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院門外落在最后一名的屯卒,被左右巷道洶涌而至的尸鬼浪潮瞬間淹沒。
他被撲撞在地,與腥臭腐爛的軀體滾作一團。
劇痛之下,屯卒口中銜枚早已被撞掉,無力地掛在脖子上。
“??!救……”
聽他慘叫出聲,李煜眉頭緊鎖,頭也不回地低喝道。
“快讓他閉嘴!”
李松聞言,沒有絲毫猶豫,立刻拉開手中長弓。
‘嗖’地一聲,羽箭精準地射入那屯卒的脖頸。
“嗚......”
“咕嚕。”
血氣嗆入喉管,那人被壓在尸鬼身下,四肢徒勞地抽搐了兩下,才沒了動靜。
不過,他方才這聲慘叫,也已經(jīng)對大局無傷大雅。
就算他不叫出聲,附近能被引動的尸鬼,也差不多都到齊了。
至于更遠的尸鬼,一時半會兒還是照樣尋不過來。
“嘭——!”
“嘭——!”
院門外的尸鬼,左右相沖,宛如兩股渾濁的浪潮對撞,激起一片令人作嘔的腐肉浪花。
它們在院門外的窄巷撞作一團,傳出沉悶而密集的肉體碰撞聲。
“吼——”
隨即,再次起身的尸鬼看到了門內(nèi)鮮活的血肉,爭先恐后地朝那不過兩人寬的院門擠去!
里面,是它們本能渴望的盛宴!
院內(nèi),李煜沉穩(wěn)的呼喝號令聲,是所有人唯一的支柱。
“不要亂!湊不到門前的,各自戒備院墻!”
“沒退路了!死守!”
屯卒已成驚弓之鳥,此時全靠李煜多日攢下的威勢所懾。
甲士們混雜在屯卒當中,緊張對敵,根本無暇督戰(zhàn)。
尸鬼已經(jīng)涌了上來,分不了心的。
“放箭!”
“勿要節(jié)省,各自射矢!”
李煜的話,是專門給站位靠后的甲士們說的。
在生死關(guān)頭,任何一份能增加勝算的力量,都必須被壓上賭桌。
他只盼著,這微末的希望,能在天平上壓過那些不知疲倦的怪物。
......
“吼——”
巷道里起身的尸鬼爭先入門,卻又‘嘭’的一聲在院門處擠作一團。
撞得前仰后倒,亂作一團。
‘嘭——’
縱使沖進了院門,卻也被門檻木給絆倒在地,面龐著地,摔了個結(jié)實。
士卒們提前擺在院門內(nèi)側(cè)兩旁的水缸、木桌等雜物,成了他們盾牌之外的第一道屏障。
‘噗嗤——’
‘噗嗤——’
不斷有入肉聲傳出。
槍尖圍攏院門,三面環(huán)繞,密不可分。
尸鬼避不開,也不會避,只是本能地朝前沖撞。
“扎頭!捅眼!”
更后排的士卒,還在竭力捅刺長槍,朝著那被槍陣箍住的尸鬼頭顱要害扎去。
刀盾兵,則不斷推砸開逼近的尸鬼,他們組成的盾墻,已然是此刻最后一道防線。
......
戰(zhàn)斗發(fā)生的突然,結(jié)束的也快。
前后五六十頭尸鬼,已經(jīng)是把附近兩三條巷子都給引空了。
好在它們在院門處擁擠不堪,每一個都想第一個沖進來,結(jié)果反倒誰也進不來。
最終,尸體堆積,把院門都堵塞了一半。
防守,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容易。
李煜一行人多,足夠輪替前排體力不支的刀盾兵,死死封堵住這狹窄的院門。
中途也有一頭尸鬼,竟被尸群擠上了院墻,嘶吼著翻落進來!
引得余光瞧到動靜的士卒頓時一陣騷動。
李煜怒喝,“后隊!穩(wěn)住!宰了它!”
墻邊早早等著的甲士趕忙一槍橫掃將其抽倒,從墻頭摔了下來。
另有一人則眼疾手快,趁機一槍貫穿其頭顱,將它死死釘在泥地上。
騷亂被迅速平息。
......
“就近互相查驗傷勢,有傷瞞報,視與連坐!”
李煜喘著氣,下令互作查驗。
檢查結(jié)果讓本就壓抑的氣氛更是雪上加霜。
又是兩個屯卒,混亂中因為沒有護手皮甲,舉盾的小臂被貼近盾牌的尸鬼撓傷了。
甲士們的情況要好上很多。
像是咯吱窩之類的弱點,在嚴密的陣型中一般也露不出來。
除了裸露的面龐,他們只剩下必要裸露的手指,在護手和護腕保護遮蔽之外。
但握盾姿勢決定了,他們的手指也被正面應(yīng)敵的盾牌所保護。
不論是身上的皮甲,還是扎甲,都發(fā)揮著它們應(yīng)有的防護作用。
尸鬼的爪牙,破不開這層防御。
李貴走到李煜面前,抱拳匯報已方情況,聲音沙啞喘著粗氣。
“家主,皆已點驗完畢。”
“屯卒負傷染疫者又三人,另......方才已約計折損六人。”
人數(shù)稍作清點,沒逃進院子的,基本算是死定了。
當然,也可能是逃到什么院子躲起來了。
不過,逃兵跟死了也沒兩樣。
張承志四人還好,兩個家丁和百戶武官都是戰(zhàn)場老油條,保命能力一流。
而且,還有分到他手底下開路的幾個屯卒擋在前頭。
軍戶張旺則全然是靠運氣茍命。
但沙嶺堡所出屯卒,前后不過一刻鐘,便折了九人。
那負傷三人,在其他人眼里,也基本是個死人了。
在如此之高的傷亡率下。
這些軍戶之所以沒有潰陣,純粹是因為身陷困局,無處可跑罷了。
為了活命,他們方才拼了一把。
但此刻,危機暫緩,那股氣一泄,所有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骨頭,士氣頹喪,個個面上愁云慘淡。
李川過來進言道,“家主,軍心頹喪,該早做決斷!”
親衛(wèi)們當然還是可戰(zhàn)的。
盡管他們也有些氣喘狼狽,好歹暫時是沒有折損,這就傷不到李煜根本。
李煜抬手摸了摸下巴,看著墻頭沉思。
他在高石堡全靠翻墻入戶,躲避尸鬼。
現(xiàn)在怕是又只得如此。
但是這還牽扯到一些問題,李煜叫來了張承志,確認道。
“張百戶,此處,距離南坊北墻還有多遠?”
張承志又細細打量了一下院落,瞧了瞧與衛(wèi)城的距離作參考,才不大確定的開口道。
“應(yīng)該,還得過一兩排宅子,大約兩三條巷子?”
若非已經(jīng)抵近南坊西北角,周遭的尸鬼也不會就來這么點兒。
李煜點頭,旋即招來李貴、李松等人,吩咐接下來的布置。
他們得步步為營了。
再有下一次失誤驚喊,恐怕眾人不會還有渡過難關(guān)的勇氣和體力。
對了,李煜猛地回首,下令道。
“染疫者,立斬!”
那三人早被控制了起來,只等李煜決定他們的命運。
可惜,即使是所謂的斷肢求生,李煜當下也給不了他們這個嘗試的機會。
不管是叫聲,亦或是血腥味,在此地都是致命的尸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