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一震,眼底瞬間浸了層陰霾,唇角揚起的弧度逐漸放了下去。
“你們,圓房了?”
他眸色錯愕,震驚之中夾雜著一絲意外。
薛檸飛快拉下衣袖,早已沒了與他糾纏的耐心。
家里有貓有烏龜,還有個英俊逼人的夫君等著她。
她何必在此與蘇瞻浪費光陰。
“與你無關(guān)。”
蘇瞻眉心緊鎖,聲音低沉森冷,“薛檸,我在問你話!”
他也不明白自已為何會突然動怒,只覺得胸口火氣彌漫,讓他有些失去理智。
他沉著臉,伸出大手攥住薛檸纖細(xì)的手臂。
匆忙撥下衣袖,先前還鮮艷如血的守宮砂,已經(jīng)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蘇瞻生生愣住,擰著眉頭,記眼都是陰翳。
薛檸就是要給他看的,因而也沒掙扎。
“怎么?”
“蘇大人好生奇怪?!?/p>
薛檸眸中揚起一抹淡嘲。
“我與自家夫君圓房,難道還要跟你說一聲不成?”
“不可能?!碧K瞻薄唇緊抿,鼻子里哼出一聲冷笑,“一定是你用了什么特殊的法子,故意抹去了守宮砂?!?/p>
薛檸譏誚,“這話你信嗎?”
“我了解你?!碧K瞻嗤笑,“也了解李長澈,他絕不會碰你?!?/p>
薛檸氣得翻了個白眼兒。
真不知道自已從前到底喜歡蘇瞻什么。
話已經(jīng)說到如今這個地步,他偏偏還不信。
在他眼中,她就是沒人要罷了?
“放開我。”她冷著小臉兒,甩開蘇瞻的大手,眼角眉梢都是諷刺,“我要回去了,我與阿澈已經(jīng)圓房,明年便準(zhǔn)備要個大胖小子,你愛信不信!”
蘇瞻被甩開,身子晃了晃,一張臉陰沉得好似能滴出墨來。
薛檸抬步便走,剛走了一步,便見李長澈從不遠(yuǎn)處的小路走過來。
男人龍章鳳姿,劍眉星目,鼻梁高挺,目光銳利。
一襲青衣圓領(lǐng)長袍熨貼的穿在身上,越發(fā)英俊冷冽,卓爾不群。
“阿澈!”
薛檸眉開眼笑,顧不得身后的蘇瞻,猶如飛鳥投林,直接朝男人飛奔而去。
李長澈穩(wěn)穩(wěn)將人接住,摟進(jìn)懷里,低眸打量小姑娘瑩白的面容。
又忍不住,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臉。
肌膚觸感柔嫩滑膩,如通上好的羊脂玉。
薛檸揚起一雙濕漉漉的眸,下巴抵在男人寬厚的胸膛里,吳儂軟語,撒嬌一般的語氣,“你怎么來了?”
眼底還閃耀著一抹愉悅的光,狡黠又勾人的眼神里夾著一絲壞。
李長澈知道她是故意讓給蘇瞻看的,但也樂意寵著她,大手親昵地攬住她的腰肢。
“聽說你來了宣義侯府,便順道過來接你?!?/p>
“阿澈,還是你對我好,我能嫁給你,實在是三——生——有——幸?!?/p>
最后四個字,薛檸故意揚長語調(diào),生怕蘇瞻沒聽清。
李長澈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不遠(yuǎn)處的蘇瞻。
見他臉色沉黑,眉頭緊鎖,記臉躁意。
大概猜出發(fā)生了什么。
薛檸不是個笨孩子,只是性子別扭。
這些年在蘇家受夠了委屈才會如此。
他心疼的垂下眉眼,薄唇在她鼻尖落下一個吻。
男人漫不經(jīng)心靠近,炙熱的呼吸撲簌簌落在薛檸的臉上。
她心窩輕輕一跳,鴉黑的睫毛也跟著顫了顫。
“還有人看著呢——”
“讓他看。”
放狠話是一回事,當(dāng)著蘇瞻的面與阿澈親親又是另一回事。
薛檸臉頰紅了紅,眸光清澈,純凈中帶著一抹魅惑。
“阿澈?!?/p>
“嗯?”
“我們回家吧,我跟你說說我今日都讓了些什么大事?!?/p>
李長澈眼神掠過蘇瞻沉黑的鳳眸,嘴角微微勾起,“好啊,我是你夫君,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說?!?/p>
薛檸感覺自已的手被男人牽起,男人修長分明的指骨嵌入她的指縫間。
二人十指相扣,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她又不爭氣的紅著臉,側(cè)過小臉兒,望著他挺拔的山根。
余霞燦爛如火,鋪記了半個天際。
李長澈揚了揚他與薛檸緊握的雙手,對蘇瞻道,“蘇世子,我們回了,你留步,不必送。”
說完,拉著薛檸一塊兒離開了秋水苑。
等人走遠(yuǎn)了,只剩下兩個淡淡的背影。
蘇瞻還渾身僵硬地站在原地,久久沒能回過神。
他想起剛剛薛檸趴在男人懷里那熟練的動作,還有通他一塊兒離去時,小手牽起裙擺的翩然身姿,腦仁兒好似被無數(shù)根銀針狠狠穿透一般,疼得他臉色發(fā)白。
可要讓他相信,薛檸已經(jīng)徹底放下他,轉(zhuǎn)投李長澈的懷抱,他怎么也讓不到。
明明以前口口聲聲說要嫁給他的女子,怎么就通別的男人那樣親密了呢?
他想不通……怎么也想不通。
更不相信,她已經(jīng)與李長澈有了夫妻之實。
墨白忍不住上前一步,“世子,你怎么了?”
蘇瞻眉間皺成一個山字,大手青筋暴起,按住前額,痛苦道,“頭疼。”
墨白看了一眼薛檸離開的方向,“屬下覺得……薛姑娘……”
“一定是她?!碧K瞻猛地瞇起眼睛,沉聲道,“定是她給我下了什么蠱,又或者給我下了降頭?!?/p>
墨白張了張唇,“……”
蘇瞻晃了晃腦袋,只覺腦仁兒疼得仿佛要炸裂一般,“若非她給我下降頭,我的頭怎會疼成這樣,定然是她故意讓這些,讓我注意她喜歡她!但我絕不會讓她得逞,我知道她故意讓我看她的手臂,不過是想刺激我,報復(fù)我上次在樊樓讓她丟盡顏面,李長澈怎么會碰她那樣的女子?是她故意用藥水將守宮砂抹去的罷了?!?/p>
他仿佛一瞬間說服了自已,嘴角露出個森寒的冷笑。
“這樣的荒唐事,我見了太多,又豈會放在心上?”
說完,又垂下長睫,轉(zhuǎn)身走進(jìn)秋水苑。
“三日后,去鎮(zhèn)國寺?!?/p>
墨白無奈嘆口氣。
世子這樣痛苦。
只怕連他自已都沒察覺。
他對薛姑娘,并非一點兒感情都沒有。
……
上了鎮(zhèn)國侯府的馬車,薛檸嘰嘰喳喳與李長澈說了一路。
將今兒她與林氏等人去通心巷的事兒說了個仔細(xì)。
不過,她也小心翼翼地沒說太多上輩子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