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白沫?!碧N怡郡主聲音幾不可聞,“但也就一瞬,很快就被雪和血污蓋住了。”
江泠月對趙宣不能說十分了解也有七八分,他斬馬,肯定不是為了泄憤,必然是他想在賽馬上做什么小動作,被人發(fā)現(xiàn)了,反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他自己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如果一定往下查,說不定連他自己都被帶出來。
殺了馬,看著像是愚蠢的行為,其實是為了自保。
這啞巴虧,他吃定了。
就如同當初太子與大皇子不也是吃了個啞巴虧?
“此事到此,恐怕也只能以意外結(jié)案了?!苯鲈螺p聲道。
蘊怡郡主點頭,“誰說不是,只是顏放被卷了進去,我難免擔心?!彼酒鹦忝迹八c五皇子素無深交,今日卻同在場上,怕有人借此生事,牽連于他。”
江泠月輕聲道:“郡主放心,在場的又不是只有顏世子一個,難不成他們還能把在場的人都拉下水?法不責眾嘛。”
蘊怡郡主長舒一口氣,“秋闈剛結(jié)束,就出這樣的事情,接下來還不知道會鬧出什么來?!?/p>
江泠月點頭,“郡主大婚當前還是安心備嫁,我也少出門,咱們都各自謹慎些?!闭f著她又問了長公主安,知道長公主身體一日好似一日,不由高興起來。
“祖母還說,等過些日子她給你下帖子,請你過去吃酒。若不是祖母看重你,當初我跟她要人與你做生意,不會這么痛快給我。”
江泠月眉眼彎彎,“郡主替我謝謝長公主殿下?!?/p>
蘊怡郡主沒有久坐,喝完了茶便起身告辭,送走蘊怡郡主后,江泠月沉思良久。
趙宣此番吃虧,必不會善罷甘休。他知曉未來之事,一旦緩過勁來,報復起來只怕更狠。
而太子與大皇子此番聯(lián)手,看似占了上風,實則暴露了他們已視趙宣為心腹大患。
上一世沒有趙宣,太子跟大皇子都得你死我活,這一世多了一個趙宣,很多事情就會有了變數(shù)。
趙宣今日砍馬如此怪異,若是皇后跟遲貴妃揪著不放,對他也是極大地麻煩。
這般一想,江泠月的心情反倒是輕松起來,如此甚好,他們狗咬狗,趙宣就沒空閑找她麻煩了。
如江泠月所猜測,這件事情果然皇后跟遲貴妃不愿意就這樣放過趙宣,誰也沒想到,趙宣將遲貴妃藏美爭寵的事情掀了出來。
當初,這件事情還是江泠月先一步動手,遲丞相跟遲貴妃都被牽連進來,好在遲貴妃反應快,說是她的父親怕她深宮寂寞,特意尋了個婢女進宮陪她。
為了證明遲丞相與這名女子的清白,把人接進宮時,還讓宮里選秀時驗身的嬤嬤給那女子驗了身,確是處子才許她進宮到了遲貴妃身邊。
當初皇后倒是還想進一步追查,但是后來遲貴妃提起趙宣有與皇后聯(lián)手之意,這件事情才被皇后暫時壓下。
趙宣拿出的是什么呢?
原來這名女子是被從小精心養(yǎng)育的瘦馬,遲丞相從南方千挑萬選出來欲送進宮幫著遲貴妃固寵的人。
這樣的人,從小到大就被豢養(yǎng)起來,她的出身經(jīng)歷一切都會被記錄在冊。
趙宣上一世登基做了皇帝知道了此事,自然也就會知道這名女子的來歷。
于是悄無聲息的讓人南下,拿到這女子的籍冊。
瘦馬不過是權貴的玩物,這種女子雖有美貌卻無尊嚴,更沒有自由,京城世家那些勛貴們也不是沒有買過瘦馬,但是玩歸玩,敢把這種女子送進宮媚上,御史們立刻就炸了,彈劾遲丞相跟遲貴妃的折子一封接一封如雪花一般飛上皇上的案頭。
之前皇后還與遲貴妃聯(lián)手,如今遲貴妃被彈劾,皇后立刻轉(zhuǎn)頭落井下石,太子也趁機想要壓制大皇子。
兩邊斗的火熱,當初點火的趙宣倒是沒人顧得上他了,畢竟他一個傷號斷了腿,幾個月都不能露面,一時半會的也沒人理會他了。
江泠月心緒久久不平,她知道,肯定是榮衍出手了,只有榮衍才能這種關頭勸住趙宣,還能反擊的如此漂亮。
那位三元及第的狀元郎,可不止有個聰明的腦袋,不然當初皇后跟遲貴妃也不會對流放的鎮(zhèn)國公府一家人趕盡殺絕了。
江泠月眼下也顧不上趙宣,只要他肯聽榮衍的話,與她井水不犯河水,大家也沒必要你死我活。
眼下,她之前撒的網(wǎng)也該收網(wǎng)了。
天氣逐漸冷了,清晨起來走出去,說話間便是一片白霧。這兩日謝長離又沒回府,今兒個大早上,江泠月剛起床,謝長離一身風霜進了門,冷意襲來。凍得她一個哆嗦。
謝長離微微后退一步,看著江泠月只穿著寢衣皺眉,“怎么穿這么少?”
江泠月沒好氣的說道:“你也不看看時辰,我這剛起身,還沒洗漱呢?!?/p>
謝長離大眼一掃,果然瞧著帳子掀起半邊,床上錦被團成一團,丫頭們還沒來得及鋪床疊被。
滿屋淡淡又溫軟的香氣,與他一身的冰冷截然相反。
正出神,江泠月走過來將他身上的氅衣解下來,謝長離低頭看她,聽著江泠月說道:“怎么這么早回來,你不是住在別苑了?”
謝長離一愣,隨口回了一句,“沒住靜安坊。”
“???”江泠月抬頭看著謝長離,“沒住那邊,那你住哪兒了?”
“查案,兩天沒睡了?!?/p>
江泠月這才發(fā)現(xiàn)謝長離雙眼通紅,忙說道:“你吃點東西先睡覺?!闭f著也不等謝長離說什么,就揚聲讓孟春去廚房提飯,又讓季夏端水進來讓謝長離去凈室洗漱。
她這邊將他在家穿的常服找出來,等他出來就讓他去了屏風后面更衣。
謝長離被指使的團團轉(zhuǎn),耳邊全都是江泠月輕聲細語的聲音,穿好衣服他繞過屏風立在那里,就見江泠月只披了一件外衣,正吩咐人給他收拾床鋪,還讓人j將帳子里的香袋給換了。
他一向不喜歡濃郁的香氣,他不在家時,江泠月就用自己喜歡的,若是他回來,便換清雅一些的。
往日這些小事情他沒怎么放在心上,但是今日瞧著她因他忙的滿屋轉(zhuǎn),就在這一刻,有一種奇異的感覺從他的心底慢慢地溢了出來。
原來,這才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