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此刻什么也顧不上了。
只能用這種笨辦法安慰男人。
也不知道這個法子有沒有用,男人會不會連帶著她一塊兒打。
可她真的不想看到他與李長凜兄弟鬩墻,關(guān)系越來越差。
李長澈身形微僵,感受著懷里柔軟的身子,青筋暴起的拳頭緩緩垂落。
薛檸半點兒也不敢放開他,想著自已雖不討喜,可到底也是個女兒身。
他可是將來頂天立地的李督察,絕不會跟她一個小女子計較,便更加討好的將額頭抵在他胸前,小手揪著他腰帶,將他摟得緊緊的。
李長澈有些不太自在,這還是他們成婚后,第一回,薛檸主動熱情地抱他。
心里積攢的怒火,當(dāng)下便沒有了。
頗有幾分沒骨氣。
但他面上卻沒表現(xiàn)出來,仍舊一副冷漠的模樣。
四周丫頭婆子們早已跪做一團,嚇得后脖發(fā)冷。
唯有他懷里的薛檸,還敢出點兒聲響。
“阿澈,讓大哥先回去好不好?”
她揚起泛紅的大眼睛,下巴靠在男人胸膛。
“一會兒他要是被你打死了,那娘親一定會打死我的?!?/p>
良久,男人才說話,“她不敢。”
感覺到男人身上冷戾的殺氣消散了些許,薛檸才稍微松口氣,“那也不要殺人,好嗎?”
很奇怪的感覺,像是突然被人順了順毛。
小姑娘軟糯柔甜的嗓音,輕易便讓他冷靜下來。
可怒火雖容易冷靜,某處卻又揚起一陣莫名燥熱。
李長澈淡淡地睨李長凜一眼,略微欠身,便將薛檸打橫抱起。
日暮黃昏,夕陽落下。
長寧大街上行人偶爾路過,紛紛朝此處看來。
縱然有侯府奢華的馬車遮擋,薛檸還是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嚇得小臉兒發(fā)白。
李長澈威勢凜凜地將薛檸抱上馬車。
“浮生。”
浮生偷偷掩唇一笑,又忙肅起臉色,“世子,您吩咐?!?/p>
李長澈面無表情道,“你送大公子回府,記得,一定要親自將大公子送到溫氏面前,以免她懷疑我要害她的心頭肉,切記,莫要讓大公子在回府的路上有一絲一毫的損傷?!?/p>
“阿澈——”李長凜用帕子按了按唇角,低眸看到什么,又飛快將帕子揉進掌心里,“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是想跟弟妹一起,幫你找到長命鎖?!?/p>
李長澈看都懶得看他一眼,“丟了的東西我自會找回,不用你這個廢物?!?/p>
李長凜頓了頓,喉頭微哽,好半天才道,“好。”
他目送李長澈上了馬車,身子一軟。
夷光忙將他扶住,眼圈通紅,“大公子,你怎么樣?”
李長凜擺擺手,嘴角牽起一個笑,“其實,他殺了我也好?!?/p>
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感覺自已終有一日,會死在弟弟手里。
這是他欠弟弟的,老天爺一定會將這些年弟弟受到的委屈都報應(yīng)在他身上。
但他不怕死,也覺得死了好,最好是悄無聲息的死在弟弟手中,這樣,母親也不會遷怒弟弟,也不會難過了。
“夷光不許大公子這么說!”夷光心中一陣刺痛,抱著男人,眼角的淚水越掉越多,“大公子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李長凜搖搖頭,虛弱地身子靠在車轅上。
他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夷光為他哭紅的雙眼,心中柔腸百結(jié)。
他知道夷光對他的心思,這丫頭,傻得可憐,被他撿回來,便一心一意跟著他。
旁人都說她雖出身低微,只要好好伺候,日后便可以做他的通房或姨娘。
只要她生下一兒半女,便能在這鎮(zhèn)國侯府有一席之地。
可他……卻什么都給不了她。
李長凜強壓著心底的酸楚,笑道,“夷光,別哭,你家大公子,一時半會兒死不了?!?/p>
只是這無盡的病痛折磨,折磨得他快瘋了。
他撫著劇痛的胸口,艱難的喘息了幾口。
“大公子,你是不是不舒服,奴婢現(xiàn)在就帶你回府吃藥好嗎?”
“再待一會兒。”李長凜道,“好多年,沒這樣安安靜靜一個人待過了。”
望著男人的病容,夷光心里發(fā)酸,“那奴婢陪著大公子。”
浮生不近不遠(yuǎn)地打量著他們主仆,卻也沒催促。
雖說溫夫人為了這位大公子,無數(shù)次傷害世子,可真要論起來,他自已卻沒有對世子做過什么不好的事兒,甚至有一年,侯爺不在家,世子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中過年,溫夫人殺心不止,還是這位大公子拖著病體,半夜偷偷跑到世子院中,陪才三歲的世子睡了一夜,讓世子平安渡過了除夕之夜。
但他終究是溫夫人最疼愛的兒子,世子不會與他和解的。
浮生抬頭,嘆了口氣。
……
上了馬車,薛檸被男人放到一側(cè)坐下。
她望著男人鷹隼般的眸子,渾身僵硬。
剛剛事急從權(quán),她才大起膽子不管不顧的抱了他。
這會兒想起他心狠手辣不近人情的性子,心底不免一陣后怕。
馬車晃晃悠悠,一襲深綠色官袍的李長澈瞇起眸子,“你怕我?”
薛檸直起脖子,“沒……沒有?!?/p>
李長澈好笑地盯著她直愣愣的小臉兒,曲起手指,刮了刮她的鼻尖,“撒謊?!?/p>
見男人語調(diào)溫和,神色如常,薛檸眸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稍微放松下來。
奇怪,春祺姐姐不是說,阿澈性情冷酷,不近女色嗎?
從前她中了春藥迫不得已也就罷了,后來與他的親近也是在他心情不錯的時候。
如今他那么重要的定情信物丟了,居然沒氣她剛剛抱了他?
薛檸試探道,“阿澈,你沒生氣么?”
李長澈靠坐在車廂內(nèi),“氣什么?”
薛檸抿唇,臉蛋微紅,“我剛剛不小心抱你來著。”
李長澈只答了一句,“我們是夫妻?!?/p>
既是夫妻,抱一抱也正常。
薛檸點點頭,沒去深想男人話里話外的意思。
只是男人微微闔著眼,俊逸無雙的玉白臉龐沒有半點兒表情,瞧著格外冰冷,果然不像是喜歡被人抱的樣子。
可抱都抱了,只能下次注意。
薛檸安靜了一下,道,“阿澈,你那長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