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延庭僵在原地,眉頭緊鎖。
過了好一會,才站起身來,走到廁所門口。
宋南枝臉色蒼白,腳步虛浮,她用冷水拍過臉,發(fā)梢還有點濕。
“怎么回事?”沈延庭語氣生硬。
魚是涼了些,也不至于做這個樣子給他看。
大小姐,嬌氣!
宋南枝避開他的目光,“可能......這幾天沒休息好,腸胃不太舒服。”
沈延庭盯著她看了幾秒,沒再追問。
只是轉(zhuǎn)身走到桌邊,拿起一個搪瓷杯子,倒了半杯溫水。
遞到她面前,“漱漱口。”
宋南枝抬著微濕的眼睫看了他一眼,接過杯子。
溫水劃過喉嚨,確實舒服了一些。
沈延庭背對著她,把那盒幾乎沒動過的魚,蓋上了蓋子。
轉(zhuǎn)身就往外走。
宋南枝:......
腳步卻在門口停下來,低沉地甩了一句,“能走嗎?跟上?!?/p>
宋南枝還沒反應(yīng)過來,沈延庭已經(jīng)邁步出了門。
只是腳步放緩了許多,似乎是在等她。
宋南枝理了理微微凌亂的頭發(fā),跟了上去。
一前一后。
沈延庭沒帶她走大路,而是拐進了一條僻靜的小路。
宋南枝也不知道要帶她去哪,更不敢問。
七拐八繞,在家屬院的平方盡頭,有一個不起眼的門臉。
連個招牌都沒有。
沈延庭直接推門進去,一股夾雜著飯香的暖流撲面而來。
屋子里只有四五張桌子,卻坐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不少人認(rèn)識沈延庭,沖他打招呼,“沈團長?!?/p>
然后目光落在他身后的宋南枝身上。
剛吐過,小臉泛白,耷拉著個腦袋。
軍民聯(lián)歡會上,大多人見過她。
“快看,是沈團長的對象!”
“聽說聯(lián)歡會上,許同志找茬,被她一張蓋了紅戳的紙懟回去了。”
“真有她的!看著文文靜靜,沒想到這么硬氣?!?/p>
聲音不大,剛好能飄進宋南枝的耳朵。
沈延庭選擇無視,徑直走到角落的一張空桌上坐下。
動作自然地將靠墻的位置留給她。
宋南枝坐過去,無聲的默契。
一個年輕軍官像是和沈延庭相熟,過來搭上他的肩。
“沈團,好福氣??!”
他看向宋南枝,“嫂子你還不知道吧?”
“前幾天出任務(wù),原本第二天回得,結(jié)果沈團半夜非要急著趕回來?!?/p>
“那車開得飛快!”他擼起袖子露出結(jié)痂的手肘。
“喏你看,車現(xiàn)在還在修理班躺著呢?!?/p>
宋南枝一愣,瞬間反應(yīng)過來。
是結(jié)婚申請被駁回的那天,他說怕她想不開。
沈延庭撩起眼皮,淡淡地睨了他一眼,“于壯壯,你吃飽了撐的?”
“要不要晚上加練五公里,幫你消化消化?!?/p>
于壯壯被淬了毒一樣的眼神盯得一哆嗦,趕緊把袖子放下了。
訕笑著對宋南枝做了個禁言的手勢,灰溜溜地坐回自己那桌。
周邊人都憋著笑,包括宋南枝。
沈延庭瞄了她一眼,聲音冷沉,“很好笑?”
宋南枝立刻抿緊嘴唇,搖了搖頭,“一點都不好笑?!?/p>
“那天......你沒傷到哪里吧?”
沈延庭的目光在手寫的菜單牌上,眼皮沒抬,“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這話嗆了宋南枝一下,別開臉,不想理他。
今天,沈延庭怪怪的。
他稍抬手,叫來了老板,“兩碗海鮮粥?!?/p>
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腸胃不舒服,煮得軟爛一些,好消化?!?/p>
“好!明白!”老板熱情地睨了宋南枝一眼,“等著,馬上就好。”
轉(zhuǎn)過身又添了一句,“乖乖,鐵樹開花了這是......”
沈延庭卻像完全沒有察覺,拿起桌子上粗糙的竹筷,用熱水燙了燙,遞給她。
“能有什么事?!鄙蜓油ラ_口,語氣依舊硬邦邦的。
但火藥味倒是淡下去了。
“那破車,修修行了?!?/p>
宋南枝接過筷子,小聲嘀咕了一句,“人沒事就行?!?/p>
過了好一會,沈延庭才來了一句,“以后少聽他們瞎起哄?!?/p>
他的反射弧長,好像也分時候?
宋南枝低頭“嗯”了一聲,嘴角淺淺地勾起。
沈延庭裝看不到,“這里的海鮮疙瘩湯是招牌?!?/p>
“面片薄,湯頭鮮,暖胃?!?/p>
宋南枝鬼使神差地接了一句,“總比涼魚強。”
沈延庭:......
很快,老板親自端上兩個厚重的陶瓷碗。
奶白色的濃湯,薄如蟬翼的面片,鮮紅的蝦仁。
熱氣四溢。
宋南枝用勺子小口喝了一下,真像沈延庭說的,湯汁鮮美。
在島上,基本是靠海吃飯的,所以不管是食堂還是這種地方。
吃得最多的就是海鮮。
并沒有什么窩窩頭配咸菜。
她現(xiàn)在完全可以斷定,之前在海城,沈延庭是故意嚇唬她的。
宋南枝抬起頭,隔著湯碗氤氳的熱氣,看向他。
沈延庭正低著頭喝粥,側(cè)臉的線條顯得格外利落。
喉結(jié)隨著吞咽的動作輕輕滾動。
她心微微一動,不要命地問道,“沈團長,這個年代結(jié)婚,是領(lǐng)了證就住一起?”
沈延庭握著勺子的手一頓,抬起頭,“你不想住一起也可以。”
宋南枝:......
“我的意思是,就沒有什么談戀愛的過程?”
沈延庭似乎完全沒有料到她會這么問,眉頭蹙了一下。
沉默了幾秒,生硬地開口,“想要什么過程?”
宋南枝用勺子輕輕攪動著粥,小聲說道。
“就是結(jié)婚前兩個人單獨去看看電影,散散步,吃個飯?”
沈延庭有些不自然地移開視線,聲音悶悶的,“哪來那么多講究。”
宋南枝:......
畢竟也是結(jié)過一次婚的人,怎么一點情趣沒有。
沈延庭忽然放下勺子,眼神微冷,“這些事,你跟宋宥凡做過?”
宋南枝:......
真的是一點也聊不下去。
沈延庭永遠是話題終結(jié)者。
兩人默默地低頭喝粥。
宋南枝以為這個話題就此結(jié)束,卻聽到對面一聲輕咳。
隨即,開口道,“那現(xiàn)在這樣......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