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
“這......這......”
火尸翻城而來,裹挾著一股子熱浪,那股子視覺沖擊力,根本無法用言語形容。
張九兒和身后兩騎斥候,張大著嘴,傻愣愣的看著火尸越墻,然后直挺挺地一躍而下……
‘噗通——’
‘噗通——’
有砸在地上直接解體的,本就被火烤的焦黑干脆的皮囊,經(jīng)過這么一遭劇烈撞擊,干脆直接就四分五裂了。
就好似一頭摔落在地的脆皮烤乳豬。
摔落的肢體斷口,油脂四溢,被火苗舔舐著。
當(dāng)然,更多的尸鬼早在攀墻半途,就被高溫炙烤的倒下了。
逾城者,百不存一。
但這著實嚇呆了城外的斥候。
城外可看不到里面到底燒死多少尸鬼,他們現(xiàn)在只能看到,城墻好似也攔不住這些被火焰炙烤的怪物了。
“撤!”
張九兒回過神,弓也顧不得拉了。
他們可能是引尸賣力的過了頭,需知過猶不及。
“快撤!”
他立刻瘋狂的揮動馬鞭,吃痛的戰(zhàn)馬嘶鳴,馬蹄紛飛,趕忙逃離。
......
角樓內(nèi)。
甲兵嚴(yán)陣以待,盾鎖門戶。
“大人,看樣子是不會來了。”
李松從樓頂望臺走下,來到李煜身側(cè),悄聲稟報。
李煜沒有回話,只是微微點頭。
角樓望臺弓手二十,中層甲兵六十。
這樣的兵力,但凡尸鬼不是成百上千的涌來,都不足為懼。
火焰,伴隨著人類的發(fā)展了數(shù)萬年。
如今仍是‘驅(qū)除’‘野獸’的利器。
“只是大人,卑職有一事不得不憂......”李松似乎有些意猶未盡。
“擔(dān)心什么?”李煜反問。
“甕城的火勢太大了,若是將城內(nèi)民宅也引著大火,卑職心中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松倒不是有婦人之仁。
城里幸存的活人如何面對大火焚城,說到底也與他無干。
但......若民宅全都燒了,這城也就廢了。
縱使遷過來守城避災(zāi),可是燒了宅院,他們住哪兒?
總不能遷到廢墟里,重建新城吧?開什么玩笑!
這真的是很實際的一個問題,更事關(guān)切身利益,自然很是讓人在意。
難道就搭個帳篷,露天過日子。
那他們離了家宅的意義何在?
哪成想,李煜毫不在意的搖了搖頭。
“勿要杞人憂天?!?/p>
說得好像......不用火計,他們還別的法子清除這大片尸鬼似得。
在他看來,這本就是無從選擇的選擇,就不必考慮那么長遠(yuǎn)。
瞻前顧后,畏手畏腳,就什么事也干不成。
李煜輕嘆一口氣,“何況,燒了也就燒了?!?/p>
“大不了,我們只居衛(wèi)城。”
“這外城尸多路雜,本就宛如雞肋,食之無味又棄之可惜?!?/p>
他剛說完,還心思沉重的感嘆道。
“難......難吶?!?/p>
這年頭,還真是對上了那句詩——‘白骨露于野, 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 念之?dāng)嗳四c?!?/p>
人口的極大減少,自然也就不再需要外城坊市分擔(dān)居住壓力。
有了上次入城取火油的經(jīng)歷,李煜也心中有數(shù)。
衛(wèi)城內(nèi)的衙署、宅邸、庫院,安置個三四千人不成問題。
單是校場旁的營房,就是照著千余營兵的駐地安置的。
李煜還想到了造成如今這般分兵駐扎局面的史書記載......
距今也不算太久,也就只需往前倒推個五十載。
當(dāng)年兩萬遼東邊軍,及一萬京營禁軍,攜五萬衛(wèi)軍,號稱二十萬。
與號稱十五萬的北虜聯(lián)軍在沈陽城下大戰(zhàn)。
那時候的撫遠(yuǎn)衛(wèi)城,常年駐扎營兵至少在三千之?dāng)?shù)。
正是當(dāng)時的這場宣武之役,一場關(guān)門打狗的典例,扭轉(zhuǎn)了遼東局面,使得外賊不敢再輕犯大城。
彼時,還是順宣帝當(dāng)位。
由太子,也就是后來的順武帝,率領(lǐng)的一支洛陽禁軍,北上薊城參詳軍事。
有沈陽堅城為依靠的順軍,糧秣充足。
大陣一起,堂堂正正相對而決,步卒依仗強弓勁弩,戰(zhàn)力完全不懼游騎。
配上精銳的邊軍騎兵,就足以釀成一場大勝。
這場宣武之役,堪稱順朝歷代太子,通過軍功鍍金的典范。
這場大勝的紅利,順武帝吃了一輩子。
就連死了,都還能落得個好謚號。
也是自宣武之役后,遼東再未發(fā)生過五萬軍力以上的大戰(zhàn)。
吃一塹長一智的北虜各部落,再也不與順人搞什么大軍團決戰(zhàn)。
尤其是在極易被順軍沿長城包圍堵截的腹地。
隨著北虜南下規(guī)模變得小而廣,遼東營兵在各地的駐守規(guī)模,也就因此越來越分散,以此作為應(yīng)對。
撫遠(yuǎn)衛(wèi)的駐扎營兵也這么被漸漸調(diào)離。
但即便如此,這支駐扎在此的機動力量,也常年維持在千人以上。
若不是東征抽調(diào),撫遠(yuǎn)衛(wèi)的駐守營兵,本應(yīng)該成為距離李煜駐地順義堡,最近,也最可靠的一支援軍......
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宛若孤立無援,內(nèi)外交困。
......
“卑職等,全依仗大人決斷!”
見李煜自有計較,李松也就不再多話。
這些話點到為止即可,說得多了,就未免有越俎代庖之嫌,只會引人生厭。
不過經(jīng)了李松這一提醒,李煜也想到一樁事。
他馬上向李松吩咐道。
“你且繼續(xù)上去盯著火勢?!?/p>
“若大火真的引入南坊,就立刻來報!”
說起來,衙前坊的趙府,李煜總不能真的不管不顧。
若是火勢蔓延入城,就得立刻通知趙府冒險遷移。
必要時,還得冒險派人去接他們一接。
否則......難免會在他與族叔李銘之間,存了個不大不小的疙瘩。
這種隱患,卻是要不得。
哪怕只是做出了這么個態(tài)度,縱使趙府眾人回天乏術(shù),也算是李煜盡了心力。
誰又能多說些什么呢?
更何況,趙氏作為撫遠(yuǎn)縣的地頭蛇,李煜也確實需要他們的幫助,才能更快在撫遠(yuǎn)縣內(nèi)幸存的百姓之中樹立威信。
“喏!”
李松揖禮領(lǐng)命,轉(zhuǎn)身便回到樓上崗位,調(diào)度弓手防備尸鬼抵近。
順便......盯著遠(yuǎn)處的火光,遵照上官的命令,繼續(xù)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