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寄存處,進來的都暴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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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洲,蘇氏老宅。
連日來的大雪,將整個院落都覆蓋了。
更深人靜,一行急促的腳步聲卻在老宅院門外響起。
很快,幾個臉色肅然的婆子悄無聲息進了蘇家后宅。
隨后“啪”的一聲,一疊厚厚的信紙被扔在了薛檸面前。
“夫人往東京主家遞去的所有家書,悉數(shù)在這兒了,如今大人公務繁忙,分不出半點兒閑暇來看夫人這些亂七八糟的信,近日京中又忙著迎娶新婦入門,大人專門遣老奴幾個,將家書送回,也替大人,前來給夫人一個交代。”
屋子里一片昏暗,燃了半截的蠟燭在風雪夜里搖搖欲墜。
東京主宅派來的幾個婆子,一個個不茍言笑,面容冷酷,眼神刀子一般,滿是殺意。
燭火映出她們的身影,落在斑駁的墻壁上,仿佛魑魅魍魎一般。
薛檸一身病骨,無力地趴在填漆舊床上,抬起空洞的眼,胸口撕裂一般疼。
“他……怎么不親自來?”
“大人早就給夫人寄來了和離書,夫人到底還要厚臉皮到什么時候?”
“我不要和離,我要見他……”
“夫人心里應該明白,大人想娶之人,從來不是你,大人是不會親自來見你的?!?/p>
薛檸心臟蜷縮,喉頭一緊,登時說不出話來。
京中新婦要進門,老宅棄婦也就沒了用。
她淚眼呆滯了許久,恍惚間憶起從前。
她是個父母雙亡的孤女,寄居在宣義侯府,被侯府主母江氏撫養(yǎng)長大。
及笄那年因一杯下料的春酒,得以嫁給宣義侯世子蘇瞻為妻。
到如今,正好十年。
后來的蘇瞻成了人人懼怕的內(nèi)閣首輔,位極人臣,手握權(quán)柄。
人人都道她一個孤女能攀上這門親事,是幾輩子積德行善得來的榮幸。
可只有她自已清楚,蘇瞻心里有個白月光,根本不愛她,甚至憎惡她自薦枕席奪了他的正妻之位。
他看她的眼神,總是透著冷淡和嫌惡。
成婚后,與她也少有夫妻之事。
她被他冷落在后宅,日日夜夜獨守空房,成了個愛而不得的怨婦。
直到五年前,她在春宴上不小心害他心上人秀寧郡主落了胎。
蘇瞻大發(fā)雷霆,先是對她用了家法,再連夜將她送出東京城。
算起來,她被蘇瞻扔到永洲老宅,已有四五年光景了。
可憐丫頭寶蟬陪著她,被流放至此,老宅破舊,蘇家不肯修葺,仆婦們對她這位首輔夫人多有懈怠,族中舊老,更是欺辱她無依無靠,在這鄉(xiāng)下偏僻之地,對她各種折磨侮辱。
寶蟬竟因過年想親手為她煮一碗陽春面,被老宅護衛(wèi)殘忍打死。
平日里衣食短缺,炭火不足也就算了,沒想到她生了病,老宅也不肯請醫(yī)延藥。
原不過是個小小的風寒,拖延至今,已成了咳血的絕癥。
說是絕癥……其實薛檸心里也清楚。
不過是蘇瞻,容不得她,命人給她下了狠藥,想要她悄無聲息的死罷了。
可她這條賤命,茍延殘喘,至今不死,礙了他的眼。
所以,他等不了了,要派人來殺她。
薛檸悲從中來,咳得嘴角滲血,想哭,卻又哭不出來,“咳咳……他……為什么……為什么要這么對我……”
那婆子見薛檸執(zhí)迷不悟,一聲輕嘆。
“夫人,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大人如今已是內(nèi)閣首輔,容不得你一個孤女玷污他的名聲?!?/p>
薛檸回過神來,嘴角含著一抹苦笑,眼底那抹光竟有些渙散了。
領頭的婆子搖搖頭,見她仍舊不肯簽下和離書,給左右遞了個眼神。
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用繩子將她死死捆住。
可她連掙扎的心氣兒都沒有。
見處理得差不多了,來人沉聲下令,“既然夫人不識時務,那就別怪大人心狠無情。”
那幾道身影快速離去。
沖天的大火很快在這破落的小院兒燃燒起來。
薛檸心如死灰,緩緩閉上眼。
火舌紅亮,卷過她身前那一封封家書。
那些白紙黑字,皆化作一片片灰燼。
風一吹,便似老天下了一場黑雨,在為她這一世的癡心錯付悲鳴。
……
“姑娘,快醒醒?!?/p>
薛檸猛地深吸一口氣,睜開眼。
眼前水榭閣樓,花團錦簇,漫天飛雪,仿佛仙境。
可她不是死在火海里么?
蘇家早去信來說蘇瞻要與她和離另娶,是她死活不肯答應。
最后蘇瞻容不得她一個棄婦活到新年,一把火想將她燒死在老宅一了百了。
她沒了求生的欲望,也就沒有掙扎。
可被火舌燎繞的時候,皮肉發(fā)出滋滋的聲音,她還是格外痛苦。
那會兒大火在她后背燃燒,渾身上下痛苦不已,她哭著往外爬,心里充滿了仇恨。
恨蘇瞻,恨命運,更恨自已。
好在很快,她便沒了意識,就這么死過去了。
“姑娘,你這是夢魘了么?”
眼前湊過來一張圓乎乎的胖臉蛋兒。
薛檸心如擂鼓,一時愣住,半天沒反應過來。
鮮活的寶蟬歪了歪頭,壓低了聲音,提醒道,“今兒江夫人生辰,姑娘怎的自已跑這兒來午睡了?前頭貴人們還在會客呢,世子爺剛剛……也回來了,就在戲臺子那邊?!?/p>
薛檸怔住,看一眼年輕十歲的寶蟬,忍不住伸出手掐住她肉乎乎的臉蛋兒。
寶蟬被掐疼了,哎呀一聲。
就這一聲,喚回薛檸的意識。
“江夫人生辰?”
“是啊。”
“世子回府?”
“可不是?”寶蟬笑得意味深長,邀功似的,“東西奴婢都準備好了?!?/p>
薛檸臉色微變,猛地從美人靠上起身,“糟了!”
她這是重生了,重生到十年前,她費心費力給蘇瞻下藥的時候。
那藥是她花重金從花樓里買來的。
聽說男人吃了,十頭牛都拉不住,必要與女子同房才能解毒。
那杯藥酒下去,只怕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了!
薛檸這輩子,不愿再重蹈覆轍,更不想再嫁給蘇瞻為妻。
這會兒一聽寶蟬的話,登時急了,提起裙擺便往朝華閣小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