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堯,別墅已經(jīng)被發(fā)現(xiàn)了?!?/p>
辦公室黑色的沙發(fā)上,一個穿著西裝的身影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面前跪著的男人。
“接下來應該怎么辦,你自己心里有數(shù)嗎?”
地上跪著的男人臉色很差,身上有著一道又一道的傷痕,剛剛應該受過了鞭刑,他的聲音沉穩(wěn),“知道?!?/p>
西裝身影緩緩起身,警告道,“上面對這件事很關注,你不能再出差池了,知道了嗎?”
男人低下頭,眼中閃過一道嗜血,“知道了?!?/p>
“嗯?!?/p>
西裝身影沒有分毫猶豫的朝著外面走去。
男人過了很久,方才慢慢起身。
因為跪的時間太久了,起來的時候身影有些趔趄,門口的秘書急忙進來,想要扶著男人,男人一把甩開他的手。
助理站在一旁,不敢再動。
“給我查到溫頌的蹤跡?!蹦腥说穆曇舻统?。
助理立刻應聲,“是?!?/p>
但他并沒有走,而是小心翼翼的開口,“老板,您身上的傷要不要我找醫(yī)生來?”
這些鞭痕看起來實在是太恐怖了。
那位也太狠了。
“不用,出去。”
周堯一點點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手指一點點敲擊著面前的桌面。
嘴里反復咀嚼著兩個字。
溫頌。
許久之后,周堯打出一個電話,“放棄沙地基地,連夜搬離,我要給她一個驚喜?!?/p>
……
又干又大的地方。
周知昱停頓了一剎,幾乎是和秦胥,霍爾斯同時開口。
“沙地?!?/p>
三人同時看向對方,周知昱將一張帝國平面圖調(diào)出來,在地圖的左下角有一塊空白的區(qū)域。
這塊空白區(qū)域里面沒有污染區(qū),也沒有人類。
溫頌蹙了蹙眉。
按理說,沒有污染區(qū)的地方一定就會有人類居住,如果沒有的話,那就是那塊根本不適合人類生存。
“這塊地方人類不能存活?”
雖然是問句,但溫頌的話幾近于肯定。
周知昱點了點頭,“沒錯?!?/p>
“這塊地方,常年氣候惡劣,氣溫與南域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除卻溫度,還有一年四季幾乎不停的沙暴,雷暴,暴雨,在那里幾乎是家常便飯?!?/p>
“沙漠里的沙暴很嚇人,漫天飛舞的狂沙,一進入其中,所有的方向感都歸零,只能看到漫天的黃沙,在沙暴里,你不能睜眼,不能張嘴,甚至不能呼吸。
那些沙子就像是一粒種子,只要吸進去,就會在你的身體里生根發(fā)芽。
之前也有人嘗試在沙地里生活,可沒過兩個月,他們就得了沙肺病。
有人給他們的肺部做過檢測,里面全部都是沙子,它堵塞了他們的肺,讓他們活活憋死了?!?/p>
溫頌蹙眉,“帝國沒有想過治理嗎?”
如此大的一塊面積,如果可以利用起來的話,也是很不錯的。
“想過,”只聽到秦胥接話,“但沙地的沙暴并不是最恐怖的,最恐怖的是雷暴?!?/p>
“之前帝國嘗試過在沙地種植過一批樹苗,當時還成立了一個隊伍,叫做治沙隊,他們專門負責沙地的治理問題?!?/p>
“他們在沙地的各處都種植了樹木,有了樹木的遮擋,很快沙暴就減小了不少,幾乎變成了之前的百分之四十,已經(jīng)達到了人類可以居住的標準,當時大家都充滿了希望。”
“可好景不長,隨之而來的是雷暴和暴雨,遮天蔽日的雷暴在沙地的上空出現(xiàn),成千上萬的樹木,耗費了三個月的種植結果僅僅在十秒之內(nèi)變成了灰燼。
治沙隊的隊員在雷暴出現(xiàn)的時候緊急逃生,很多人都被雷暴劈中,直接死在了沙地。
躲過雷暴的隊員隨之而來的是極其大的暴雨,以及一夜之間的低溫嚴寒。
暴雨,沙地,融合而成了一片沼澤,低溫,暴雨,迷失方向,一切都在一夜發(fā)生。
治沙隊全軍覆沒?!?/p>
當時北境和南域都曾派隊員出去救援,可救援難度太大,他們拼盡了全力只救出了一名隊員。
他渾身失溫,身上已經(jīng)狼狽不堪,一張臉慘白無比,再多的保暖設備都無法讓他重新恢復體溫。
他已經(jīng)無法堅持,顫抖著從自己的軍裝里拿出一張照片,說出一句話,“讓,讓她別等我了?!?/p>
“把我的撫恤金,全部給她?!?/p>
這是一個即將成婚的隊員,他本來在一個月之后就會結婚。
治沙隊的薪酬不低,他想給心愛的姑娘買一個戒指,毅然決然接了這個任務。
眼看著三月任務期已過,明日就能踏上歸途。
可只是一夜,身邊一同戰(zhàn)斗的戰(zhàn)友就已經(jīng)死在了這片沙地。
他是隊友們?nèi)λ统鰜淼模麄円痪褪且呀?jīng)結婚生子的,要不就是單身無牽無掛的,他們都知道他一個月以后結婚。
