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柳青青特意跟生產(chǎn)小隊請了假。
她留在知青點(diǎn),幫忙照顧腿摔傷的王成。
大中午的。
柳青青端著一碗大碴粥到宿舍,嗓音溫柔的輕聲喊。
“王同志,我給你送飯來了,你方便出來拿一下嗎?”
王成聞言,耳尖一動。
他揣著高高在上的模樣,一瘸一拐走出來,疼的直倒吸涼氣。
王成略帶猥瑣油膩的目光來回上下打量著,盯向笑意盈盈站在門口的年輕女人。
他腳步一頓,想到某種可能,忍不住得意的悶哼聲,心里暗自琢磨。
呵,這些來下鄉(xiāng)的女知青里,還是柳青青最溫柔可人,長相也漂亮。
雖然和許如煙那賤人相比是差點(diǎn)意思,但放到人堆里,也是光鮮亮麗的一枝花。
而現(xiàn)在。
這朵在男知青里人氣很高的一枝花,居然愿意放下身段,主動來討好他。
這說明什么?
這說明柳青青一定是對他有意思,想和他搞對象??!
王成精明的猥瑣小眼睛猛的一亮,誒,越想越是這么回事!
他又忍不住得意的悶哼聲。
心里已經(jīng)自動默認(rèn)柳青青是他對象,對她也就有了幾分好臉色。
王成接過大碴粥,笑了笑,語氣帶上幾分討好:“青青,還是你對我好。”
“許如煙那個賤人和你比,連提鞋都不配!呸!她算什么東西!”
柳青青笑了笑,沒說話。
她強(qiáng)忍住被王成貪婪猥瑣打量的油膩視線。
即便心里已經(jīng)惡心的想吐,面上卻依舊溫溫柔柔的說。
“王同志,今天我找你來,其實還有件事,想請你幫忙?!?/p>
王成現(xiàn)在心情大好。
他覺得柳青青是自己對象,幫點(diǎn)忙也是應(yīng)該的。
王成點(diǎn)點(diǎn)頭,還挺痛快的說道:“什么事,你說吧。”
柳青青笑意盈盈的看他,眸光柔和的說。
“王同志,我昨天洗的衣服不小心被風(fēng)吹到樹枝上,自己也夠不著?!?/p>
“你個子高,能不能幫我去拿一下?!?/p>
王成一聽,這就是小事。
他意味深長的又打量眼柳青青,瞧著她長相漂亮的臉蛋,喉結(jié)滾動,咽了咽口水。
剛洗的衣服?
大夏天的,衣服都是貼身穿的。
媽呀。
那他說不定還能從衣服上,聞到這小美人的體香……
王成眸光暗了暗,眼里劃過一抹帶著欲念的火熱。
柳青青臉上笑容一僵。
她死死攥住手指,強(qiáng)忍住惡心,笑:“王同志,你愿不愿意幫我這個忙呀?”
王成急忙點(diǎn)點(diǎn)頭,討好的笑:“當(dāng)然愿意?!?/p>
他又有點(diǎn)為難:“就是我這腿……”
柳青青笑意盈盈的說:“王同志,這樣,我先帶你去樹下面,然后幫你找根棍子?!?/p>
“你比我高,舉著棍子應(yīng)該正好能把衣服取下來,也不需要用腿。”
王成聞言,也沒多想,點(diǎn)頭如搗蒜,眼里劃過一抹貪婪的欲念,有些迫不及待。
“那就快帶我去吧,青青?!?/p>
柳青青聽到這個稱呼,頓了下,也沒說話。
只是在王成看不見的地方。
她狠狠擰了下眉,眼里流露出一抹再也無法掩藏的厭惡與嫌棄。
柳青青帶著王成來到隔壁院子的一顆大樹下。
王成抬眼一瞧,果然有件白色襯衫在上面掛著。
王成頓時有些失望。
不是他想象中的貼身內(nèi)衣,著實遺憾。
王成回頭和柳青青說:“青青,你快去幫我找棍子吧?!?/p>
柳青青笑道:“好,王同志,你在這里站著等我會兒,我馬上就回來?!?/p>
柳青青走開以后,并沒有第一時間去找棍子。
她先是去了知青點(diǎn)的男生宿舍。
這會兒知青都去上工,屋里沒人。
柳青青小心翼翼的走到屋里,翻出來一盒膏藥。
赫然就是昨天許如煙開給王成的那盒!
柳青青纖細(xì)修長的手指輕輕捏起膏藥,打開蓋子,唇角緩緩揚(yáng)起一抹陰狠的冷笑。
她垂眸,意味深長的喃喃笑道:“呵,從小到大,敢得罪我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她向來,都是睚眥必報的。
柳青青盛著盈盈水光的眼眸里,猝然劃過一抹陰毒的算計。
她從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個小紙袋包著的藥粉。
打開以后,倒入膏藥盒里,用指甲攪了攪。
確保不會被看出來后,再蓋上蓋子。
柳青青做完這一切后,把膏藥盒放回原處。
她長長呼出口氣,唇角緩緩揚(yáng)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是誰在那?”
突然。
柳青青背后響起一道熟悉的溫潤男聲。
她身子一顫,嚇得臉色發(fā)白,指尖下意識攥緊。
柳青青扯了扯唇角,強(qiáng)忍住心里的慌亂,慢慢轉(zhuǎn)過身去。
一抬眼。
她就瞧見溫言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自己身后。
柳青青笑意盈盈的說:“溫同志,你怎么回來了,不是上工去了嗎?”
