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舒意把沈京霓和宋妤扶到亮堂的長椅上坐下。
宋妤的手臂、腿部有很多處擦傷,滲出的血混雜著土粒,火辣辣的疼。
她倒吸口涼氣,放聲哭起來。
沈京霓右膝也有擦傷,破了皮,原本雪白的肌膚透出點血色嫩肉,但好在創(chuàng)口不大,也沒出血。
不過真的很疼。
她怕溫舒意著急,本來照顧宋妤就已經(jīng)夠手忙腳亂了。
所以她就一直忍著,沒哭,也沒哼哼。
風華宮離這條街很近。
幾分鐘后,宋硯庭就到了。
作為宋妤的大堂哥,宋硯庭簡單問了情況后,便要帶她去醫(yī)院。
而后,他又擔憂地看向沈京霓,語氣溫和:“沈小姐也一起去吧?!?/p>
沈京霓最怕醫(yī)院。
從小到大,去過無數(shù)次。
她搖搖頭,故作輕松地說:“我沒關系,就是破了點皮,回去消個毒就好?!?/p>
“你們快帶宋妤去醫(yī)院吧,她眼淚都要哭干了?!?/p>
溫舒意擰著眉要勸她,卻被宋硯庭阻止了。
黑色邁巴赫早已停在了路邊,靜靜隱沒在夜色中。
但車上的人沒下來。
宋硯庭大概就知道是什么情況了。
人要有眼力見兒,不能凈做些吃力不討好的事。
溫舒意在他的暗示下也反應了過來,就沒再說什么,只囑咐沈京霓回家的時候要注意安全。
待他們走后,沈京霓才低頭去查看自已的傷口。
微涼晚風掠過頭頂?shù)臉渖?,枯黃的樹葉簌簌作響。
一道沉穩(wěn)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趙宗瀾挺拔的身影在夜色中逐漸清晰起來。
他穿著剪裁得體的黑色西裝,肩寬腿長,面容冷峻,目光直直落在沈京霓身上。
常安跟在他身后,隔著一小段距離,臂彎處還搭著趙宗瀾的大衣。
沈京霓怔了一瞬,又急忙別開臉,不再看他。
趙宗瀾走到她跟前,屈膝半蹲下來,語氣清冷強勢:“手拿開,我看看。”
他要看她的傷。
親眼判斷是否需要去醫(yī)院。
偏這小倔種就捂著,似乎要跟他對著干。
趙宗瀾就沒慣著她,鉗制住她的手,霸道地挪開。
他垂著眼簾,眉心緊鎖。
握著她的手,溫熱有力。
沈京霓這會兒就徹底繃不住了。
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
她覺得自已很奇怪。
明明剛才都忍住了,在溫姐姐他們面前那么的堅強,但一看見趙宗瀾,她就想哭。
積壓的委屈和疼痛在他的注視中猝然決堤。
情緒就完全不受自已控制了。
“我有點疼~”
她甚至還倔著,連他名字都沒喊。
但仍舊不忘抱怨、撒嬌。
趙宗瀾抬眸看她,眸色沉靜,什么都沒說,就將人打橫抱起,上了車。
風華宮休息室里。
謝成綏讓人拿了藥箱過來。
風華宮是配有專業(yè)醫(yī)務人員的,但趙宗瀾沒讓他們進來。
沈京霓坐在沙發(fā)上哭了會兒,已經(jīng)宣泄得差不多了,堪堪止了哭聲。
趙宗瀾拿了碘伏和棉簽過來,沉著臉,神色淡漠,“忍著點?!?/p>
“不要,我不要你……”
“啊……趙宗瀾你蓄意報復!”
棉簽上沾了消毒的碘伏,雖然刺激程度不比酒精,但仍舊刺得傷口有些疼。
沈京霓這會兒又是格外嬌氣。
才止住的眼淚,又巴巴的往下掉。
她邊哭邊罵他:“混蛋,你故意的?!?/p>
又抬起左腳去踹他:“輕點兒啊,我疼?!?/p>
他肯定是故意的。
竟然敢對仙女下這么重的手。
趙宗瀾正專心給她處理傷口,沒來得及制止,腰腹就被她的腳踹了下。
沒什么力道。
與其說踹,不如說是調情。
他眸色漸暗,沉聲警告她:“別亂動?!?/p>
沈京霓氣鼓鼓的哼一聲,索性又別過臉,繼續(xù)跟他賭氣。
他竟然還兇她!
這個討厭鬼。
趙宗瀾是第一次給人處理傷口。
以往他在美國那些年,受傷后都是由私人醫(yī)生為他處理,自已很少動手。
知道她嬌氣,所以他盡可能的輕一點,再輕一點。
但這小家伙太難伺候了。
怎么都不如她意。
好在創(chuàng)口不大,消毒兩三遍后,趙宗瀾莫名松了口氣。
他站起身來,眸色沉沉的看她,“我讓人送些消炎祛疤的藥膏過來,在這等著,別亂跑?!?/p>
沈京霓嘴巴撅得高高的,不吭聲。
趙宗瀾捏著她的下巴,強迫她看向自已,俊眉微蹙,“說話?!?/p>
她氣鼓鼓的,態(tài)度堅決明了,“我不想跟你說話。”
“也不要你的東西?!?/p>
趙宗瀾被她氣得頭疼。
他再度俯下身來,對上她那雙通紅的眼睛,嗓音低磁:“用完就扔啊沈淼淼,誰教你的?”
“呵,”沈京霓大著膽子冷笑,毫不示弱的說:“是你自已送上門來給我用的,我又沒求你?!?/p>
趙宗瀾臉色沉了下去。
這無情又無理的話,讓他聽著很不舒服。
但卻是事實。
只是說話的人不識抬舉罷了。
趙宗瀾沒再說話,轉身出了休息室。
鐘魏在隔壁包廂等他。
“先生,那輛摩托車故意沒掛牌照,我們的人找起來需要點時間?!?/p>
趙宗瀾有些煩躁地點了支煙。
他高大的身子陷在沙發(fā)里,姿態(tài)慵懶,但眉眼間多了幾分冷厲,“凌晨之前,把人找到,我耐心有限?!?/p>
鐘魏:“是?!?/p>
常安剛接了個電話,有些著急地進來。
“先生,程雍鳴的人在調查沈小姐,以及她和您的關系,我們是否需要干涉?”
趙宗瀾垂著眼簾,灰白色煙霧在指尖繚繞,他神情淡漠,平靜。
須臾,才不緊不慢的吩咐:“把消息都放給他?!?/p>
程雍鳴打的什么算盤趙宗瀾很清楚。
姓程的沒有膽子動他的人。
無非就是想以利換利,找個突破口。
趙宗瀾淡定從容地將手里的煙碾滅在煙灰缸中。
也好。
小倔種不是說不求他么,那就讓她求一求。
他起身去往休息室,卻見門開著。
里面,早沒了沈京霓的身影。
果然跑了。
趙宗瀾被氣笑了。
但一時之間,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