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0馬蹄奔騰,卷起凍土和枯草的碎屑。
一百零一騎,如同一支離弦的黑箭,在茫茫夜色中,朝著清平關(guān)的方向狂奔。
大地在震動。
身后,那如同雷鳴般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越來越響,仿佛有一頭吞天噬地的巨獸,正在黑暗中張開血盆大口,瘋狂追擊!
每一個陷陣營士兵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不是怕。
而是一種混雜著緊張、刺激的情緒,
幾乎每個人的腎上腺素在血管里瘋狂飆射!
但沒有一個人回頭。
他們只是如狼群一般,跟著隊伍最前方的那道身影。
此時的李萬年沒有絲毫的慌亂,只是冷靜地控制著馬速,帶領(lǐng)著隊伍,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中,選擇著最優(yōu)的撤離路線。
就在這時,李萬年的【鷹眼】視野中,敏銳的發(fā)現(xiàn)了前方一處草叢里,藏匿著幾道身影。
李萬年瞬間便根據(jù)他們露出的穿著,知道了對方是蠻子。
看樣子,應(yīng)該是蠻子的斥候小隊,在很不幸的迎上了他們這百騎后,怕被沖撞,選擇了這么一處能藏人藏馬的地方躲著!
換做常人,在如此急速的撤離中,大概率是發(fā)現(xiàn)不了這伙騎兵的。
但很顯然,李萬年不算常人。
他眼中寒芒一閃。
立刻對著身后的李二牛和趙春生等人,比了幾個簡單的手勢。
那邊,有人。
抓起來!
李二牛和趙春生等人,瞬間領(lǐng)會。
李萬年在最前方率領(lǐng)的路線,發(fā)生了一些偏移。
與此同時,李二牛和趙春生兩人帶著身后六名同樣是南營出身的老兵,如同一滴墨水悄無聲息地滴入水中,順滑無比地從百人騎隊中脫離。
他們的動作沒有引起大部隊一絲一毫的混亂,整個騎隊依舊保持著高速,朝著既定方向狂奔。
而這支脫離出來的八人小隊,則像一把鋒利的匕首,劃開夜色,朝著李萬年示意的那片草叢撲去!
草叢里,五個蠻族斥候正死死地趴在地上,連大氣都不敢喘。
他們是奉命前來探查的,結(jié)果不曾想撞上了這么一只騎兵。
為首的斥候隊長經(jīng)驗老道,在不知是敵是友的情況下,立即帶著手下找了處最適合藏身的地方藏著。
打算等這撥人馬過去之后,再悄悄溜走。
他看著這伙明顯不是自己人的騎兵從不遠處疾馳而過,他又是慶幸,又是松了口氣。
沒發(fā)現(xiàn)就好,剛好可以帶著情報回去。
然而,這個念頭還沒轉(zhuǎn)完。
一股冰冷的殺意,毫無征兆地從他們身后籠罩而來!
斥候隊長頭皮一炸,猛地回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在夜色中咧著嘴,笑得格外滲人的大臉。
李二牛那蒲扇般的大手,直接按在了他的后腦勺上,然后狠狠往地上一摜!
“砰!”
斥候隊長的腦袋和凍得跟石頭一樣的土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眼冒金星,瞬間就暈了過去。
剩下的四個蠻子反應(yīng)過來,剛要拔刀反抗。
趙春生等人已經(jīng)如同鬼魅般撲了上來。
沒有多余的動作,就是最簡單直接的擒拿格斗。
“咔嚓!”
骨骼斷裂的脆響。
“噗!”
刀柄砸在后頸的悶響。
整個過程,甚至沒有發(fā)出一聲像樣的慘叫,戰(zhàn)斗就在電光火石之間結(jié)束了。
五個蠻族斥候,一個反抗激烈被當場扭斷了脖子,一個被李二牛砸得生死不知,剩下三個,全被卸了下巴,反剪雙手,死死地按在地上。
其中一個被俘的蠻子,臉上寫滿了無法理解的驚恐和茫然,他死死地盯著這群突然冒出來的鋼鐵怪物,喉嚨里發(fā)出“嗚嗚”的聲音。
李二牛根本不理會他的疑惑,直接拿出繩子把人綁了,然后麻利的把人弄上馬背捆好。
其余人也皆是如此,沒有絲毫的猶豫,甚至沒有一句廢話。
很快,他們便帶著綁好的俘虜,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隊,再次完美地融入了隊形之中,仿佛從未離開過。
整個抓捕過程,從脫離到歸隊,干脆利落到了極點。。
……
天色,在東方泛起了一抹魚肚白。
清平關(guān)的城墻上,常世安一夜未眠,眼眶通紅,來回踱步,心急如焚。
校尉大人帶人出去一夜了,怎么還沒回來?
