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并非那個意思,只是李長澈也不是她的正經(jīng)夫婿,她不好意思讓阿兄為難他啊。
正在這時,寶蟬氣喘吁吁的跑進來,“姑娘,李家又來人了!”
眾人站起身,薛檸也抬起眸子,心跳極快,“是李公子來了么?”
“不是!”寶蟬雙手叉腰,吸口氣,好不容易才緩過來,搖搖頭,道,“是來送嫁妝的!”
……
“什么?”
“送嫁妝?”
萬壽堂內(nèi),眾人大驚失色。
蘇家三房的人齊聚一堂。
只差江氏沒在,一大早她便往棲云閣去了。
聽聞一隊人馬吹吹打打到了侯府門口,還以為是李長澈來接新娘子了。
結(jié)果管事的出門去一看。
一整條街上,滿滿當當?shù)募t木箱子,密密麻麻的人,看得他眼花繚亂。
他趕忙到萬壽堂回話,“老夫人!那帶頭的管事說,李家來給薛姑娘送添妝了!”
董氏皺皺眉,“這是什么規(guī)矩?從來沒聽說過大婚當天,夫家給新娘子送嫁妝的!”
管事急切道,“小的也沒聽過啊,如今侯府外面人滿為患,都是前來看熱鬧的!”
一時間,萬壽堂內(nèi)議論紛紛。
眾人臉色都不太好看。
“薛檸哪來這么大的本事?”蘇清恨道,“她嫁了一個窮書生,不會是他們找人演的吧?”
柳氏黑著臉看向謝老夫人,“她這是要做什么?請人在侯府門口唱戲,讓侯府難堪?”
蘇茵輕咬嘴唇,眼底閃過一道怨毒的光。
若不是那日春林宴,薛檸叫她下不來臺,她怎會落得與洛家做親的下場!
她還想著今兒薛檸大婚,好好奚落她一番,再讓人去棲云閣,將她親手繡的嫁衣給燒了。
誰知昨兒夜里,她派去的丫頭到現(xiàn)在還暈倒在床上。
今兒那姓李的,居然又給她如此大的排場與體面!
蘇茵越想越氣不過,往日里那點兒人淡如菊的分寸也沒了。
“這薛檸就是個災(zāi)星!祖母,您趕緊將她趕出去罷!再這么讓她鬧下去,我們侯府在東京哪兒還有顏面!”
蘇譽倒是慢條斯理的,嘴角噙著個諷刺的笑,“看來這薛檸對我們侯府,怨念很深,大夫人總說她是純善之人,我倒不覺得,我看,她就是個心計深沉的壞種?!?/p>
“她……不是那樣的?!比珗鲋挥幸荒橆j廢的蘇邁為薛檸說了句話。
還沒說完,就被董氏拍了一巴掌,“你這蠢貨,怎么替外人說話?!?/p>
蘇邁俊臉漲得通紅,抿了抿唇道,“她是侯府義女,認了親,上了族譜的,不算外人?!?/p>
“你你這個逆子——”董氏氣得打跌,“你還是不是我兒子了,胳膊肘怎么往外拐!”
蘇邁抿唇,“兒子只是就事論事……檸檸絕不會對不起侯府,要怪也只能怪那個姓李的?!?/p>
董氏怒了臉,“你們看看,那狐貍精……竟把我兒子勾引成這樣!”
蘇邁越發(fā)難堪,心里又難受,“娘,你別胡說……”
蘇翊禮蔑聲道,“行了,不過一個孤女,能鬧出什么風波來,也值得你們?nèi)绱四憫?zhàn)心驚?”
屋子里吵吵鬧鬧,也吵不出個所以然來。
謝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老臉一沉,拄著拐杖道,“走,出去看看?!?/p>
眾人忙跟在老夫人身后,從萬壽堂一路出來,走到侯府大門口。
果見紅木箱子擺滿了整條大街,后頭還有數(shù)不清的家具坐具等陪嫁之物。
那制作的材料都是上等的紫檀木,甚至還有金絲楠木家具!
這條街上大多數(shù)是豪門巨賈,都是識貨之人。
那些家具是不是真材實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左鄰右舍的貴人們齊齊出來看好戲。
見謝老夫人被人攙扶出來,有人不禁羨慕道,“謝老夫人!你這侯府嫁女兒,排場怎么這么大啊!前幾日世子娶親,那秀寧郡主的嫁妝都沒有這么多,這瞧著,都快十里紅妝了!”
謝老夫人并不覺得高興,只覺得眼前一黑。
李家的排場越大,越顯得他們宣義侯府小氣。
宣義侯府好歹也是百年世家,如今嫁個女兒卻半點動靜都沒有,這不是讓人白白笑話么!
“你們沒聽說嗎!這些嫁妝都是那薛姑娘的夫家送來撐場面的,侯府根本就沒為薛姑娘準備多少嫁妝呢!”
“不是說侯府將薛家那位姑娘當做親女兒嗎?難不成這堂堂侯府,背地里欺負一個孤女?”
“連嫁妝都不準備,不是欺負是什么?就是欺負薛將軍家沒活人了唄!”
“要么就是侯府窮得拿不出來,要么就是侯府根本沒把人家當女兒,只當個聯(lián)姻工具!”
那些人,你一言我一句,說得謝老夫人與蘇翊禮臉上越發(fā)難堪。
蘇翊禮在外一向注重臉面,冷下臉來,怒道,“誰說侯府沒給她準備嫁妝的?”
有人揚聲,“那您說說,薛姑娘嫁妝幾何?”
蘇翊禮聽江氏說過一嘴,說是薛檸的嫁妝有四十八抬。
如今瞧這場面,這四十八抬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他嘴角微抿,心下一狠,道,“侯府早已準備五十抬嫁妝,只等今日給她!”
眾人嗤笑,“什么啊,人家這十里紅妝,你們養(yǎng)了她十年,就五十抬將人送走?莫不是開玩笑的罷?還是說你們這是在賣女兒?她再如何,也是薛將軍的遺孤!薛將軍當年破城數(shù)百,挽救萬民于水火,薛夫人懸壺濟世救人無數(shù),就算最后他們死得不清不楚不明不白,他們的女兒也不該被如此輕待!”
“就是!薛將軍在天有靈看著呢!”
“你們欺負他的女兒,一定會遭報應(yīng)的!”
“讓夫家給新娘子準備嫁妝,便是平民之家也做不出來這等丟臉的事!”
眼看群情激奮,蘇翊禮忙道,“本侯剛剛說錯了,分明是一……一百二十抬!”
有人輕笑,接著吹捧,“這還差不多!還算侯府重情重義!”
蘇翊禮的面子是保住了,可謝老夫人與聶氏卻聽得腦子發(fā)暈。
別說一百二十抬,便是五十抬,他們這會兒也拿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