拼盡全力把他送了出來。
可他還是沒有逃得了這片沙地。
這是一塊沒有人能征服得了的無人區(qū)。
秦胥和霍爾斯都別過頭,當時的慘狀他們至今難忘。
在第二日進去的時候,滿地都是尸體。
他們一具一具搬出來,抱上車,再送回帝都。
十幾個隊員,誰也沒有出聲。
只是沉默。
溫頌也沒有出聲,她沒有想到,在沙地竟然有這么悲痛的歷史。
周知昱:“所以,這么多年來再沒有人踏入過那塊地方,善誠藥業(yè)選擇那塊地方……很明智?!?/p>
不得不說,那塊地方的確很安全。
但也很危險。
安全到?jīng)]有人會想不開去那種地方,危險到隨時可能會喪命。
溫頌幾乎是瞬間就肯定了,善誠藥業(yè)的基地一定會在那個地方。
“什么時候打算出發(fā)?”周知昱看向溫頌。
他知道溫頌不打算停下。
溫頌想了下,“三天以后吧?!?/p>
她還有些事情要做。
周知昱點頭,“好。”
……
溫頌下車,看著面前熟悉的地方,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來過這里了。
走進88號污染區(qū)內(nèi),這里已經(jīng)被徹底隔絕,其他人進不來。
溫頌邁進污染區(qū)里,看到里面的陳設,頓時有些驚訝。
里面遮天蔽日的樹被砍掉了一些,周圍都種滿了花花草草,那些破舊的房屋也被修繕好了。
嬌嬌已經(jīng)自發(fā)地跑出來了,看到這個熟悉又有點陌生的地方,呆呆的愣在原地。
果果小心翼翼的站在嬌嬌的身后,碩大的身軀在森林的面前也顯得不那么的龐大了。
“這里好美啊?!惫l(fā)出感嘆聲。
嬌嬌轉過頭來,碩大的花盤因為轉身微微晃動,“走,果果,我?guī)闳ノ议L大的地方看看!”
觀察到這個地方的動靜,有人已經(jīng)探出頭來。
看到是溫頌之后,幾人揮了揮手,熱情的說著,“回來啦。”
溫頌向前走,唇角輕揚,“嗯?!?/p>
“這個地方修繕的不錯?!?/p>
幾人笑著說,“因為你說這里有回憶,所以我們也沒有改動太多,只是將他們都修繕了一下,還種了些花花草草的,還有一些菜種,有些都長得差不多了,待會兒就可以開始做飯了?!?/p>
溫頌看著污染區(qū)內(nèi)被他們打理的井井有條的樣子,由衷的夸贊著,“真不錯?!?/p>
這些小老鼠們從安心療養(yǎng)大樓出來以后,就被溫頌安排在了這里。
他們有能力經(jīng)營好安心療養(yǎng)大樓,自然也可以經(jīng)營好這里。
這里是嬌嬌的家。
也可以是他們的家。
溫頌走到污染區(qū)里,莫名的想起了那根藤。
她精神圖景里那根藤的根部已經(jīng)越來越粗,似乎正在孕育著一個什么東西。
她拿著觸手試圖將那個東西戳破,但怎么戳都戳不破。
溫頌索性也就隨它去了。
嬌嬌已經(jīng)帶著果果到了自己的房間里,她的房間里還有很多小畫本,果果看著,不停的發(fā)出驚奇的“哇”聲。
溫頌坐在了花園里,之前的畸變種被軍衛(wèi)處處理掉之后,這個地方就空置了。
現(xiàn)在這里種滿了新鮮的花,上面還有清晨的朝露。
一道黑色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溫頌的旁邊。
俞蘭看著這個地方,有些驚奇,她的目光四處環(huán)繞著,“之前的別墅外面也有這樣的花園,但是我只能遠遠的看著?!?/p>
她好奇的走過去,想要摸一下那些花草,可手指剛碰上那些花草,花草就瞬間枯萎。
俞蘭急忙將手伸回來,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溫頌。
“我,我不是故意的?!?/p>
溫頌笑了聲,“我知道。”
俞蘭看著溫頌的笑容,又想起來那天,她以為她要被吞噬了,可沒想到自己睜開眼已經(jīng)到了一塊陌生的沙灘。
她說,“不是想到外面去嗎?我?guī)闳?。?/p>
這幾天,她坐在沙灘邊,看著陌生的大海,還有很多的觸手,食人花,甚至還有一個身高兩米的小女孩。
她們都來和她打招呼,帶著她一起玩。
她從來沒有交過朋友,唯一的朋友是張姐,但她總覺得張姐更像是她的老師。
是她教會了她很多東西。
這是她第一次交朋友,在別墅里,她們不被允許交朋友,即使是每天朝夕相處的同伴,也只能是點頭之交。
她也沒有辦法和她們交朋友。
現(xiàn)在——
她好像有了真正的朋友了。
俞蘭蹲在草地里,她的身上正在不停的往下面流淌著黑色的液體。
眼看著它們要流進土里,她急忙往后退,生怕自己身上的東西會將這塊地給污染了。
她蹲在了一塊木板上,遠遠的看著那些盛開的花草。
真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