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顧國韜重重應(yīng)了一聲。
這一刻,他不再是那個沉浸在絕望中的殘廢,那個頂天立地、意志堅定的顧國韜仿佛又回來了。
雖然前路依舊艱難,但至少有了方向,有了拼殺的目標(biāo)。
“小燕,謝謝你!如果不是你讓我一直帶著這個水,那天我可能就真的沒了。”
顧國韜想到那天自已被石頭砸傷,是真以為自已沒辦法活下來了的。
雖然以前就知道媳婦有事情隱瞞自已,但沒有想到是這么大的秘密!
“你喝這個水的時候,別人有沒有懷疑?那天的情況是什么樣的?”
崔小燕瞬間就緊張起來,她怕已經(jīng)有人起疑了,趕緊問。
“那天我們遇到了泥石流,隊長的車陷了進去。
我們所有的人都去救了,可結(jié)果就快到最后的時候,又再一次山崩。
我的位置在最里面,所以我受傷最重。”
“我以為我沒辦法活下去了,可我想到你的話,所以我就讓他們給我喝水。
喝完之后我也暈了過去,其他人是怎么樣的我不知道?
但你也放心,他們恐怕沒有懷疑這個水,因為到目前為止,沒有人問過我這個水的問題?!?/p>
顧國韜看她的緊張,馬上就把那天的事情,仔仔細細的說了一遍。
“最好沒有人懷疑,不然會很麻煩。”
崔小燕聽說沒有人問他,又稍稍放心了一點。
但暫時還是不能再繼續(xù)去賣肉了,萬一有人跟蹤自已,那絕對會暴露自已的空間。
接下來的幾天,崔小燕避開崔小瓶和崔小草還有顧滿妹她們。
單獨給顧國韜準(zhǔn)備飲水,里面摻入了足夠份量的靈泉水。
顧國韜能清晰地感覺到,每次喝下那水之后。
就會有一股溫和的暖流便會匯聚到受傷的地方,那種微弱的麻癢感變得越來越清晰,持續(xù)時間也越來越長。
他開始更積極地嘗試活動腳趾和腳踝。
從一開始只能極其輕微地動一下,到后來可以連續(xù)做出幾個微小的屈伸動作。
每一次進步,都讓夫妻二人欣喜若狂。
崔小燕更是精心照料,每天燒了溫水,關(guān)起門來,倒入大量的靈泉水給顧國韜泡澡。
溫?zé)岬乃?,靈泉水蘊含的生機絲絲縷縷滲入。
顧國韜能感覺到那原本木然的腿,似乎都多了一絲微弱的“活氣”。
每次泡完澡,崔小燕還會在他受傷的部位,輕柔地按摩。
現(xiàn)在傷口已經(jīng)完全好了,所以按摩也不擔(dān)心。
“這里好像有點知覺了。”
有一天,顧國韜突然指著自已小腿外側(cè)一個原本完全麻木的地方說道。
崔小燕用手輕輕按了按:“有感覺嗎?”
“有點脹脹的?!?/p>
顧國韜仔細感受著,雖然還很微弱,但區(qū)別于之前的死寂,這無疑是巨大的進步。
崔小燕臉上露出了這些天來最真心的一個笑容,“太好了!說明在慢慢好轉(zhuǎn)!”
變化是緩慢的,但一點一滴積累起來,卻足以重塑一個人的精神世界。
顧國韜不再整日沉默地躺在床上,他開始讓崔小燕把萱萱抱到他身邊。
用還能活動的右手逗弄女兒,聽著女兒咯咯的笑聲,他眼中的陰郁一點點散去。
他甚至開始琢磨著,等腿再好一些,他能做些什么。
不能跑運輸隊了,但他還有腦子,還有前世的記憶。
他靠在床上,拿著筆在本子上寫寫畫畫,思考著未來的出路。
那股屬于他的堅韌和不服輸?shù)膭蓬^,又重新回到了他身上。
崔小燕看著他的變化,心里也很開心。
雖然他的腿好的慢,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希望,早晚有一天他會站起來的。
這靈泉水修復(fù)的不只是他的腿傷,更是他幾乎被擊垮的意志。
日頭剛偏西,張秀蘭在村頭大樹下聽幾個長舌婦唾沫橫飛地議論,字字句句都鉆進了她的心里。
“你們聽說了嗎?顧國韜那腿,算是徹底廢了!”
“可不是嘛,部隊來人送的撫恤金,厚厚一沓呢!怕是這輩子都花不完!”
“嘖嘖,真是可惜了,以前多精神的一個人……”
“是挺可惜的,現(xiàn)在成了瘸子,錢再多有啥用?
別到時候媳婦都跑了,那個可不是個好說話的?!?/p>
這些八卦的女人并沒有看到崔小燕家里的錢,只是知道,受傷從部隊退回來會賠償很多錢。
“瘸子……好多錢……”
張秀蘭渾濁的眼睛里瞬間迸發(fā)出駭人的精光,心里像是有只爪子在撓。
那個不孝子,居然真的成了殘廢!
好??!真是老天開眼!看他以后還怎么在自已面前橫!
那筆錢……那筆錢也該是自已的。
自已是他的娘,兒子掙的錢,不就是老娘的錢?
張秀蘭越想越興奮,渾身都燥熱起來,恨不得立刻就把那疊票子抓在手里。
但她知道,這事兒得要有人幫襯,光靠自已一個老婆子不行,崔小燕那個賤人自已打不過。
她按捺住自已的激動,趕緊回家煮飯,也一邊焦躁地等待著兒子們回來。
天色擦黑,顧老大拖著沉重的步伐從縣城下班回來了。
臉上那道猙獰的燒傷疤在暮色中更顯可怖。
一對兒女自已在院子里玩,江春花又不見蹤影。
他心頭一陣煩悶,自打他毀了容,失了頂梁柱的威嚴,這女人就沒消停過。
不是吵著離婚,就是變著法要錢。
他賺的那些工資,大半都被母親拿去了,剩下一點也全部給了她,自已活得像個夾縫里的老鼠。
可江春花依舊不滿意,他也沒辦法。
直到夜幕徹底籠罩,江春花才扭著腰肢回來,臉上帶著不正常的紅暈,眼神有些飄忽。
緊接著,顧老三、顧老四和顧思薇也帶著一身泥土氣從地里回來了。
張秀蘭立刻像打了雞血,把簡單的飯菜往桌上一墩。
自已都顧不上吃,就壓著嗓子,帶著難以抑制的興奮開了口說。
“你們都聽說了沒有?老二瘸了,部隊賠了好大一筆錢。
那些錢,可不能白白便宜了崔小燕那個外姓人。
他們又沒有兒子,將來那些錢崔小燕一定會拿給她娘家弟弟,這個我絕對不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