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也沒有想到,術后去洗手間,確實是一個...難以言說的問題,他的個人體質(zhì)很好,但是手術畢竟是手術,在做闌尾炎手術的時候,醫(yī)生也告知了一切術后注意事項。
等到過了麻藥勁的時候,疼痛慢慢侵蝕著他的感官。
傅青紹皺著眉,這種疼痛,還達不到無法忍耐的地步,只是確實不好受。
以至于他的臉色,也帶上了一層蒼白病態(tài)感。
孟瑜也留意到了,她就坐在病床邊的陪護椅上,她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指,兩只手握住。
女人的手骨纖細,手比他的手小很多,鮮明的對比。
她兩只手更像是抱住他的手一樣,
“你還好嗎?是不是疼得很厲害。”
“還好?!彼恼Z調(diào)喑啞,長直的睫毛蓋住眼底,合著眸,抬起另一只手覆蓋住她的手背。
兩人,兩雙手,交疊在一起。
他說,“沒事?!?/p>
疼痛,腹腔中充氣脹痛,孟瑜其實知道他現(xiàn)在并不舒服,溫嘉嘉之前做過闌尾炎手術,她還去照顧了兩天,尤其是前兩天最難受。
但是傅青紹的耐痛力非常,眉心皺著。
他只是抿著唇。
孟瑜想讓他舒服一點,于是絞盡腦汁,想幫他分分神,“我給你講個笑話吧?!?/p>
“你知道小明打游戲每次都輸,但是他為什么每次都選擇困難模式?”
傅青紹睜開因為疼痛而打濕的睫毛,男人的睫毛跟女人不同,不卷,直直的長,他眨了一下眼睛。
似乎認真地思考之后沒有得到準確答案,“為什么”
“因為小明有選擇困難癥?!?/p>
傅青紹抿了一下唇,看著她露出的笑容,他并不理解這個笑話有什么好笑,但是她似乎很開心,精致的眉眼舒展開。
“你知道紅豆跟什么一起吃會中毒嗎?”
傅青紹搖著頭。
“毒藥!”
“小企鵝問媽媽,我是不是一只小企鵝,媽媽說是的。小企鵝又問爸爸,我是不是一只小企鵝,爸爸說是的,寶貝,怎么了?!?/p>
“小企鵝說:那我為什么這么冷啊?!?/p>
傅青紹,“......”
孟瑜說完,自已都被冷笑了。
好吧,確實不好笑。
她大腦貧瘠了。
孟瑜想要抽出一只手拿手機搜索一下比較好笑的笑話,臨時補充, 但是手抽了一下沒有抽開。
四只手像是漢堡一樣,孟瑜的兩只手是夾心夾在里面,傅青紹的手是外層的漢堡胚。
她測過他的體溫,不發(fā)燒。
但是他的掌心,真的很燙。
在傅青紹的注視下,孟瑜微微側開臉尋找著話題,“醫(yī)生說你要吃一點清淡的,而且要少吃一點,你中午想吃什么,我去買?!?/p>
“這些,我助理會準備?!备登嘟B對她說,“你的笑話講得很好?!?/p>
孟瑜覺得他真的太給面子了。
他一點都沒笑,孟瑜自已都被自已的冷笑話尬得頭皮發(fā)麻了,他還能昧著良心夸自已。
昧著良心這個形容詞不對,不應該這么形容眼前的男人。
應該說……
他也很認真對待兩人的婚姻關系。
即使她講的笑話很爛,他也會給面子。
就如同自已,知道他要做手術的時候,會毫不猶豫,不遠萬里,奔赴倫敦。
婚姻的維持,需要兩個人共同努力。
這樣想著,孟瑜也笑起來,“我真的不會講笑話?!?/p>
“孟瑜。”男人語調(diào)溫和,卻鄭重輕念她的名字。
“嗯。”孟瑜看向他,聽他的語氣,以為他要對自已說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就聽到他說。
