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萬年看著她們的表情,心里頭暗自得意,面上卻依舊平靜。
他走進(jìn)屋內(nèi),將搬進(jìn)屋的飯鍋鍋蓋揭開,里面的白米飯晶瑩剔,香氣四溢。
“愣著做什么,趁熱吃飯啊?!?/p>
他淡淡地說道,仿佛剛才只是隨手拍死了兩只嗡嗡叫的蒼蠅。
這平靜的語氣,像是一劑強(qiáng)心針,讓三女從巨大的震撼中回過神來。
她們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情緒。
夫君,越來越強(qiáng)了!
……
李萬年暴打王老虎心腹的事情,像長了翅膀一樣,在短短半個時辰內(nèi),傳遍了整個兵營。
一時間,軍營里議論紛紛,炸開了鍋。
“聽說了嗎?南營那個李老頭,把王老虎派去的王二和李四給打了!”
“打了?怎么可能!王二那體格,一拳能打死一頭牛!李老頭那身子骨,風(fēng)大點(diǎn)都怕給吹散了?!?/p>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見的!王二的手腕被掰斷了,骨頭茬子都冒出來了!李四被一腳踹飛,躺在地上跟死狗一樣吐酸水!”
一個剛從那邊回來的兵卒,壓低了聲音,臉上滿是后怕與興奮。
周圍的兵卒們頓時倒吸一口涼氣。
“我的乖乖!這老頭吃了虎鞭豹子膽了?”
“我看是回光返照吧!”
“屁!什么回光返照能有這么大的力氣?我跟你們說,那李老頭邪門得很!這幾天看著,好像一天比一天年輕!”
各種猜測和流言在軍營的各個角落里傳播。
有人說李萬年是瘋了,有人說他是得了失心瘋,但更多的人,眼中卻多了一絲敬畏和好奇。
而這個消息,自然也以最快的速度傳到了王老虎的耳朵里。
“砰!”
王老虎的營帳內(nèi),一張結(jié)實(shí)的木桌被他一拳砸得四分五裂!
他看著面前被抬回來的兩個心腹,一個手腕用木板胡亂固定著,疼得面無人色;另一個蜷縮在地上,還在不停地干嘔。
王老虎那張布滿橫肉的臉,此刻已經(jīng)陰沉得如同暴風(fēng)雨前的天空。
“你說什么?!”
“他一人一招,就把你倆廢了?!”
他的聲音里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暴怒和一絲難以置信。
張三跪在一旁,身體抖得像篩糠:“大……大人,千真萬確?。∥覀儙讉€在遠(yuǎn)處親眼所見,那老東西……那老東西就跟變了個人似的,快得跟鬼魅一樣,力氣大得嚇人!”
王老虎的胸膛劇烈起伏著,粗重的喘息聲如同破舊的風(fēng)箱。
一個他眼里的螻蟻,一個他隨手就能捏死的糟老頭,不僅敢違逆他的意思,現(xiàn)在還敢公然打傷他的人!
這已經(jīng)不是挑釁了!
這是在當(dāng)著全營的面,狠狠地抽他的臉!
“好……好一個李萬年!”
王老虎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眼中的殺意幾乎要凝成實(shí)質(zhì)。
“老虎不發(fā)威,你他娘的真當(dāng)我是病貓了!”
他猛地一腳踹開營帳的門簾,對著外面怒吼:“來人!都給老子抄上家伙,跟我走!”
“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他李萬年是不是長了三頭六臂!”
十幾個手持刀棍的親信兵痞迅速集結(jié),一個個面露兇光,氣勢洶洶地跟著王老虎,直撲李萬年的茅草棚而去。
一場更大的風(fēng)暴,已然來臨。
茅草棚內(nèi),剛剛吃完飯的三女,還沒從剛才的震撼中完全平復(fù),就聽到外面?zhèn)鱽硪魂囯s亂而沉重的腳步聲,以及王老虎那充滿殺意的怒吼。
三女的臉色“唰”地一下,再次變得慘白。
秦墨蘭和陸青禾下意識地抓住李萬年的衣角,眼中滿是恐懼。
王老虎……親自來了!
還帶了這么多人!
“夫君……”蘇清漓強(qiáng)自鎮(zhèn)定,但聲音也帶著一絲顫抖,“他……他們?nèi)硕鄤荼姡覀儭?/p>
李萬年拍了拍秦墨蘭和陸青禾的手,示意她們安心。
他轉(zhuǎn)頭看向蘇清漓,臉上非但沒有一絲慌亂,反而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放心?!?/p>
“人多,才好唱戲?!?/p>
說完,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施施然地走出了茅草棚。
屋外,王老虎帶著十幾個兵痞,已經(jīng)將小小的院子圍得水泄不通。
周圍,更是聚攏了越來越多聞訊趕來看熱鬧的兵卒,里三層外三層,一個個伸長了脖子。
王老虎看到李萬年走出來時那副確實(shí)年輕不少的臉龐,也心中驚訝了一下,但看到這家伙臉上那副云淡風(fēng)輕的模樣,心中的怒火像是加了堆柴火似的,燒得更旺了。
“李萬年!”
王老虎用手指著他,厲聲喝道:“你好大的狗膽!竟敢公然毆打同袍,目無軍紀(jì)!按律,當(dāng)杖八十!”
