所以……她的身子到底怎么回事,為何沒流血?
蘇瞻后來待她疏離冰冷,難道也因她不是“完璧”之身?
可她根本沒有同別的男子有過,她可以確定自已那次絕對是第一回。
見薛檸沉默著不說話,溫氏心底嘆息一聲,這會兒算是明白了。
感情這丫頭是個單純的,許是真被李長澈騙了,騙回來故意成婚氣她的,所以根本沒想著碰她,昨兒樊樓發(fā)生的事兒,今兒傳得到處都是,但最終被笑話的也不過是她這個小丫頭,鎮(zhèn)國侯府損失卻不大。
她這人,最看不得鎮(zhèn)國侯府好,當下便有些同情薛檸。
想著若是能將此女拉到自已這邊,也不失為一件好事。
如此,她日后對付李長澈父子二人也有了得力臂膀。
想到這兒,溫氏放柔了語氣,“你最近,身上可干凈?”
薛檸從回憶中拉回神思,眸光輕動,“干凈?!?/p>
溫氏玩味道,“所以李長澈還是沒碰你?”
薛檸似乎找出幾分同溫氏的相處之道了,只要與阿澈關(guān)系不好,她便高興,于是她干脆順勢委屈巴巴道,“回母親,沒有,阿澈他不喜歡我,所以也不會碰我?!?/p>
溫氏頓了頓,“那你還答應與他成親?”
薛檸紅著眼,“他答應帶我從宣義侯府出來,而且,他與我阿兄交好,對我才多了幾分照拂,但要他在床上碰我,是萬萬不能的,我們夜里雖然睡在同一張床上,卻一直是各睡各的……白日里,也只是裝作與夫君感情恩愛的模樣,私底下,他一句話都不肯同我說的?!?/p>
溫氏還算了解自已這個兒子。
河間那些世家大族的貴女,沒一個能入他的眼。
那些敢勾引他的,也都去見了閻王。
至于這個薛檸嘛,的確生得一副好容貌。
但性子卻是個扶不上墻的,她那冷心冷情的兒子怎么可能會喜歡她?
不過見她好拿捏,又是陸嗣齡的妹妹,故意娶進來刺激她的。
“他當真從未碰過你的身子?”
“沒有?!毖巿远ǖ?,“現(xiàn)如今,我已經(jīng)出了大丑,母親,你說,我一個姑娘家,日后可怎么活?”
見薛檸與李長澈果然是假夫妻,溫氏心下高興,將薛檸叫過來。
其實,她一直想要一個女兒。
可惜,她夫君死得早,還是被李凌風害死的。
生出一個李長澈已是她畢生之恥,她絕不可能再給李凌風生第二個孩子。
早幾年,她便將自已的身子作壞了,再不會懷孕。
世人都說兒媳等于半個女兒,若薛檸肯聽話,她不介意將她當做女兒看待。
“好孩子,你也莫難過?!彼呐难幍暮蟊?,“都是李長澈的錯,才害你至此,你若日后聽母親的,母親自會保你平安無事,此事也能替你解決。”
薛檸低著眉眼,嗓音里故意帶著哭腔,“母親,你說的是真的嗎?”
“母親怎么會騙你?”溫氏道,“日后你多與母親親近親近可好?”
薛檸登時感激涕零,揚起一雙泛紅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真心誠意地望著溫氏,“好啊,阿檸打小便沒了娘親,正巧想有個娘呢,母親,阿檸能喚你娘親嗎?”
溫氏沒想到薛檸這般真切,那雙殷切的眼眸看得她心底一軟。
鎮(zhèn)國侯府敢親近她的人少之又少。
這偌大的明華堂里,都是李凌風的耳目。
這還是頭一回有這么個丫頭,蜿蜒在她膝上,一臉孺慕地喚她娘親。
她神色別扭,“你想這么叫也行,只是日后,我說一,你不得說二?!?/p>
薛檸眨眨眼,“只要娘親不趕我走,當然說什么是什么?!?/p>
溫氏試探道,“那,我若讓你給李長澈的吃食下藥呢?”
薛檸眼睛都沒眨一下,“好啊,下什么藥,去哪兒買,什么時候下?”
溫氏一雙美目犯了冷,恨道,“讓他死的藥。”
薛檸也沒遲疑,只道,“被發(fā)現(xiàn)怎么辦?”
溫氏安慰道,“娘親自會保你。”
薛檸笑得眉眼彎彎,“那行,我都聽娘親的,一定將這藥下得神不知鬼不覺?!?/p>
這下,輪到溫氏露出龜裂的表情。
……
從明華堂出來,薛檸腳步輕快。
有溫氏給她做靠山,她在這鎮(zhèn)國侯里的腰桿兒只會越挺越直。
至于日后有人再拿她處子之身嘲笑,她便搬出溫氏來。
連她婆母都不嫌棄,外人憑什么插嘴?
再說,她只是月事來了不方便。
等過段時間,找個宴會,她會做出已經(jīng)圓房的假象,誰也不會敢再懷疑她與夫君的感情。
寶蟬腳步匆匆跟在自家姑娘身后,一張小圓臉兒皺成一團。
“姑娘,你當真就這么答應溫夫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