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檸連上頭的小人兒都沒看清,原本嫩白的臉已經(jīng)紅得能滴出水來。
江氏讓她仔細(xì)些看,于她洞房有益。
薛檸看見那畫中別開生面的男女姿勢,飛快別開臉。
“娘……若不然……我……我一會兒自已看罷?!?/p>
要她當(dāng)著長輩的面看這種東西,她是真的做不到啊。
江氏掩唇一笑,湊到她耳邊,低聲叮囑了幾句。
薛檸攥著手里的玉佩,手指越來越緊,一顆心也跳得飛快。
江氏見燈下少女臉色通紅,心滿意足道,“總之,你聽娘的話,在那事兒上多順從他,不舒服了也要說出來,莫要逞強(qiáng),一味的自已忍耐,你若順著他來,這種事兒于女子來說也是很愉悅的?!?/p>
江氏是過來人,也曾與蘇翊禮恩愛過,自然知道其中的妙處。
她真心希望薛檸能過上幸福的小日子。
薛檸咬咬唇,紅著臉,“我……我知曉了?!?/p>
江氏見薛檸小手攥著那畫冊,怎么也不肯看,無奈一笑。
還想再勸兩句,轉(zhuǎn)念一想,也就算了。
男女洞房,其實(shí)新郎新娘只要有一個人懂就行。
再加上李長澈已是弱冠之年,不知老家有沒有過相好。
如他這樣的年紀(jì),只怕早就嘗過魚水之歡的滋味兒。
總之,男人于這種事兒上總是能無師自通。
檸檸嫁過去……便要看她自已的造化了。
“你不想看也沒事,總之,明天晚上,你夫君說什么你怎么做便是了?!彼挠膰@口,又抱住薛檸單薄的身子,鼻尖一酸,“檸檸,日后受了委屈,一定要回來找娘……”
薛檸將下巴擱在江氏肩頭,心里也舍不得,“娘親放心,檸檸知道?!?/p>
江氏在房中陪了薛檸幾近兩個時辰,眼看夜色越來越濃,才擦擦眼淚回了自已的秋水苑。
薛檸將江氏送走,抬眸看了看院中的喜慶。
寶蟬笑嘻嘻道,“還是江夫人有心,姑娘,這大紅的喜字,瞧著多好看啊?!?/p>
薛檸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知道李公子此時此刻在做什么?”
寶蟬嘴角笑意加深,揶揄道,“肯定也在想姑娘?!?/p>
薛檸臉上一熱,沒好氣的捏了捏小丫頭的肉臉蛋兒,“行了,快去歇會兒吧,明兒還要早起呢。”
寶蟬立馬緊張起來,“還有兩個時辰姑娘就該梳妝了,那奴婢睡會兒去?!?/p>
小丫頭沒個正形,跑起來的樣子憨態(tài)可掬,薛檸無奈笑笑,“你慢點(diǎn)兒,沒人追你?!?/p>
冷風(fēng)席卷,吹得廊下的燈籠咯吱作響。
棲云閣院內(nèi)一時安靜下來。
薛檸如水的目光一點(diǎn)一點(diǎn)凝在那些大紅的窗花上,一顆心,感慨萬千。
歡喜的是,她即將獲得自由。
憂愁的是,她拖累了李公子。
今時今夜,也不知李公子心里作何感想。
猜也猜不出個所以然來,薛檸嘆口氣,推門進(jìn)屋,和衣上了架子床。
將床帳都拉下來,才敢在昏暗的燭光下打開江氏給的冊子。
其實(shí)那會兒她根本沒看清,只知道上頭畫著兩個人。
如今看仔細(xì)了,才發(fā)現(xiàn)那畫兒當(dāng)真是……詳盡無比……而且配的工筆人物,美輪美奐不說,場景設(shè)計(jì)得也非常非常豐富,甚至連發(fā)生的地點(diǎn)也各有不同。
她瞧見兩個男女在書房的案上衣衫不整,身體緊貼,登時又不敢細(xì)看了。
他們究竟是怎么敢的……
書房門外竟然還畫著伺候主子們的丫頭婆子還有守衛(wèi)。
而書房里的人渾然不覺,被男人抱在案上的女子纖手勾住男人的脖子,另一只手還捂住了紅唇,這是為了尋求刺激么?
薛檸看得心里小鹿亂撞,臉頰發(fā)熱。
她揉了揉滾燙的雙腮,啪的一聲將畫冊合上塞進(jìn)枕頭里。
她與李公子是協(xié)議成婚,明兒夜里的洞房不過是走個過場而已。
她看這些東西無異于請?zhí)O(jiān)逛青樓啊……
按下心底的燥熱,薛檸下床喝了一杯冷茶,又重新回到床上。
時辰不早了,再過兩個時辰,她便要換上嫁衣嫁出侯府。
自此以后,她與蘇瞻也就真正沒有了交集。
想想,心里便無比輕松自在,甚至還有些期待。
她抱著錦衾,翻身仰躺,想著去往李家之后自已的打算。
李長澈什么都沒說,只說讓她安心。
她在腦子里搜尋了許久有關(guān)李長澈的記憶,只可惜上輩子他們的交集太少,除了他的那位亡妻,實(shí)在想不出什么來。
總之,走一步看一步。
她嘆息一聲,沒一會兒便閉上了眼。
……
紅燭搖曳,漫天陰云。
雕花窗欞內(nèi),棲云閣一片闃寂無聲。
蘇瞻也不知道自已為何會翻來覆去睡不著。
為何會一路走到這兒,又為何會駐足在她窗前,心底生起莫名煩亂。
他只是想著薛檸明日便要成婚,總有一種不真實(shí)的感覺。
直到此刻為止,他仍舊固執(zhí)的覺得,她在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而做戲。
不然一個姑娘家的大婚,為何會如此寒酸?
她那個所謂的未婚夫,也許久未曾上門來看她。
對方借住在陸家,連個宅邸都沒有,她要嫁到哪兒,以后住在什么地方?
她口口聲聲說嫁出去后,無事不回蘇家,只怕也是假話。
她最喜歡他不過,怎么會舍得離開。
蘇瞻嘴角勾起一個冷笑,抬手便想推開薛檸主屋的房門。
沒想到一推,才發(fā)現(xiàn)房門從里面鎖住了。
蘇瞻:“……”
沒來由的煩躁,讓他的頭又開始發(fā)疼。
最近頭疼的次數(shù)越來越多。
有時疼起來,讓他難以忍受。
他想將薛檸叫起來,還沒出聲,眼前便黑了一瞬,隨即一把熊熊大火在他眼里瘋狂燃燒。
他看著那火光之下的被燒成黑炭的尸骨,心如刀絞,目眥欲裂,幾乎站立不穩(wěn)。
“世子哥哥——”
謝凝棠心急如焚地走上前來,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忙將身子不穩(wěn)的男人扶住,“你怎么到這兒來了,我找了你好久。”
蘇瞻目光恍惚了一會兒,抬起大手,摸了摸自已眼角的濕意。
他剛剛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那火光是怎么回事,被燒死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