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開誠布公聊了許久,到了晚上,來到某高檔餐廳赴約。參加晚宴的,清一色全是大院子女,不光他們大院的,還有其他大院的。來了十幾個人,除了兩個女的外,剩余全是男的,還有比他們大的。
見了面,肆無忌憚地開著玩笑,而高梵直接上手暴力制服,足以可見她在大院里的地位,估計小時候妥妥的“頑主”。
和高梵如此,與喬巖十分客氣,而且特別謙虛,倒不因為他是縣委書記,完全看在高梵的面子上。彼此介紹后,大部分子承父業(yè),分布在各個部隊。有幾個是做生意的,常年在國外,這些天回來過年。還有幾個在部委工作,混得小有成就。
不同層次人群的圈子截然不同,喬巖完全融不進去。他們在聊著小時候大院里的逸聞趣事,寒假去北海公園滑冰打架,暑假去景山公園掏鳥窩,一起去日本迪士尼玩耍,一同去新疆建設(shè)兵團體驗生活,一齊參加春晚的演出……
那時候喬巖在干什么,暑假吹著風扇吃著雪糕躺在地上看動畫片,寒假穿著打補丁的棉褲在后山上滑冰,看著墻上京城地標建筑的掛歷發(fā)呆,翻著課本里的西沙群島浮想聯(lián)翩,去一趟市里的公園都能興奮好幾年,乘坐綠皮火車去一趟姑姑家至今記憶猶新……同樣是童年,卻是不同的世界。
回憶完過去,又開始聊現(xiàn)在,話題自然而然引到了喬巖身上。他們對高梵做出的選擇明里暗里表示詫異和不解,盡管各方面都不錯,可覺得倆人不在一個層次,遲遲不結(jié)婚,最后的選擇有些出人意外。
面對眾人的質(zhì)疑,高梵霸氣回應(yīng),時時處處維護著喬巖,并抓著每個人挨著數(shù)落了一遍。貌似組織這場晚宴,就是要堵住他們的嘴。今晚算是正式官宣,以后誰要再在背后嚼舌頭,就對誰不客氣。
這一晚,高梵喝多了。結(jié)束后回到住處,喬巖將其扶到床上,剛安頓好,童偉來了電話。他來到陽臺上接起來,道:“童主任,新年好啊?!?/p>
“在喝酒?”
“沒,剛結(jié)束回來了?!?/p>
童偉道:“今天我到省委政研室報到了,還沒熟悉情況已經(jīng)投入工作,到現(xiàn)在還在加班,喘口氣想著給你打個電話?!?/p>
“哦,是不是在籌備全省改革發(fā)展大會?”
“嗯,定了初八上午開,各縣區(qū)縣委書記也要開。省委辦公廳過年就沒休息,都在為這個會做準備。”
喬巖笑著道:“突然從實權(quán)位置到了務(wù)虛崗位,是不是有些不適應(yīng)?省委加班很正常,以后也是常態(tài)。金安縣那邊還兼著吧?”
“嗯,沒免我之前還得繼續(xù)兼任,已經(jīng)和市委書記溝通好了,暫時由李縣長主持日常工作……”
童偉正說著,又有電話進來。喬巖瞄了眼,是王雅打來的??吹剿拿郑睦锬镁o張。這是過年的問候,還是帶來了案情的進展。
紀委有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兩節(jié)期間不辦案,除非重大案件。喬巖這個小案子,難道過年也不消停?
王雅的電話打亂了喬巖的思緒,以至于童偉后面說了什么,壓根沒聽清。正要開口,王雅再次打了進來,隨即道:“童主任,有個電話進來了,待會兒給你打過去。”
喬巖直接接通,王雅立馬道:“大晚上的,這是和誰通電話了,說話方便嗎?”
“嗯,你說。”
王雅道:“和你說個事情,我們梁紅主任她兒子,酒駕出車禍了。”
喬巖腦袋嗡地一聲,不知為什么,第一直覺想到了吳凱,該不會是上次和他說了此事,蓄意制造的吧。不過仔細一想,他還不至于愚蠢到這個地步。沒有打斷,等待對方繼續(xù)說。
王雅接著道:“她兒子喝了酒開車,估計車速也很快,在一個紅綠燈路口,沒有剎住車,直接撞上了前面等待紅綠燈的出租車。司機系著安全帶沒什么大礙,后面的兩個乘客傷的嚴重,已經(jīng)拉到醫(yī)院救治了。她兒子也受傷了,因為沒系安全帶,腦袋撞到了前擋風玻璃上?!?/p>
喬巖松了口氣,只要和吳凱無關(guān)就行。問道:“你怎么知道的,她告訴你了?”
王雅道:“她給我打電話了,哭得稀里嘩啦。想讓我給項前打個電話,通過他的關(guān)系想把此事壓下來。我當場就回絕了,我和項前現(xiàn)在還打的不可開交,怎么可能開這種口。就算開口了,出了這么大的事,誰敢替她往下壓。還有,她在省紀委多少年,就不信連這點關(guān)系都沒有?!?/p>
“掛了電話,我覺得不太合適,畢竟是直管領(lǐng)導,就過來了?,F(xiàn)場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五六個交警在這邊守著,對方的家屬來了一大堆,拉扯著就要打她??粗綍r挺厲害的,遇到事情了,照樣慫的一批?!?/p>
聽王雅講完,喬巖道:“和我說這些,是需要我出手嗎?”
王雅道:“我看著她挺可憐的,一個親戚都沒來,就她在現(xiàn)場應(yīng)對。浩博不是在市交警隊嗎,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看怎么處理。如果方便的話,你也過來吧,不說別的,為了你那個案子……”
喬巖明白王雅的意思,道:“我現(xiàn)在在京城,一時半會回不去。這樣吧,我給浩博打個電話,讓吳凱過去處理吧。”
“也行,那我等著?!?/p>
掛了電話,喬巖點燃煙琢磨片刻先給吳凱去了電話,簡單講了下情況道:“你帶點錢過去,到了見機行事,不要參與太深,意思到了即可?!?/p>
吳凱趕忙道:“哥,明白,我現(xiàn)在就過去。”
給吳凱打完,又給龐浩博打了過去。龐浩博已經(jīng)知道此事了,在電話里發(fā)了一通牢騷。說大過年的,交通事故一個接一個,尤其是今晚,已經(jīng)是第三十七起了,這個還不算最嚴重的,另一起事故直接兩死兩傷,正處理那起了,就接到這起了。
聽他發(fā)完牢騷,喬巖道:“浩博,梁紅主任你也認識,遇到這種事,在不違反原則的情況下盡可能地幫一把?!?/p>
“她找你了?”
“沒有,王雅告訴我的?!?/p>
龐浩博遲疑片刻道:“知道了,待會兒我過去一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