“謝謝你?!?/p>
她驚愕間下意識的深呼吸一口氣,空氣中消毒水的味道夾雜一絲眼前人身上清洌的氣息,沁入肺腑,她咬著唇,無措地眨了眨眼睛,看著這一雙如黑曜石般的眼睛,靜默幾秒,她急忙說,“不……不用謝我,我們是夫妻?!?/p>
傅青紹清俊而蒼白的眉眼舒展開,他也重復著,“我們是夫妻?!?/p>
孟瑜點著頭,“夫妻之間,不用說謝謝。”
“這是你說的,夫妻之間,不用說謝謝?!?/p>
好像最喜歡說謝謝的,是她。
-
傅青紹請了專業(yè)的看護,但是孟瑜來到之后,她會陪在病房內(nèi),傅青紹的本意是,讓她回他所在的公館休息。
”不行,我要留在這里照顧你?!?/p>
傅青紹笑了一下,似乎是因為聽到她這句話,也似乎是覺得,她倔強的有些可愛,點了點頭。
孟瑜說,“晚上,我睡沙發(fā),這沙發(fā)挺大的,我睡正好?!?/p>
傅青紹凝視著這張小沙發(fā),皺著眉。
孟瑜已經(jīng)打開行李箱,從里面拿出之前出差買的還沒有用的一次性四件套跟一件小毛毯。
傅青紹單手撐著床,往左側挪動了一下,似乎是牽扯到傷口,他的唇色白了兩分,他皺著眉,緩和了兩秒,又往左側挪動到床邊,騰出一半的位置。
孟瑜背對著他,給小沙發(fā)鋪上四件套。
“一起睡。”
聽到身后傳來沙啞的語調(diào),孟瑜轉身,看著他躺在病床上,已經(jīng)讓開了一半位置給她。下意識的有些磕巴的說,“不,不行...你身體還沒好。”
“只是,一起休息?!备登嘟B,“你在想什么。”
“當然是想積極,正能量的事情?!泵翔ぷブ眍^,正在套著一次性枕套,指甲深深地陷入海綿中,“我...我晚上睡覺不老實,我們睡得少所以你不清楚...我晚上睡覺喜歡...”
傅青紹面無表情的接過她的話,“喜歡把腿盤在我的腿上?!?/p>
“嗯...”孟瑜淡定的紅著臉。
“那就陪我躺一會吧?!蹦腥说氖峙牧伺纳韨?,對她發(fā)號施令,“過來。”
孟瑜躺在這張小小的病床上,她的身體,緊貼著右側的位置,沒有留余地,微微翻了一下就會掉下去,盡可能給他足夠的空間。
她身體僵直地繃著。
雙手甚至疊在腹部。
床很小,兩個人的肩膀是相貼的。
傅青紹合上眸。
她身上的味道,像是可以撫平疼痛的鎮(zhèn)靜劑。
過去了良久,孟瑜身體繃得有些僵了,于是她小心翼翼地翻了個身,側著躺著。
夜晚,床頭的燈帶著瑩瑩亮光。
靜悄悄的病房內(nèi),孟瑜聽到他,熟睡后的呼吸。
這么近的距離,可以看到傅青紹胸膛起伏的弧度。
往上,凸起的喉結。
唇線給人一種鋒利冷漠感的薄唇,高挺的鼻梁。
只是眉宇間因為疼痛,一直皺著,帶著一點蒼白感。
她盯著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
然后起身,躡手躡腳地幫他蓋上薄被。
回到了沙發(fā),坐下的動作也很輕,仿佛怕吵到他,打開筆記本放在膝上,看著工作群消息。
傅青紹晚上被疼醒了一會兒,那是在11點左右。
視野昏暗。
只有沙發(fā)的方向,孟瑜輕輕敲擊鍵盤,電腦的光亮照著她漂亮的眉眼,他看著她。
一直到十幾分鐘后,她揉著脖頸,終于忙完工作,關上了筆記本。
最后一抹光亮消失。
她躺在沙發(fā)上,睡得很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