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喬巖回市里和溫學群教授見了面,又看了下自已的新房。
此處小院是蘇式風格建筑,紅墻青瓦,錯層結構,二樓還有個大露臺。盡管年代久遠,依舊熠熠生輝,斑駁的墻壁透著古樸典雅,所處環(huán)境的緣故,撲面而來的書香氣別有一番風情。
老教授搬走后,家具什么的幾乎都沒搬走,還留下一大柜子書籍。喬巖打心眼里喜歡原有的風格,舊是舊了點,殘存的風雅,彌留的厚重,處處顯現著文人氣息和獨特品質。奈何作為新房使用,不得已重新改造裝修。
該院占地面積八百多平米,建筑面積也有三百多平。喬巖到了后,工人們已經進場拆除。等候多時的吳凱上前道:“哥,嫂子專門從京城請了家裝潢設計公司,方案什么的都是她定的,就連錢也是她出的。我說你不讓,她死活不聽,谷靜在這邊一直盯著,弄得我很尷尬?!?/p>
喬巖進去看了一圈,道:“先讓弄吧,回頭把錢給谷靜轉過去就行。怎么裝,裝成什么,都聽她的,我的要求就是快,趕到五月前完工。”
吳凱明白其意,道:“時間太短了,夠嗆,盡可能地往前趕吧。這種慢工細活不能太趕,即便裝修好也得晾一段時間,何況嫂子如今有身孕,再環(huán)保的材料也有不健康的揮發(fā)氣體?!?/p>
喬巖點頭道:“行吧,我倒是不著急,關鍵看小梵,結婚這么大的事,總得拿出體面。廈門那邊你對接了嗎?”
吳凱道:“嗯,去過了,那邊說什么都不用我們管,他們聘請了專業(yè)公司全權負責,包括酒店什么的都訂好了,到時候直接過去就行?!?/p>
喬巖好奇地問道:“那邊是什么人?”
“我也不清楚,但肯定和部隊有關?;槎Y舉辦地在鼓浪嶼,好像是一處軍區(qū)療養(yǎng)院?!?/p>
喬巖一直在想,去廈門是女方在舉辦,要不要在夏州這邊再辦一次。畢竟,他是迎娶高梵,而不是嫁過去。可高梵家人一直在強調要低調,那邊低調了,這邊再高調,會不會引起不良影響。
按理說,他應該聲勢浩大地舉辦,但他如今的身份不同,想低調也低調不成。走過的地方比較多,下屬和那些企業(yè)老板聞著味就過來了。平時他不收錢,如今可以正大光明地隨禮,萬一被別有用心的人盯上了,說他變相收受賄賂。
別的領導肯定不會錯過這次“發(fā)財”的機會,但從紀檢出來的喬巖處處小心謹慎,決不能犯低級錯誤。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不辦。頂多事后把幾個熟知的好友同事叫到一起聚聚餐,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還是謹慎行事為好。
按照當地的風俗,要舉行訂婚儀式,還要送上豐厚的禮金,但這些繁瑣的環(huán)節(jié)全部給張曙明否了,他們不搞這一套,直接舉辦婚禮。別人可以不要,但他不能不給,要不人家以為連禮數都不懂。
喬巖道:“你手里有錢嗎?”
吳凱隨即道:“有,早就準備好了,彩禮準備了六個八,還預留了一筆資金操辦婚禮。這些事不用你操心,能想到的想不到的,我都想到了?!?/p>
百福中餐廳一部閉店后,吳凱準備開一家粵餐廳,但聽說了喬巖和高梵的事情后,沒有投資,預留下來為其結婚使用。
與吳凱相處這么多年來,倆人從來沒紅過臉,更沒吵過架。雖不是親兄弟,早已超越了一般的情感范疇,和親弟弟沒什么區(qū)別,甚至比喬菲聯(lián)系的還要密切。
倆人之所以相處如此融洽,是因為彼此從一開始就建立了絕對的信任。當初認識沒多久,了解也沒多深刻的情況下就把餐廳交給他管理,換做別人未必有此膽量。
吳凱同樣做得很到位,做人做事極其低調,從不越界,也不打著喬巖的旗號招搖撞騙,沒給其帶來任何麻煩。換做別人,覺得開餐館來錢慢,直接到喬巖地盤上要個工程,哪怕一個小項目,輕輕松松幾百萬到手。
但凡吳凱真要開口轉行,喬巖肯定不會拒絕,想辦法也要關照,但他沒有,始終如一兢兢業(yè)業(yè)經營著餐館,談不上大富大貴,起碼溫飽不愁,已經實現了財富自由。
喬巖看著他,拍了拍肩膀道:“吳凱,這些年跟著我委屈了,有你這么個好兄弟,我不知省了多少心?!?/p>
吳凱眼窩淺,最聽不得喬巖說這些,道:“哥,說什么呢,如果沒有遇到你,我估計在哪個小區(qū)當保安呢。結婚這么大的事,人生只有一次,肯定要辦得風風光光的,知道嫂子家不差錢,但咱也不能跌份兒?!?/p>
喬巖沉默片刻,看了看表道:“走吧,路上說?!?/p>
前往36號的路上,喬巖許久道:“吳凱,有些話經常說,估計你也聽膩了,但我還得說。以我現在手中的權力,給你上億的項目不叫事。就算不直接安排,隨便打個招呼,那些企業(yè)家求著我賺錢。臨江縣上百家企業(yè),不管插手哪個行業(yè),都能攫取高額的回報。可是,我能這么做嗎?”
“我要這么做了,意味著在某些事上要給某些人開綠燈,到時候該怎么拒絕。我在臨江縣這些年,沒人敢說什么,過個三五年,甚至更久,有人將此事翻騰出來,照樣逃不脫?!?/p>
“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我還沒站穩(wěn)腳跟,依舊在飄著,這個領導夸,那個領導贊,都是嘴上功夫,真要談事的時候,沒幾個替你遮風擋雨。福盛煤礦事故瞞報的事情是發(fā)生在項前身上了,要是我遇上了,誰會站出來替我說話?”
“你經營著餐館,和我的身份毫無關系,就算別人知道咱倆關系不一般,誰也不敢說什么。梁紅當年揪著我不放,試圖突破咱倆的關系,其實就算承認了也沒什么,頂多說個違規(guī)經商辦企,給個不痛不癢的處分,這方面我早研究透了。比起他們直接拿,我這根本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