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宋南枝立刻打斷他,伸手接過筷子。
她只是刮傷了,又不是殘廢了。
沈延庭由著她,拖過一把椅子坐在床邊,兩條長腿隨意地敞開著。
目光落在她吃飯的模樣上。
她小口地吃著面條,動作很輕。
連咬斷面條的動作,都透著一股難得的秀氣。
嬌養(yǎng)的大小姐,就是不一樣。
確實養(yǎng)眼。
不像他們當兵的,吃飯像打仗一樣,三五分鐘解決戰(zhàn)斗。
沈延庭看著看著,喉結不自覺地滾動了一下。
他想別開視線,卻在轉頭的瞬間,瞥見她因低頭而露出的那截白皙后頸。
突然覺得嗓子有點干,他起身去倒水。
背對著她,一會的功夫,灌了一大杯涼白開。
“以后別去了。”沈延庭突然開口道,聲音低沉。
宋南枝聞聲,從碗里抬起頭,“為什么?”
“就只是摔了一下......”
沈延庭打斷她,“想吃海鮮,就去服務社買?!?/p>
宋南枝聽著他硬邦邦的話,忍不住小聲嘟囔,“你懂什么?”
“趕海的樂趣又不是為了吃......”
沈延庭的臉色沉了沉。
宋南枝這是在嫌棄自己無趣?
他沉默了片刻,生硬地別開臉,“那下次,我陪你去?!?/p>
嗯?
宋南枝顯然沒料到他這么快就妥協(xié)。
眨了眨眼,一時沒接上話。
就在這時,院門被敲響了。
沈延庭眉頭蹙起,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嘩啦”一下拉開院門。
門外,周鐵柱正扶著膝蓋,彎著腰,大口地喘著粗氣。
“你來干什么!”沈延庭語氣不善,目光跟刀子似的刮過他。
“三十圈跑完了?”
“報告團長!跑完了。”周鐵柱趕緊立正,氣息還沒喘勻。
“是沈老爺子,剛才來電話到團部,說是有事找您?!?/p>
“知道了?!鄙蜓油サ哪樕琅f沉冷,應了一聲。
他抬手就要關門。
周鐵柱眼尖,視線越過高大的肩膀,瞟見了被扔在院子里的小桶。
還有散落出來的幾個牡蠣。
他腦子一抽,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團長!您......您不需要也不能扔了??!”
“那好歹是嫂子冒著生命危險......呃......”
后面的話,在陰沉駭人的眼神中,硬生生地卡在了喉嚨里。
沈延庭盯著他,從牙縫里擠出罵聲,“周鐵柱!”
“你他娘的再多說一句廢話,今晚就給我滾去海邊跑通宵!”
周鐵柱嚇得一縮脖子。
沈延庭煩躁地瞥了一眼地上的小桶,厲聲道,“拿走!趕緊都給我拿走!”
“是!是!我這就拿走?!敝荑F柱如蒙大赦,幾乎是撲過去。
手忙腳亂地把滾出來的牡蠣,胡亂扒拉進去。
臨轉身跑開,還不忘扯著嗓子朝屋里喊了一聲,“謝謝嫂子!”
“滾!”沈延庭直接抬腿,重重地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腳。
你丫的倒是有禮貌!
周鐵柱痛呼出聲,抱著桶,頭也不敢回地躥了。
沈延庭“砰”的一聲甩上門,力道大的門框都震了震。
宋南枝聽到了院子里的動靜,忍不住垂下眼瞼,嘴角彎了彎。
男人,還真是......
連強悍冷硬的沈團長,都不能免俗?
她正暗自好笑,沈延庭已經(jīng)沉著臉進來。
“爺爺來電話找我,我去團部回一個?!?/p>
宋南枝點點頭,“嗯,去吧?!?/p>
——
宋南枝這一覺睡得很沉,再睜開眼時,窗外的天已經(jīng)黑了。
沈延庭還沒回來。
她小心地挪動身子下床,忍著不適,單腳蹦跶著。
可受傷的那條腿,每動一下就傳來清晰的刺痛。
她艱難地挪到了廁所。
好不容易解決完個人問題,正扶著墻出來。
這時,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
沈延庭帶著一身涼氣進來,一眼就看見她金雞獨立的樣子。
他眉頭立刻緊鎖,幾步跨上前,手臂直接攬在她腰上。
將大部分重量接到自己身上。
“怪我?!彼曇舻统?,“忘了你生活不能自理。”
宋南枝:......
她借著他的力道站穩(wěn),緩過一陣疼痛,才結結實實白了他一眼。
沒力氣跟他斗嘴,轉而問道,“爺爺找你,是有事?”
沈延庭語氣平淡,“悅希和宋宥凡領了證,不辦酒席?!?/p>
“爺爺讓回去,一家子吃頓飯?!?/p>
宋南枝腳步頓了一下,隨即輕嗯了一聲。
宋家現(xiàn)在這個樣子,確實不太適合辦酒席。
沈延庭將她扶到床沿坐下,蹲下身,檢查了一下她腿上的紗布。
確認沒有滲血,這才抬起眼。
“爺爺……特意提了,說這次想讓我?guī)阋黄鸹厝ァ?/p>
他頓了頓,觀察宋南枝的反應,“我,沒答應?!?/p>
他認為,她不會想去。
何況還有宋宥凡在,他也不想她去。
宋南枝沉默了幾秒,迎上他的視線,平靜開口。
“既然咱們已經(jīng)領證了,有些場合,有些關系,遲早是要面對的?!?/p>
她不想讓沈延庭太難做。
“總不能一直躲著?!?/p>
沈延庭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
似乎是想確認,她這話是有幾分真?
最終,沈延庭點了點頭,“行,依你?!?/p>
說完,他站起身來,盯著她看了幾秒。
想起上次自己出任務,傷了胳膊。
他騙宋南枝幫他擦身子,那小臉板著,動作又僵又笨。
雖然不情不愿,卻還是抿著唇,一點一點,幫他擦完。
想到這,他喉結滾動了一下,忽然開口。
“我去燒盆熱水來。”
“嗯?”宋南枝疑惑看他。
沈延庭頓了頓,視線從她的小臉上,緩緩向下。
“給你擦一下身子?”這話,說得理所當然。
宋南枝:......
她猛地扯過被子蓋在身上,臉頰“轟”的一下,像著了火。
他倒是懂禮尚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