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行人從曼谷前往夜豐頌府。
沒來泰國之前,喬巖只知道首都曼谷,還有《泰囧》帶火的清邁,夜豐頌府第一次聽說。
飛機落地后,清涼微風(fēng)撲面而來,遠沒有曼谷那般炎熱。乘車前往市中心的路上,郁郁蔥蔥的原始森林,在峽谷或緩坡上散落著頗具泰國風(fēng)格的吊腳樓,溪水蜿蜒向南,天空湛藍清澈,仿佛是隱藏在仙境里的世外桃源,神秘而靜謐。
抵達市里,城建水平還不及中國的縣城,甚至還不如江浙一帶的鄉(xiāng)鎮(zhèn)。唐瑩告訴他,這里環(huán)境優(yōu)美,宛如仙境,是泰國最窮的地區(qū)之一。因毗鄰緬甸,治安也比較糟糕。聽到這話,喬巖不由得忐忑起來。
到了市里,唐瑩找了當(dāng)?shù)氐南驅(qū)?,又換乘越野車,一路向南進發(fā)。喬巖看到,他們都配備著手槍,后備箱里還丟著兩桿AK。龐浩博偷偷湊到耳邊告訴他,那些槍都是真家伙。
喬巖沒想到此行如此驚心動魄,簡直是冒著生命危險來辦案。唐瑩見他一聲不吭,笑了笑道:“喬書記,別害怕,沒事的,只是以防萬一。您提供的地址,距離這里還有兩百多公里,在很偏僻的大山里。我問了當(dāng)?shù)厝耍@邊確實有錫礦,而且是不少中國人來投資的。但問他們有沒有叫華龍公司的,都說沒聽過,地址確定沒問題嗎?”
地址是從華同集團那本《騰飛中的華同》找到的,上面還有各種生產(chǎn)圖片和辦公照片。除了廠區(qū),還印有辦公地址。喬巖把書拿出來遞過去,唐瑩看了看道:“沒問題,就是這里,不過這照片看著不像是這里?!?/p>
說著,將書遞給坐在前面的向?qū)?,用泰語嘰里哇啦交流一番。過了一會兒,唐瑩道:“向?qū)дf,他敢肯定不是這里,倒像是泰國的另一個府清萊,那邊也有大量的錫礦。”
一步步在接近真相,喬巖依然不放棄,不管真假,眼見為實。翻過一座又一座大山,三個多小時后終于抵達指定地點。這里是一個很偏僻的村莊,村子不大,只有幾十戶人家,看到有外人來,紛紛跑出來張望。而周邊環(huán)境十分干凈,完全沒有開采礦的痕跡。
向?qū)萝嚺c當(dāng)?shù)鼐用褚环涣?,又轉(zhuǎn)達給唐瑩。唐瑩道:“向?qū)дf,他們這里沒有錫礦,倒是距離這邊不遠的一個村莊,有一家錫礦,不過一直未生產(chǎn),要去看看嗎?”
喬巖再次核實道:“確定是這里嗎?”
“就是這里,沒問題。”
喬巖拿著手機一通狂拍,并讓向?qū)в脽o人機從高空拍了下來。結(jié)束后,驅(qū)車前往另一個村子,路上就能看到錫礦開采的痕跡。樹木全部砍倒,露出灰白色的泥土,遠遠望去如同一道道傷疤。
來之前,喬巖做了功課。錫礦的開采絕大多數(shù)是露天開采,而且工藝技術(shù)特別落后,簡單粗暴,壓根不去管環(huán)境破壞。隨著電子設(shè)備出貨量大增,錫礦的價格也水漲船高,堪比黃金。在利益的驅(qū)使下,國內(nèi)一些淘錫者跑到儲量巨大的東南亞掘金。
到了錫礦門口,大門緊閉,地上的車轍只有小轎車的,說明這里很長時間沒有生產(chǎn)了。向?qū)锨扒昧饲瞄T,里面立馬傳來犬吠,不一會兒,一個身著軍裝,手持AK的男子走了出來??吹竭@一幕,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向?qū)Р⒉缓ε拢瑖\里哇啦地與其交流著。沒幾分鐘,對方態(tài)度十分蠻橫,眼看就要舉槍,向?qū)иs忙后退,對方才把槍放下,然后重重地關(guān)上了門。
回到車上,唐瑩轉(zhuǎn)述向?qū)У脑挘骸斑@里確實是一家錫礦,但停產(chǎn)好多年了,這里的老板原先是中國人,不知什么原因死了,現(xiàn)在由地方的勢力控制著,但肯定不是華龍公司。”
喬巖心里有了底,偷偷拍了幾張照片,又長途跋涉返回了府城。按照地址,在一棟不起眼的居民樓里,找到了辦公地點。來到三樓,門口用中文和英文懸掛著華同集團華龍錫業(yè)有限公司,可敲了半天門,沒有反應(yīng)。
這時,住在隔壁的居民出來了??吹綆兹颂貏e警惕,這次唐瑩直接上去溝通。不一會兒,婦女進屋拿著一把鑰匙出來打開了對面的門。
進去后,房間里落滿灰塵,臭氣熏天,亂七八糟擺放著一些東西,壓根不像一個公司,倒像是出租屋,與照片中寬敞明亮的辦公場所完全是兩回事。
喬巖捂著鼻子環(huán)顧一周,在餐桌上發(fā)現(xiàn)了一個工作證,走過去一看,照片是一個叫王輝的年輕男子。
至此,這條線索徹底攻破,華同集團所謂的海外投資,就是徹頭徹尾的一場騙局?;ㄆ咔f購買的錫礦是假的,又陸續(xù)投資上億元采購設(shè)備也是假的,完全是楊清泉搭建的一個洗錢平臺。
喬巖很是疑惑,楊清泉是如何說服公司高層的,又如何繞過國家監(jiān)管的。拿著公司的錢堂而皇之洗錢,簡直膽大妄為,無法無天。
唐瑩告訴他,這處房產(chǎn)就是對門的,租給了一個中國男子,一次性付了五年房租,基本上沒來過,最近兩年壓根沒見到過人。
喬巖拍了照片,把工作證拿走,準(zhǔn)備返回曼谷。回去的路上,喬巖反復(fù)思考,甚至把蔡小虎的話與其聯(lián)系起來,感覺這背后絕沒那么簡單,應(yīng)該隱藏著一個專門幫人洗錢的黑市公司。
黃正昆賣煤礦的錢是怎么沒的,現(xiàn)在似乎有了答案。不出意外,就是通過這條線洗出去的。而工作證上的這個王輝,是個關(guān)鍵人物,說不定就是他操控著一切。
喬巖又想起蔡小虎的情人張桂枝,當(dāng)年她離開夏州市跑到了泰國,然后又莫名其妙死亡,說不定也和此人有一定關(guān)系。找到王輝,很多謎底就能揭開。
可泰國這么大,去哪找這個人呢。再說了,他又不是公安,沒權(quán)力插手這些事務(wù)??珊闷嫘尿?qū)使迫切想揭開謎底,如果由此人將來指控楊清泉,更加有說服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