不會……不會出什么事了吧?
就在他抓心撓肝的時候。
“快看!那是什么!”
城墻上,一個眼尖的士兵,指著遠方的地平線,發(fā)出一聲驚呼。
常世安猛地抬頭望去。
只見晨曦微光中,一支黑色的隊伍,正朝著清平關(guān)飛速靠近!
是校尉大人!
他們回來了!
常世安激動得差點跳起來,連忙下令:“快!打開城門!準備接應(yīng)!”
“吱呀——”
沉重的城門,緩緩打開。
李萬年率領(lǐng)的一百騎,毫無遲滯的沖回了關(guān)內(nèi)!
當他們進入城門的那一刻。
城墻上,所有北營的士兵,都看清了這支隊伍的模樣。
他們一個個渾身浴血,鎧甲上沾滿了凝固的血漿和碎肉,仿佛剛從地獄里殺出來。
但他們的腰桿,卻挺得筆直!
李二牛沖在李萬年左側(cè),手里高高舉著一串東西。
那是一串用繩子串起來的,血淋淋的耳朵!
粗略一數(shù),怕是有近百只!
同時,常世安還發(fā)現(xiàn)這支隊伍的戰(zhàn)馬多了幾十匹!
當然,最吸引眾人眼球的,是那幾個被捆成粽子的蠻子俘虜。
“嘶——”
城墻上,響起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
尤其是那些剛?cè)胛榈男卤?,看到這副景象,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這就是……陷陣營?
這就是……校尉大人?
一百人出城,不僅全須全尾地回來了,還殺了近百個蠻子,搶了上百匹戰(zhàn)馬,甚至還抓了活的回來?
短暫的寂靜之后。
“校尉大人威武!”
“校尉大人威武!”
不知是誰先吼了一嗓子,整個清平關(guān),瞬間爆發(fā)出山呼海嘯般的歡呼!
那股壓抑了一整夜的緊張和恐懼,在這一刻,被徹底點燃,化作了無盡的狂喜和崇拜!
“轟隆隆……”
等到眾人進城,沒多久的時間。
大地,再次劇烈地震動起來。
黑壓壓的蠻族大軍,追到了城下!
數(shù)千騎兵,匯成一片黑色的海洋,停在了距離城墻數(shù)百米外的地方。
那股子沖天的殺氣,讓城墻上的興奮勁,都戛然而止。
一個身穿黑色狼皮大氅,臉上有一道猙獰刀疤的蠻將,越眾而出。
他死死地盯著城墻上那個手持霸王槍的身影,眼睛里噴著火。
昨夜,他被驚動,帶人趕到時,只看到了一地狼藉的尸體和被燒毀的營地。
奇恥大辱!
他扯著嗓子,用生硬的大宴話,發(fā)出了野獸般的咆哮。
“城墻上的縮頭烏龜!給老子聽著!”
“有種的,就打開城門,派人出來,跟老子真刀真槍地干一場!”
“玩偷襲算什么本事!一群只會躲在洞里的老鼠!”
“清平關(guān)守將!你們這群懦夫敢殺我黑狼部的勇士,就不敢出來與我一戰(zhàn)嗎?”
“等老子攻破了這破關(guān)!要將你碎尸萬段!把你的頭顱,做成酒杯!”
他罵得聲嘶力竭,唾沫橫飛。
城墻上,一片安靜。
北營的士兵們,看著城下那黑壓壓的騎兵,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發(fā)怵,但卻沒有了之前的恐懼。
反而,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古怪的神情。
李萬年站在城樓上,甚至懶得搭理他,只是用一塊布,慢條斯理地擦拭著霸王槍上的血跡。
那蠻將罵了半天,見城上沒反應(yīng),感覺自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更加憤怒。
就在他準備再罵幾句時。
一個洪亮的大嗓門,從城墻上傳了下來。
是李二牛!
他叉著腰,探出半個身子,對著城下就開噴了。
“嘿!城下那個臉上有疤的孫子!”
“你爺爺我在這兒呢!”
“叫喚什么呢?你家死人了?。俊?/p>
“哦對,是死人了,還是我們殺的,那沒事了?!?/p>
“噗——”
城墻上,不少士兵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那蠻將的臉,瞬間漲成了豬肝色。
“你找死!”
“有本事你下來??!”
李二牛拍著城垛,對著他勾了勾手指,臉上滿是挑釁。
“你過來啊!”
