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南枝從隨身的包里掏出了一個小小的針線包。
職業(yè)強(qiáng)迫癥,她喜歡隨身帶著這些。
她走近那位年輕姑娘,蹲下身來,捏起破口的位置。
大廳原本等著辦事的人,都好奇地圍過來。
宋南枝思索了幾秒,隨即手指翻飛,動作快得讓人眼花繚亂。
破口正好在腰側(cè),她巧妙地利用這個位置,將原本略顯寬松的裙身收攏了。
不過兩三分鐘,她咬斷線頭,把裙子輕輕撫平。
“你看看,怎么樣?”
辦事處進(jìn)門的地方,剛好有一面穿衣鏡,那姑娘走過去。
瞬間,臉上帶著難以置信的驚喜。
這條裙子,完全變了個樣!
腰線被提高了,更貼合她的身材。
那道破口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精心設(shè)計的褶皺。
“太好看了!同志,你太厲害了!”那姑娘對著鏡子照了又照。
周邊的人也發(fā)出嘖嘖的驚嘆,“這位同志,可真是雙巧手。”
“說的是啊,這裙子穿出去,那就是百貨商店最時興的!”
沈延庭斜倚著墻角,嘴里噙了根沒有點(diǎn)燃的煙。
目光一直在宋南枝身上,她還真是......有兩下子。
剛才闖禍的小男孩在他母親的注視下蹭了過來。
仰起頭,脆生生地說道,“謝謝姐姐!”
接著,轉(zhuǎn)向她身后存在感極強(qiáng)的沈延庭。
“謝......謝叔叔?!甭曇舨淮螅蟾攀且?yàn)槔溆驳臍鈭?,他有點(diǎn)犯怵地縮了縮脖子。
宋南枝忍不住輕笑。
沈延庭挑了下眉毛,直起身子,兩三步就走了過來。
他沒有看宋南枝,而是居高臨下睨著那小孩,“小子,你管她叫姐姐?”
他下巴微收,點(diǎn)了點(diǎn)宋南枝的方向,“嘴倒是甜。”
“可怎么到我這,就成叔叔了,我就這么顯老?”
小男孩被問得有點(diǎn)懵,眨巴著眼睛,愣是沒說出來話。
同一個孩子計較,幼不幼稚?
聽到宋南枝的輕笑,沈延庭的視線轉(zhuǎn)向她,“這么好笑?”
語氣依舊如此。
宋南枝唇角一彎,“童言無忌嘛。”
她摸了摸小家伙的頭,“孩子眼光清澈,看得最直觀?!?/p>
你就是老,叫聲叔叔又不冤。
沈延庭哪能聽不出她的調(diào)侃,哼笑一聲,向前傾了傾身子。
壓低了聲音在她的耳側(cè),“哦?直觀?”
“那他怎么沒看出來,老牛吃嫩草?”
突然身體的靠近,男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和皂氣,撲面而來。
宋南枝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一個大齡完璧之身,突然面對如此的“勾引”,耳根暗戳戳泛紅。
又強(qiáng)裝鎮(zhèn)定,“沈團(tuán)長,注意影響?!?/p>
瞧見她臉頰的熱意,沈延庭眼底的邪氣更重了。
拽起她手腕,“小子,看清楚了,這是我媳婦。”
宋南枝盯著手腕上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怔住了片刻,心跳加速。
作為一個見多識廣的現(xiàn)代靈魂,也不得不承認(rèn),沈延庭是頂級的貨色。
她也是要過上好日子了?
小男孩卡殼了半天,蹦出來幾個字。
“祝叔叔阿姨,早生貴子?!?/p>
用上了他從大人那里聽到的最吉利的話。
宋南枝:“......”
這小毛頭,求生欲可真強(qiáng),剛才還姐姐呢,這會變阿姨了?
還早生貴子?
她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小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沈延庭臉上懶洋洋的戲謔凝固了一下。
又轉(zhuǎn)過頭,看到了宋南枝從耳根紅到脖子的窘迫模樣,喉結(jié)不受控制地滾動了一下。
“小子,”他帶著沒好氣的調(diào)侃,“‘貴子’是你說生就能生的?你當(dāng)種白菜呢?”
他睨了眼身材嬌小的宋南枝。
“去,一邊玩去!”
小男孩聽了這話,如蒙大赦,飛快地跑開了。
這么多人看著,宋南枝的耳根更熱了。
“喂!”她抽回手,隔著軍裝,拽了下沈延庭的小臂。
本想責(zé)怪他那張口無遮攔的嘴,可手指卻碰到了結(jié)實(shí)緊繃的東西。
肌肉?
她像是被燙到一樣,飛快地松開。
折回來一想,應(yīng)該多摸兩下的。
沈延庭感受到一下短暫清晰的碰觸,垂眼看她。
竟然是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
到底是個小妹妹。
不過,倒是比握著針線冷靜過頭的樣子,生動不少。
他唇角勾了勾,“走吧,辦正事。”
“哦?!彼文现e開臉,乖巧地跟他在身后。
在這個年代,他們的結(jié)婚申請手續(xù)辦得很快。
大概是因?yàn)樽C明材料齊全,還有沈延庭的級別。
辦事的人只是多看了幾眼宋南枝漂亮的臉蛋,和家庭成分欄。
但在沈延庭冷硬的氣場下,倒也沒多問什么。
走出辦事處的大門,陽光已經(jīng)有些刺眼。
“行了。”沈延庭停下腳步,將那張證明折好,塞進(jìn)軍裝上衣的口袋。
又動作利落地摸出煙盒,磕出一支煙來,在指間把玩。
“審批還需要幾天,我臨時有任務(wù)要走,兩天后直接回舟島?!?/p>
宋南枝靜靜聽著。
沈延庭抬眼,“你是在海城等著結(jié)婚證,以及隨軍的審批下來,我再來接你?”
“還是自己去舟島,我給你安排招待所?”
幾乎是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宋南枝就做出了決定。
她翻舊賬,得罪了養(yǎng)父母,又把沈悅希想要的工作送了人。
留在海城,她不會太好過的。
況且,多留一天,就多一天的變數(shù)。
“我去舟島!”她聲音清澈,“明天就走?!?/p>
沈延庭明顯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這么果斷。
甚至好像......還有點(diǎn)急切?
據(jù)他所知,宋南枝是海城嬌養(yǎng)的資本家小姐。
喜歡宋宥凡十幾年,鬧得人盡皆知。
現(xiàn)在宋宥凡訂婚了,她是該斷了這份心思,可......
也斷得太利落了些。
他向前湊近了半步,扯了扯嘴角,“這么急切?總不是對我......”
他知道宋南枝喜歡的,是宋宥凡那種小白臉,不會對他這種糙漢子有興趣。
正準(zhǔn)備看她臉紅窘迫,慌亂否認(rèn)。
可宋南枝卻微微揚(yáng)起臉來,迎上他的目光,“沈團(tuán)長,倒是自信?!?/p>
沈延庭挑著眉,等著她的下文。
“人總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總得多試幾棵不是嗎?”
沈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