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話,不應該你來說?!?/p>
火堆旁,萬俟云川看抱劍休息的魏泱,嘆息一聲:
“你做得太明顯,哪怕之后殺了亂魂天魔,肯定會有人發(fā)現(xiàn)你在用他們釣魚,最后就算活下來,也會有人對此不滿,甚至借此發(fā)難。”
“我從來沒說過我是善良的人,也沒有犧牲自我成全他人的大義,這世上什么都可以犧牲,保住一條命才是最重要的?!蔽恒鬀]有睜眼,回答得輕描淡寫。
更何況。
“只要他們聽從我的命令,不要做多余的事,不要胡思亂想,不要未戰(zhàn)先降……我也不會浪費那個力氣出手,倒是還能省些力氣?!?/p>
萬俟云川眉眼透著無奈:“我的意思是,這些話可以我來說,‘莫云河’靠山大,把他們都弄死,也最多就是被關幾年禁閉,何必你自己來?!?/p>
啊。
哦。
這樣啊。
被你用了身份,還要背鍋,莫云河好慘一個天元宗人士。
被你萬俟云川認識,怕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魏泱終于睜了眼,上下仔細掃視一圈萬俟云川,再度刷新了認知。
緊接著,眼前就出現(xiàn)一顆丹藥。
雪白,清香。
二品丹藥,白玉復體丹。
和剛剛吳毅給她的,一模一樣。
吳毅的那顆丹藥還在地里,上面滾著瀝青般的血,再加上有飛顱天魔在前,哪怕蘇珂確認丹藥和吃食沒有問題,也沒有人再敢去碰。
“哪來的?”
“我納戒里的?!?/p>
魏泱這次沒有拒絕,接過丹藥,一口服下。
丹藥化開,順著靈力將藥力送往全身各處,身體暖洋洋的,受傷的地方酥、麻、癢,結疤,疤痕脫落。
傷口肉眼可見的愈合。
等再睜眼,魏泱就見萬俟云川還是之前的姿勢,就這么看著她:“?”
干啥?
確認身體的外傷已經愈合,魏泱起身,活動活動筋骨,精神許多:
“之前怎么不拿出來,我還以為你的納戒丟在上面了?!?/p>
萬俟云川輕笑:“你不是說了,留著一些心思不干凈的,就是要釣亂魂天魔?既然要釣魚,我怎么可能資敵,到時候不小心翻車怎么辦?自然是等篩選一遍人后,再把丹藥給真正的友軍。”
道理確實如此。
“至于為什么之前不給你……我每次要說話,你都讓蘇珂和慧心給我說這兒說那兒的,等我回來,你就睡了,我要給你丹藥,也得你給我留個空啊?!?/p>
聽著這帶些抱怨的語氣,魏泱摸摸耳朵,有些心虛,干巴巴說了一句:
“哦,你怎么樣?你現(xiàn)在是在場人里修為最高的,晚上的行動,能不能跟上?”
“沒什么問題,當時中招,王家元嬰的那一掌除了毒,還有些不對勁,不然不會重傷昏迷?!?/p>
萬俟云川也沒指望著從魏泱嘴里聽到什么答案,這人的嘴硬他又不是沒見過。
只是說到那日的那一掌,萬俟云川表情有些難看。
王老爺子的攻擊很是奇怪。
只是觸碰,竟然能引動他體內的業(yè)火之劫,為了壓制,他這才完全沒有抵抗力,硬生生靠身體抗下那一掌。
業(yè)火之劫快要爆發(fā),身體重傷,兩者接連,這才讓他徹底失去意識。
否則就那一掌的威力,還不至于能把他怎么樣。
“具體不對勁我還沒有發(fā)現(xiàn),但那種手段,怎么看怎么像亂魂天魔的本事……之后碰上,要小心些?!?/p>
“嗯。”
魏泱應了一聲,正要說話,忽然,只覺地上一振,一肅。
“安靜!所有人,貼著墻站,不要亂動!不管發(fā)生什么,不要動,不要出聲!屏氣?。 ?/p>
說話間,魏泱將萬俟云川推向山洞墻體,反身拉起一直在旁邊當瞎子、聾子的蘇珂,以及當聾子的真瞎子慧心。
四人緊緊靠墻貼著。
不等眾人再問。
忽然。
山洞里一寂,緊接著,有什么不斷在顫動,構筑火堆的木柴滾在一旁,頭頂上灰塵、碎石不斷灑落。
沒一會兒,動靜緩緩消失。
眾人互相對視,有人正要說話。
砰——
砰——
隨著這聲音,魏泱倒吸一口氣,聲音壓低:“屏氣,屏氣,被發(fā)現(xiàn)一定會死!不要出聲,不論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出聲!!不然,一定會死!沒人能救你!”