“你不是牛逼嗎?你上來弄死我?。 ?/p>
“慫包!連城墻都不敢上,還敢在這兒狗叫?”
孫德旺也有樣學(xué)樣,將那串血淋淋的耳朵,在城墻上晃了晃。
“看見沒?你家勇士的耳朵,手感還挺不錯的!”
“下回多帶點人來送啊!不夠分啊!”
“哈哈哈哈!”
城墻上,爆發(fā)出驚天動地的哄笑。
之前那股凝重的氣氛,蕩然無存!
城下的數(shù)千蠻子騎兵,一個個面面相覷,臉上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而那個帶頭的刀疤臉蠻將,氣得渾身發(fā)抖,哇呀呀怪叫,差點從馬背上栽下來。
他猛地拔出彎刀,指著城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打?
拿頭去撞那幾丈高的城墻嗎?
罵?
城墻上那幫天殺的,嘴巴比刀子還毒!
他感覺自己的肺都快要氣炸了!
最終,他只能狠狠地啐了一口,用刀指著李萬年的方向,放下了一句狠話。
“你們這群老鼠,給老子等著!”
說罷,他一勒韁繩,調(diào)轉(zhuǎn)馬頭,帶著身后的數(shù)千騎兵,悻悻地退去。
看著那片黑色的潮水緩緩?fù)巳ィ菈ι?,再次爆發(fā)出勝利的歡呼。
李萬年看著蠻子大軍退去的方向,眼神卻變得愈發(fā)幽深。
他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那幾個被五花大綁,滿臉驚恐的蠻子俘虜,眼中閃過一抹冷冽。
“把他們幾個,帶到地牢去?!?/p>
“給我好好的‘招待’一下?!?/p>
……
清平關(guān)的地牢,陰暗,潮濕。
空氣里混雜著發(fā)霉的草料和經(jīng)年不散的血腥味,刺激著人的鼻腔。
三個被俘的蠻子被分開綁在木樁上,嘴里塞著破布,臉上寫滿了驚恐。
在他們不遠處,那個被李二牛一巴掌拍暈的斥候隊長,還像一灘爛泥一樣躺在地上,人事不省。
“嘩啦!”
一桶冰冷的井水,兜頭蓋臉地潑了上去。
那斥候隊長一個激靈,猛地咳著水醒了過來,眼神里還帶著茫然。
地牢的鐵門被推開,吱呀作響。
李萬年緩步走了進來,他身后跟著面色凝重的常世安,以及拿著根棍子,滿臉不懷好意的李二牛。
李萬年的腳步聲很輕,但在這壓抑的空間里,卻像是重鼓,一下下敲在每個俘虜?shù)男念^。
他沒有說話,只是走到那個剛剛醒來的斥候隊長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那斥候隊長看到來人,眼中沒有太多害怕,有的,只是兇狠的目光。
他掙扎著,喉嚨里發(fā)出野獸般的低吼,猛地一口血沫,朝著李萬年吐了過去!
李萬年側(cè)身,輕易避開。
他甚至連眉毛都沒動一下,只是平靜地看著李二牛。
李二牛咧開嘴,露出了一口白森森的牙。
“大人,這孫子骨頭挺硬啊。”
“俺來幫你問問。”
他走了上去,一把抓住那斥候隊長的頭發(fā),將他的頭狠狠地向后拉扯。
“咔!”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在死寂的地牢里,顯得格外刺耳!
那斥候隊長的身體猛地一僵,雙眼暴凸,喉嚨里的慘叫還沒來得及發(fā)出,就被李二牛用另一只手死死捂住。
他壯碩的身體,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軟軟地垂了下去,只有雙腿還在無意識地抽搐。
旁邊的三個蠻子俘虜,眼睜睜看著這一幕,卻是沒有一點硬骨頭的跡象,嚇得渾身篩糠。
他們看著李二牛那張笑呵呵的臉,心里面直發(fā)顫!
李二牛隨手將那斷了氣的尸體丟開,拍了拍手,又看向剩下的三人。
“到你們了?!?/p>
“誰先來?”
“嗚嗚嗚!”
三人拼命點頭,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看向李萬年的眼神,似乎都想當?shù)谝粋€。
李二牛嗤笑:“都說蠻子骨頭硬,這也不硬啊,就軟了?!?/p>
李萬年開口,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波瀾。
“你們的將軍,叫什么名字?”
其中一個俘虜拼命示意他把嘴里的布拿開。
李二牛上前,扯掉了他嘴里的破布。
那俘虜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用帶著哭腔的蠻族語調(diào),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道。
“圖……圖利率!我們的將軍是圖利率大人!”
“他是我們黑狼部族長的親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