這罪名扣得又大又響。
然而,李萬年卻像是沒聽到一般,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王百夫長,好大的官威啊?!?/p>
他不緊不慢地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
“我毆打同袍?敢問百夫長大人,他們兩個,是來我這里做客的嗎?”
“他們手持兇器,擅闖我的住處,言語污穢,意圖對我那三位陛下御賜的妻子不軌!我不過是出手自保,何錯之有?”
“難道說,在王百夫長您的治下,我們這些普通兵卒,連保護(hù)自己家人的權(quán)力都沒有了?只能任由您的手下欺凌侮辱?”
這幾句話,擲地有聲,邏輯清晰!
周圍圍觀的兵卒中,不少人都露出了思索和認(rèn)同的神色。
軍營里,老兵欺負(fù)新兵,上官欺壓下屬,是常有的事,很多人都感同身受。
王老虎臉色一滯,他沒想到這老東西口齒如此伶俐,幾句話就把黑的說成了白的。
他怒極反笑:“好個牙尖嘴利的老東西!強(qiáng)詞奪理!他們不過是奉命檢查軍容,你卻下此毒手,還敢狡辯!”
“狡辯?”
李萬年笑了。
他忽然提高了音量,聲音如洪鐘大呂,震得在場所有人心頭一顫!
“我李萬年爛命一條,死不足惜!”
“但我的妻子,是當(dāng)今陛下下旨御賜下來的!”
“她們的身份,代表的不是我李萬年,而是陛下的臉面!是皇家的威嚴(yán)!”
“你的人,當(dāng)眾調(diào)戲我的妻子,就是不把陛下放在眼里!就是藐視圣恩!就是公然打陛下的臉!”
“王百夫長,我倒想問問你!”
“這藐視圣恩,該當(dāng)何罪?!”
轟!
最后一句質(zhì)問,如同平地驚雷,在所有人耳邊炸響!
在場的所有人,包括王老虎本人,全都臉色劇變!
藐視圣恩!
這頂帽子太大了!
大到能把天都給壓塌下來!
王老虎再橫,再霸道,也只是一個百夫長。他敢欺壓同袍,敢貪墨軍餉,但他絕對不敢公然擔(dān)上一個“不尊圣上”的罪名!
那是要株連九族的!
“你……你血口噴人!”王老虎一時語塞,額頭上瞬間冒出了冷汗。
他心里也生出后悔來,一時憤怒讓他忘記這家伙最喜歡扣這頂大帽子了!
就在這劍拔弩張,王老虎騎虎難下之際,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
“都干什么呢?聚在這里亂哄哄的!”
人群分開一條路,一個身材干瘦,中年人模樣,留著山羊胡的老兵走了進(jìn)來。
正是李萬年所在“什”的什長,一個在軍營里混了快十年的老油條。
什長看了看現(xiàn)場,又看了看臉色鐵青的王老虎,心里已經(jīng)猜到了七七八八。
他打了個哈哈,對著王老虎拱了拱手:“王百夫長,消消氣,消消氣。李老哥也是一時糊涂,您大人有大量,別跟他一般見識?!?/p>
然后又轉(zhuǎn)頭對李萬年板起臉:“李萬年,你也是,就算有天大的理由,也不能對同袍下這么重的手!”
典型的和稀泥。
但這個臺階,對此刻的王老虎來說,卻無異于救命稻草。
王老虎死死地盯著李萬年,那眼神恨不得將他生吞活剝。
但他知道,今天他已經(jīng)輸了。
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他不僅沒能找回場子,反而被一個糟老頭用“皇帝”壓得死死的,顏面盡失!
他咬著后槽牙,但卻一句話都沒說出口,只是心里發(fā)了狠。
好你個牙尖嘴利的老東西。
今天這事,老子記下了!
六天后就是清剿黑風(fēng)山山匪的日子,我看到時候,你怎么死的!
心里發(fā)狠的想著,王老虎再也待不下去,猛地一甩袖子,帶著他那群同樣灰頭土臉的兵痞,憤然離去。
一場風(fēng)波,就此平息。
圍觀的兵卒們看著王老虎吃癟的背影,又看看院中那個挺拔如松的身影,眼神徹底變了。
再也沒人敢把他當(dāng)成一個普通的糟老頭。
經(jīng)此一事,軍營里那些平日里受王老虎欺壓,卻敢怒不敢言的老兵,也開始主動跟李萬年打招呼,言語間多了許多以前沒有的尊重。
夜里。
茅草棚內(nèi),三女看著李萬年的眼神,已經(jīng)充滿了崇拜。
蘇清漓親手為李萬年斟上一杯熱茶,清麗的臉上帶著一絲欽佩。
“夫君,今日您此舉,看似冒險,實(shí)則是一步妙棋?!?/p>
“您不僅立了威,讓那些宵小之輩不敢再來騷擾,更是將王老虎逼到了明處?!?/p>
“這六日之內(nèi),他跟他手下的那群人絕對不會再在明面上對我們動手?!?/p>
“我們倒是能安靜個幾天了?!?/p>
這位前宰相之女,有條不紊的說道。
李萬年贊許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六天時間。
足夠了。
他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王老虎,黑風(fēng)山……
希望你們,能給我?guī)硪稽c(diǎn)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