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識一場,就是緣分,何況倆人相處融洽。喬巖看著她可憐楚楚的樣子,很認(rèn)真地道:“這樣吧,你先在鄉(xiāng)里待些日子,等我回去了看情況,只要條件允許,想辦法把你調(diào)回去?!?/p>
馮瓊頓時熱淚盈眶,不知該怎么感謝,試圖要握喬巖的手,又退縮回來,淚流滿面道:“喬書記,我沒有關(guān)系,也不認(rèn)識什么領(lǐng)導(dǎo),就認(rèn)識你,請你務(wù)必幫幫我,我一定會重謝的?!?/p>
“哎呀,別這么說,同事一場,應(yīng)該的。放心,這事我記在心里了,但得等機會。”
“好,好,謝謝了?!?/p>
正聊著,門口圍了一堆人,趴在窗戶上張望。喬巖看到是王家溝的村干部,趕忙起身打開門,王德勝進門就握住手,情緒激動地道:“喬書記,聽說你要調(diào)走了?”
喬巖看看馮瓊,心情復(fù)雜地點點頭道:“縣委對我另有安排,可能要離開了。”
王大勇頓時炸了,扯著大嗓門道:“喬書記,你可不能走啊,縣里瞎安排什么,干得好好的為什么要調(diào)走,不行!你要走了,我們就去縣里要人?!?/p>
“對,我們?nèi)フ铱h委書記,什么狗屁安排!”
王玉柱狠狠瞪了眼道:“說得這是啥話,難道你們就希望喬書記一輩子待在村里嗎,不希望他進步嗎?”
眾人瞬間啞火,看著喬巖默不作聲。
王玉柱那天已經(jīng)預(yù)感到了,但真正面對時,心里空落落的。半天道:“喬書記,村民們都等著你了,回村再看一眼吧?!?/p>
此話一出,喬巖不由得眼眶發(fā)熱。他已經(jīng)不打算回村了,就怕面對分別場景,可還是無法逃避。道:“我這剛考察,還沒說要走了,要不改天吧,離開前一定回村里轉(zhuǎn)一圈?!?/p>
王玉柱明白喬巖的心思,道:“別改天了,就今天吧。聽說你要走,都集聚村委會了,你要不回去,我也沒法交代?!?/p>
話已至此,喬巖只好硬著頭皮返回王家溝村??斓酱蹇跁r,村民們已經(jīng)站在寒風(fēng)中翹首以盼。他最見不得這樣的場景,也不想搞得如此聲勢浩大,可……
半年多時間,喬巖吃著百家飯,村里人早把他當(dāng)做自家人。何況辦了那么多實事,對其無比信任和依賴。村民就這么樸實真誠,誰對他好,他就對誰好。
車子還沒停穩(wěn),村民們已經(jīng)撲了上來,急切地張望著車?yán)?。等喬巖打開車門,如同炸了鍋般七嘴八舌詢問了起來。
喬巖下了車,趕忙道:“這么冷的天,你們在這里干什么,趕緊回去,別凍感冒了。秀娥姨,你身體不好,湊什么熱鬧啊?!?/p>
王秀娥頓時淚流如注,撩起圍裙擦著眼角,哈著熱氣道:“喬書記,我們舍不得你啊?!?/p>
“是啊,能不能別走,王家溝需要你,你是村里的頂梁柱,沒你怎么能行啊?!?/p>
村民們你一言我一語叫喊著,瞬間哭成了一片。喬巖再也無法控制,眼淚止不住流淌下來,泣不成聲道:“我喬巖何德何能讓大家如此惦記,沒有你們,也沒有我的今天?;厝グ?,天太冷了?!?/p>
見村民們無動于衷,喬巖回頭望向王玉柱。只見他揮了揮手道:“都回去,在這里干什么,喬書記還不走呢,搞得跟生離死別似的?!?/p>
距離村里有一段路,喬巖沒有上車,陪著村民走回了村里。都要讓他中午去家里吃飯,該去誰家吃,他無法抉擇。但必須留下,最后讓王德勝開灶,請全村人一起吃個飯。
吃過飯,該來的還得來,喬巖要走時,村民們已經(jīng)繃不住了,紛紛淚流滿面。喬巖被氣氛感染,極力控制著情緒道:“爺爺奶奶,伯伯嬸子,叔叔阿姨,非常感謝大家這半年多給我的支持和鼓勵,咱們共同努力下,讓王家溝改變了面貌,走出了大山。你們對我的關(guān)照永遠(yuǎn)銘記在心,我也永遠(yuǎn)記得大家,記得秀娥姨家的餃子,記得翠花嫂子的酸菜面,記得起早貪黑去修路,記得團結(jié)一心去對抗……”
“一件件事歷歷在目,難以忘懷。來村里的第一天就說過,我是王家溝人,現(xiàn)在是,以后也是。我不會忘記曾經(jīng)戰(zhàn)斗的地方,更不會忘記每個人的面孔,只要有時間,一定會回來看看,謝謝大家!”
說完,喬巖深深地鞠了一躬。
本來人們就難受,喬巖這么一說,心里更加難受。一些男的匆忙轉(zhuǎn)過身,悄悄擦掉眼淚,使勁鼓起了掌。
在萬眾矚目下,喬巖依依不舍上了車,搖下車窗揮手道別,直至拐彎消失在視野中,他趕忙搖上車窗,眼淚頃刻奪眶而出。
今天,是喬巖流眼淚流得最多的一次。沒想到他在王家溝村民心目中有如此高的位置。經(jīng)歷了艱辛,收獲了感動,或許這是每個人都想獲取的榮耀。他算不上成功,最起碼不會留下遺憾。
開車的王天澤從前面遞過紙巾,喬巖接過來擦掉眼淚,深呼吸一口氣,清了清嗓子,整理好衣服,眼睛不眨地看著窗外熟悉而陌生的環(huán)境,他原本想留在廣安鄉(xiāng)做出一番事業(yè),事與愿違,縣里另有重用,如果將來有機會,再踏上這方熱土,完成未完成的夙愿。
“哥,看到了吧,這就是你在王家溝的威望,就是鄉(xiāng)鎮(zhèn)書記調(diào)離,也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情景,你是第一個,或許也是最后一個。”
喬巖心情沉重,淡淡地道:“別這么說,安心開你的車吧?!?/p>
王天澤終于鼓起勇氣道:“哥,你這一走,我咋辦啊,我想跟著你。等了這么久,不就是等這一天嘛?!?/p>
“這不是你操心的事,我自然會考慮的。”
聽聞此,王天澤頓時有了精神,開心地道:“好的,哥,那我耐心等待,隨時聽從你召喚?!?/p>
駛出鄉(xiāng)道,廣安鄉(xiāng)漸漸消失在視野中。依舊是大山,層巒疊嶂,連綿不絕,覆蓋著厚厚的積雪,在陽光的照射下閃爍著晶瑩剔透的光亮。再往前,一路坦途,延伸到遠(yuǎn)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