溫言微瞇起眼,若有所思的看她,斯文有禮的笑道。
“我是上工去了,干活的時候發(fā)現(xiàn)忘帶東西,回來拿一趟?!?/p>
溫言話落一頓,遲疑著說:“柳同志,你……”
柳青青面上不動聲色,笑意溫柔無辜:“我今天身體不舒服,請假在宿舍。”
“正好王同志最近腿摔傷了,他讓我?guī)兔φ疹櫹??!?/p>
柳青青說完,不給溫言疑問的機(jī)會,又笑著往外面走。
“溫同志,我先不和你多聊了,王同志還等著我呢,我去給他送東西。”
溫言轉(zhuǎn)身看著柳青青匆匆離去的纖細(xì)背影,眸光微閃。
他又回頭,看向王成的床位,目光落到桌上的那盒膏藥。
溫言垂下眼眸,斯文儒雅的臉龐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他沉默半晌,緩緩斂起視線,轉(zhuǎn)身從自己床位上拿了樣?xùn)|西,直接離開。
柳青青快步走回女生宿舍,確認(rèn)周圍沒人后,才猛的松了口氣。
她身上冷汗都要被嚇得冒出來,咬著唇瓣,覺得自己真是倒霉。
怎么就那么巧,溫言突然回來宿舍。
柳青青水光盈盈的眼眸里,劃過一抹陰戾,忍不住胡思亂想。
溫言他……
應(yīng)該什么都沒看到吧?
不等柳青青多想。
王成吊兒郎當(dāng)?shù)姆攀幝曇魪脑豪飩鱽?,催促她?/p>
“青青,你還沒回來嗎?用不用我?guī)湍阋黄鹫野。 ?/p>
柳青青頓了下,視線四處瞧了瞧,從地上隨手撿起一根樹枝。
她臉上重新?lián)P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嬌聲應(yīng)道:“找到了!我馬上過來!”
……
中午。
太陽最毒辣的時候。
出去上工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往家里走,準(zhǔn)備吃飯,等下午太陽不那么曬,再繼續(xù)干活。
賀連城回到院子里的時候,桌上已經(jīng)端上幾道剛做好的熱乎飯菜。
臘肉炒蒜薹、洋蔥炒雞蛋、辣椒炒肉……都是幾道簡單好做的家常菜。
桌上還有一盆能把人香迷糊的牛肉蒸餃,個頭跟拳頭似的大,皮薄到都往外漏油。
賀連城腳步一頓,去廚房洗了洗手,轉(zhuǎn)頭去問許如煙。
“今天有發(fā)生什么事嗎?”
許如煙想了想。
除了昨天給王成看病這個膈應(yīng)人的小插曲,最近也沒啥特別的。
她搖了搖頭,笑:“沒有?!?/p>
話音剛落。
白衛(wèi)國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從院外面?zhèn)鱽?,喊:“許大夫,你在家嗎?”
許如煙和賀連城對視一眼,然后應(yīng)了聲:“白村長,我在家里,你進(jìn)來吧!”
許如煙用圍裙擦了擦手,從廚房出去,就瞧見白衛(wèi)國笑瞇瞇站在院子里。
他急忙說:“許大夫,我找你來也沒別的事?!?/p>
“就是剛好下工路過,進(jìn)來瞧瞧,想和你聊兩句。”
白衛(wèi)國上工的地方,和許如煙的院子可以說是一個村頭一個村尾。
壓根就不順路。
但許如煙也聰明,瞧著白衛(wèi)國有些局促的緊張模樣,笑了笑,說。
“白村長,你是想問秦先生的事吧?”
白衛(wèi)國訕笑聲,有些不好意思:“許大夫,真是麻煩你了?!?/p>
“我就是想打聽下,你上次有沒有和秦同志問問,關(guān)于提高糧食產(chǎn)量……”
許如煙笑道:“白村長,你放心,我問過了?!?/p>
“我正要去找你說呢,就是一直沒機(jī)會。”
“正好,你今天來,我把秦先生的話轉(zhuǎn)交給你。”
許如煙話落一頓,仔細(xì)回憶下,認(rèn)真說道。
“我上次問秦先生,他說每個村子想要提高糧食產(chǎn)量,就得因地制宜?!?/p>
“具體涉及什么氣候,土壤環(huán)境,生態(tài)環(huán)境……總之,他需要先聽過專家對白家村的評估后,才能想想法子。”
白衛(wèi)國聞言,若有所思的咂摸下旱煙,沉聲說。
“白家村倒是請過幾次專家來瞧,但他們也沒給出啥有效意見,就說沒辦法?!?/p>
“這樣,等回頭,我把那些專家的報告整理下給你看看?!?/p>
“你下回去牛棚治病的時候,可能還要再麻煩下,幫忙和秦同志問問。”
許如煙聞言,笑道:“沒事,白村長,這都是我應(yīng)該做的,不麻煩?!?/p>
白衛(wèi)國感激的看了眼她,也笑:“那我就不打擾許大夫了,你和賀同志快吃飯吧,我先回家了?!?/p>
白衛(wèi)國和許如煙在院門口告別,剛打算邁開步子往外走。
突然。
院子外面的不遠(yuǎn)處,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哭天喊地的,恨不得讓村里所有人都聽見。
“哎呦,誰來給我做主啊!”
“許如煙公報私仇,她、她故意把我腿給治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