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溫?zé)嵊謱挻螅竞舻纳碜訁s忍不住微微一僵,生出股惡心來。
謝玉恒在她面前,唯一不那么冷清的時候,只有在床榻上。
盡管兩人同床共枕的時候并不算多,再有很多時候他來入睡時,她已經(jīng)睡著了。
但即便并不多的次數(shù),他的動作也算不得溫柔的,也常常夜里不止一回。
盡管從前她為了早些懷上身孕也盡力迎合謝玉恒,但如今當(dāng)他的手落在她腰間的時候,她竟忍不住的想要避開他。
后頸上微微傳來熱意,謝玉恒沙啞的聲音從身后傳來:“含漪,從前我對你是有疏忽,但我們還遠(yuǎn)不至于要到和離的地步?!?/p>
“一來府里未曾短缺過你什么,二來旁的男子如我這般家世,哪個不是三妻四妾?再有你三年未曾有子嗣,我可曾有怪過你?”
“你始終是我的妻,和離是大事,再別任性胡鬧?!?/p>
“今年等除夕一過,初三時我陪同你一同去看你母親,”
“再有我祖母最是喜歡你,臨著祖母過壽,你這時候?qū)嵲诓辉擊[,即便要鬧,等祖母壽辰過了再說。”
說罷,謝玉恒安撫似的將手放上她的肩膀,好似在叫她聽話一些。
其實(shí)剛才謝玉恒在書房里,每一想到季含漪用那認(rèn)真的眼神與他說和離的時候,他向來冷靜自控的心里便忍不住焦躁起來。
他不明白,好端端的日子,季含漪為什么會忽然與他說和離。
他更不明白她在謝府明明過著錦衣玉食的日子,她身后不過一個外祖家,她何來的底氣與膽子與他提和離。
她什么都沒有,他知曉她只有一間鋪?zhàn)?,即便有些收益,也遠(yuǎn)不足讓她過在謝府的日子。
再有這三年里,即便她稍有委屈,又哪里到了要和離的地步。
謝玉恒覺得雖說平日里他公事繁忙,對季含漪算不上太上心,但謝玉恒明白,自己對季含漪做自己妻子這三年還算滿意省心的。
她向來萬事不用他操心,雖說沒有管家,但院子里的一切都打點(diǎn)的很好,下人亦沒有說過她不好的話,院里長短,府中事物,更沒有給他平添什么麻煩事。
況且季含漪對他順柔順從,有求必應(yīng),雖說有時候他的確不喜歡她太過于事無巨細(xì)的為他做好,但也不得不承認(rèn),他也已經(jīng)習(xí)慣。
即便他總是與明柔吃醋,處處針對明柔,但明年明柔就要定下親事,她也總該能消停下去。
謝玉恒知道季含漪是離不的他的,他在書房里想了許久,才想明白季含漪不過是因?yàn)樯洗卧谘├镒约喝酉铝怂?,還有后來誤會了她,又撞上這回她外祖家的事,便用這樣的方式與他鬧脾氣。
他是歷來不會在女人面前低頭的,但這回的事他的確有不妥的地方,先哄好她也本沒什么。
寂寂暗色中,季含漪聽完謝玉恒的話,眸子睜開。
她無聲的看著某一處,聽著謝玉恒施舍般的話,再回顧她從前三年,只覺那是一條陰郁沉抑的長廊,是她獨(dú)身一人提著燈,小心翼翼的走向那個早已注定,滿是風(fēng)雪的結(jié)局。
她自來都是一個人在走。
謝玉恒從來都不管府里事,從來都不管她。
再留在這里,這一生都不會好了,身上永遠(yuǎn)都是冷的。
她的決心,本來也不該是笑話。
更不是為了挽回不愛她的人。
謝玉恒本以為自己與季含漪說了這些話,季含漪便應(yīng)該知足了。
畢竟她和離后又能去哪兒呢,她還能去哪兒呢。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本該溫順待在自己懷里柔軟溫?zé)岬纳碜?,卻頭一回從他的懷里離開。
謝玉恒震驚的抬頭看著季含漪從床榻上坐起身,抬手掀開床帳,又起身拿過架子上的外裳披在肩膀上,再回頭看他。
她里頭是粉色的蠶絲長袍,外頭披著一件青綠色芙蓉衣,一頭青絲披瀉垂至腰際,素凈的眉眼卻在燈下含著一股帶著病色的旖旎。
她咳了兩聲,聲音一如她從前在他面前說話時的溫順綿軟:“我沒有鬧脾氣?!?/p>
“一直都沒有?!?/p>
說著季含漪眼眸淡淡一垂,聲音很輕:“當(dāng)年我拿婚書來找你是我不對,如今三年還不算太晚,你不必愧疚,我們之間不會有埋怨。”
“大爺,你早日簽下和離書,我早日離開,府里也能更高興些?!?/p>
季含漪說完這句話,攏緊領(lǐng)口,往外間走去。
謝玉恒從床榻上坐起來,他看著她單薄嬌小的身形消失自己面前,眼里不再是從前的那股溫順,她眼里的堅持異常的清晰,讓他心里頭竟生了股心慌來。
他不明白她到底還要鬧什么。
他不明白她到底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他發(fā)覺他越發(fā)的看不懂她,夫妻三年,從前日子都這么過了,為什么就忽然鬧了起來。
水晶簾子晃動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nèi)清晰,謝玉恒后知后覺的亦披了衣裳追出去。
外屋的容春見到季含漪從內(nèi)屋走出來,亦是震驚的忙迎過去,又見季含漪身影單薄,身上只披著外裳,不由又伸手為季含漪將衣裳攏緊,擔(dān)憂道:“少夫人的風(fēng)寒還沒好全,要做什么,怎么不吩咐下人?”
季含漪看著容春擔(dān)憂的神色,低聲道:“容春,去拿披風(fēng)和風(fēng)帽來,我要去書房?!?/p>
容春心驚,都這時候了,才從書房回來沒多久,怎么又要去?
但看季含漪看來的目光,她愣了愣,還是忙轉(zhuǎn)身去了。
身后謝玉恒跟出來,聽到季含漪的話,聲音里已經(jīng)沒有了剛才的溫和,滿是從前的冷清責(zé)怪:“含漪,你還要鬧到什么時候?!”
“你還要怎么鬧才滿意?!”
“難不成你是因?yàn)槲也豢蠋湍惚砀绲氖虑榕c我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