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這件事,童偉既然安排給他了,就得想辦法辦好。目前所有的猜測都是推想,到底會不會發(fā)生,不得而知。未雨綢繆,防范未然,必須扼殺在搖籃里。
蔡偉這里行不通,喬巖連抽了三支煙猛然想到了父親,他丟掉煙頭踩滅,驅(qū)車火速來到老兵土菜館。到了飯店父親居然不在,打了個電話得知在金沙灣小區(qū),他又掉頭趕了過去。
來到小區(qū)樓下,只見父親喬建軍正站在一處未裝修的商鋪門口,和一個男子津津有味聊著天??吹絾處r,喬建軍興奮地揮手,指著面前的店鋪道:“這里你覺得怎么樣?”
前段時間父親說過要重新選址新開飯店,喬巖因為工作忙沒顧上理會,何況對餐飲經(jīng)營一竅不通,沒想到這么快就選好了。父親做生意他不干涉,打量一番道:“我不是太懂,你覺得合適就行?!?/p>
這時,旁邊的男子上前伸出手主動打招呼,臉上堆滿笑容道:“您是喬主任吧,很高興認識您,我是宏圖建筑公司的項目經(jīng)理劉大海,梁航經(jīng)理是我的頂頭上司,早就聽他說起過您,今日一見,果然氣度不凡,一表人才?!?/p>
面對劉大海的殷勤,喬巖不由得提高警惕。上次梁航說過,要和父親合伙開餐館,他出資投資,父親經(jīng)營管理,盈利后五五開。當時喬巖一笑而過,沒當回事。難道這是真要實施?
喬巖來縣委辦后,短時間內(nèi)就聚集了大量稀缺資源,讓他有些目不暇接,眼花繚亂。當然不是看他的面子,而是看中背后的金主。在紀委時,面對巨額賄賂都巋然不動,如今更不能接受肆意妄為。尤其是和商人,更得提高十二分警惕,王曉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果然不出所料,劉大海的說法和梁航說得一模一樣。父親異常興奮,道:“小巖,我覺得這種模式也不錯,你覺得呢。”
喬巖沒心思考慮這些,將父親拉到一邊道:“爸,天下哪有這么好的事,這事你在掂量掂量。我的意見是,要干就自家投資,和別人摻和到一起,將來都是麻煩。先不說這事,我記得你和住建局局長魏季秋是戰(zhàn)友,是嗎?”
喬建軍點點頭,疑惑地道:“是啊,怎么了?”
“你和他現(xiàn)在關(guān)系熟絡(luò)嗎?”
“沒問題啊,和我站崗兩年多,前兩天還在一塊吃飯了?!?/p>
喬巖直截了當?shù)溃骸澳悄阃砩夏懿荒芗s出來,去咱家飯店吃頓飯,我找他有事。打電話時別提我,到時候再說?!?/p>
喬建軍一臉茫然看著他,沒有多問,掏出手機找到號碼打了過去。過了會兒,無奈地道:“他今晚有事,出不來。你說啥事吧,我直接找他?!?/p>
喬巖不愿和父親說縣里的事,問道:“他現(xiàn)在在哪?”
“沒說啊,我再問問?”
“不必了,我去找他吧。”
臨走時,喬巖叮囑他飯店的事回頭再商量。十分鐘后來到住建局,他徑直上了二樓,走到門口聽到里面有說話聲,敲了敲門,聲音戛然而止,等了半天也不見開門。扭動門鎖,居然是反鎖著的。
這時,有個男子走過來兇神惡煞地道:“你誰啊,要干嘛?”
喬巖瞟了眼,沒有理會,當著他的面撥通魏季秋的電話,房間里傳來一陣鈴聲,對方直接掛斷。
男子不依不饒,試圖驅(qū)趕。喬巖故意提高聲音道:“我是喬巖,有緊急事找你們魏局長?!?/p>
“我們局長不在!”
“哦,那我在這里等,等到他回來為止。”
喬巖拿捏魏季秋的心態(tài),他作為領(lǐng)導身邊的人,對方不敢不見。果不其然,過了一會兒,門緩緩打開了,魏季秋假裝一愣,趕忙伸出手道:“這不是喬主任嘛,哎呀,快進來,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啊。”
喬巖沒有客套,進去后發(fā)現(xiàn)沙發(fā)上坐著一個人,居然是他的老領(lǐng)導馬福良。
馬福良見到他紋絲不動,喬巖主動打招呼,一副愛理不理的表情慢悠悠起身道:“老魏,既然你有事我就先走了,改天再聊?!闭f完,徑直走了出去。
馬福良去了地震局后,喬巖還沒有見過他。按理說應(yīng)該登門去拜訪的,可作為丁光耀樹立的負面典型,他又不能走得太近。萬一讓知道了,這是犯了大忌。
另外,馬福良是明升暗降,心里還窩著一肚子火,登門拜訪還以為看他的笑話了。當了領(lǐng)導的人都異常敏感,還不如順其自然。何況他對喬巖有很大意見,剛才的態(tài)度表明一切。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丁光耀主政的這些年,他想翻身估計很難。
魏季秋主動遞上煙,笑呵呵地道:“剛才你爸還打電話晚上約飯,我這忙得哦,根本走不開。打小我就和你爸說,你將來一定有出息,這不話應(yīng)驗了吧,能進了縣委辦跟上丁書記,未來前途無量啊?!?/p>
父親的戰(zhàn)友遍布全國,在金安縣也有七八個。他們幾乎每年都要在一起聚餐,唱軍歌,憶當年,樂不思蜀。在他們那一批復員兵里,魏季秋算混得最好的,當年找關(guān)系進了機關(guān),如今已當上了局長。
父親當年也有機會進機關(guān),伺候過的首長親自給他寫了個條,讓他去找南江省組織部長,為其安排工作。父親那見過那么大的官,又放不下臉面,各種原因沒去找,回來自謀職業(yè)。到現(xiàn)在都保留著首長的字條,而組織部長早不知去哪了。
如果當初去找,說不定混得還不如現(xiàn)在。父親性子直,且不受約束,以他的性格在官場生存,估計夠嗆。不過人都是在變的,誰也說不準以后的事。留有遺憾的美,才是精彩的人生。
戰(zhàn)友也有遠近之分,父親和趙旭東的父親倆人最為要好。至于魏季秋,喬巖見過幾次,但印象不深,只記得每次聚會都坐在正中央,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其他戰(zhàn)友紛紛上前敬酒,他都不站起來,覺得高人一等。早沒了當年在軍營里的戰(zhàn)友情,而是現(xiàn)實中的人情世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