說罷。
魏泱深吸一口氣,屏住呼吸,背后死死貼著墻,兩只手成爪,嵌入墻中。
那個架勢,看起來恨不得直接陷入墻體里。
有人不明所以。
只這么多天來,哪怕再危險的情況,他們也沒有在魏泱身上看到如此緊迫的狀態(tài),再傻的人也知道,此刻該做什么。
眾人紛紛效仿。
下一刻。
天搖地動,如地龍翻身,周圍所有的一切都在瘋狂震動,若是換成普通人,此刻早就已經站立不穩(wěn),摔倒在地。
都是修士,哪怕不是專門煉體的,站穩(wěn)卻是不難。
蘇珂瞪著眼睛,看著上面,心里想著難不成是什么很厲害的修士在打架,波及到了這里,聽谷里長輩說過,厲害的元嬰期真的動起手來,就會天搖地動。
不由得,蘇珂往外探了探,試圖透過吼吼的地層,看到上面的情況。
慧心看不見,并不知道蘇珂的情況。
魏泱臉色微變,一手固定自己,另一只手飛速伸出,拍上蘇珂的腦門,死死往后按去。
蘇珂正在不解。
下一刻。
轟——??!
地下山洞上方,山石開裂,滾動而下,砸在眾人身上。
目光之處。
出現(xiàn)了一只腳。
一只巨大無比,大到眾人在這里看著這只腳的腳趾,遙遙望去,才能看到這只腳的腳后跟。
只是一腳,如同半個鬼門關。
這只腳就這樣落下,將肉眼所見之物,踩踏碎裂,碾壓成渣,將所過之處,輕而易舉地夷為平地。
順著這只腳,所有人不由抬頭望去。
卻根本看不到盡頭。
他們只能看到,一個穿著獸皮褲,赤裸上半身的巨大身體,穿入云霄。
甚至看不到完整的身體,上半身以及頭顱,早就穿過云層,被云霧遮擋。
更恐怖的事情出現(xiàn)了。
巨人打了一個哈欠,天空猶如被吞噬般,黑了一瞬,又是一陣地動山搖,等天再亮起,只在原地留下一個巨大深坑,坑底,是倒霉的恰好被踩到的幾個修士。
只是此刻,這幾個修士早已沒了人形。
只剩下碾壓入泥土的一層血水。
無人出聲。
所有人,神態(tài)出奇的一致。
兩眼瞪大,眼帶驚恐,哪怕巨人已經離開,他們依然死死貼墻,不敢發(fā)出哪怕一點動靜。
他們終于知道,為什么魏泱剛剛會說那些話了。
直到魏泱率先從貼墻的姿勢下來,終于有人哆哆嗦嗦問出聲:“那是,什么怪物?”
“……除了飛顱天魔外,我們要面對的另一個敵人,域外妖魔,暴君?!?/p>
魏泱見著他們眼底深入骨髓的恐懼,和已經沒有了絲毫斗爭的眼神,不由嘆息。
出現(xiàn)了兩個,大家已經這樣了。
可是。
到現(xiàn)在還沒出現(xiàn)的亂魂天魔,才是最大、最難對付的壓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