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看到魚人們朝著這處過來的時候,眸子壓深,手中的槍已經(jīng)上膛。
他們剛剛進來,還沒有探查清楚里面的情況就貿(mào)然行動的話,可能會引起污染源的注意。
這會讓他們接下來的行動變得艱難無比。
其余人也知道這樣的情況,他們沒有什么時候這么希望面前的男人離開。
魚頭人和之前海螺中的人頭魚不同,他們是魚頭人,他們有著原始魚的頭部,魚頭向上,嘴巴朝上打開,嘴唇不停翕動著,眼睛在側(cè)面,360度旋轉(zhuǎn)的眼珠可以讓他們看到四面八方的景象。
魚鰓鼓動,露出里面的肉色組織。
“哪里有人!”領(lǐng)頭的魚頭人快速開口。
他的聲音粗放,像是從胸腔里面發(fā)出來的。
聽到魚頭人說話的瞬間,所有人都停住了,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些非人的畸變種竟然會說話了!
在男人剛要開口的時候,一個女人突然跑出來,一把捂住男人的嘴,她的身體在顫抖,但卻依舊說著。
“不是的不是的,他看錯了,他看錯了?!?/p>
“真的?”
魚頭人看向女人,女人重重的點了點頭。
男人的目光始終牢牢的盯著不遠(yuǎn)處的溫頌幾人,察覺到溫頌幾人并沒有營救他的意圖。
男人眼中的痛苦和難過逐漸轉(zhuǎn)變?yōu)樵骱蓿话淹崎_面前的女人。
指著溫頌幾人的方向,歇斯底里道,“就在那里!他們就在那里??!他們是人類?。?!”
憑什么!
憑什么他們在這里受苦!
他們卻能平平安安的!
自從被卷進這個污染區(qū)之后,他沒有一刻是好過的,每天受盡了折磨,生不如死!
既然他們不愿意救他,那就讓他們也嘗一下被他們折磨的滋味!
男人在指向溫頌他們方向的時候,心底無比暢快。
這種拉人如泥坑的滋味真是太好了!
都是人,就應(yīng)該一起受折磨才對?。?/p>
眼看著魚頭人離得越來越近,其他幾人想要動手,卻被面前的觸手給擋住了。
溫頌的呼吸輕而緩慢,感受不到任何一點緊張。
她平靜的仿佛已經(jīng)融入了這個污染區(qū)里,身上沒有任何屬于人類的氣息。
魚頭人一步一步靠近著溫頌他們所在的方向,在他的視線里,只有一堵墻,它的魚鰓鼓動,不停的嗅著空氣中的氣味。
所有人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不敢發(fā)出任何聲音。
手指緊張的攥住自己腰側(cè)的武器。
一旦這些魚頭人對他們發(fā)動攻擊,他們就會及時反擊。
然而,在距離他們只有幾厘米的時候,魚頭人停下了腳步,他的神經(jīng)似乎被什么東西悄無聲息的撥動了一下。
面前魚頭人的腦袋混沌了一刻。
嗯?
他在這里做什么?
他不是應(yīng)該去海邊嗎?
他為什么要在這種沒有意義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這里明明什么都沒有。
魚頭人轉(zhuǎn)過身,猛地朝著男人看去,“你騙我?。?!”
男人看到魚頭人竟然沒有發(fā)現(xiàn)溫頌他們,就知道他們用了某種方法欺騙了這些畸變種,一股腦的站起來,想要沖過來。
可下一秒,他的身體就被女人重重的按在地上。
女人急促的開口,“他瘋了!他的精神狀況已經(jīng)不行了!”
男人被女人猝不及防的按在地上,臉頰被按得直接壓進了路面里,他還在掙扎。
“我沒瘋!他們就在那兒!就在那兒?。?!”
在這個污染區(qū)里,人類是最脆弱的,人類屬于消耗品。
他們脆弱的連一個月都撐不下去。
強大的精神污染讓他們的精神受到極大的沖擊。
在這樣的沖擊下,瘋了的人并不在少數(shù)。
如果只是瘋了,那也好。
只是再過一段時日,他們就會變成畸變種,成為一個沒有意識,沒有靈魂的東西。
魚頭人看著男人的狀態(tài),他眼神癲狂,已經(jīng)處于精神崩潰的狀態(tài)。
很多人在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下,會出現(xiàn)幻聽幻視的情況。
它們都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
魚頭人狠狠踹了男人一腳,“晦氣?。。 ?/p>
隨后,它吩咐著其他魚頭人,“把他給我捆起來,扔到集中營去!”
聽到“集中營”三個字,男人的眼中閃過濃濃的恐懼,他的身體顫抖著,“不要!不要!我不要去那里!”
“我沒瘋!我真的沒瘋!你們放開我!他們就在那里!他們就在那里!??!”
男人被一群魚頭人捉住,還在拼命的掙扎著,想要沖到溫頌他們所在的地方。
“太吵了?!?/p>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目光中,一個魚頭人猛地低下頭,一口咬掉了男人的頭顱。
男人的身體還處在掙扎的狀態(tài)中,手指擺動在身前。
“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
是來自于男人身旁的女人。
她的臉上全是噴濺出來的血液,幾乎將她的面容全部都掩蓋住了,她驚恐的站在原地,條件反射的發(fā)出了尖叫聲。
她是離男人最近的人,除了魚頭人。
她看到了男人頭顱的切面,血紅的血肉,白色的骨髓,密密麻麻的神經(jīng)血管。
因為頭顱消失的太快,血肉甚至還在蠕動,血管還在泵血。
汩汩的血液順著他的頸部流淌下來。
男人的身體正在抽搐,這是身體最后的神經(jīng)反應(yīng)。
魚頭人正在咀嚼著嘴巴里的頭顱,只是咀嚼了幾下之后,就咽了下去。
他們甚至能看到它吞咽的動作,男人的頭顱順著它的脖頸進入腹中。
剩下的人類已經(jīng)嚇得渾身顫抖,發(fā)不出任何聲音。
魚頭人長長的舌頭伸出來,舔舐了一下沾了血液的嘴唇,意猶未盡的吞咽了下,“走吧。”
女人被帶回隊伍,在離開的時候,朝著溫頌他們所在的方向看了幾眼。
一直等到魚頭人的身影消失,所有人面前的觸手方才放下來。
他們的呼吸急促,有些喘不過氣來。
他們親眼看到了人類的死亡。
溫頌看了一眼男人殘余的身體,眼神中沒有一絲多余的神色。
她可以救他的。
只需要輕輕的撥動一下魚頭人的腦袋,就能讓他們忘記這件事。
可他不值得救。
并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出手。
有些人,就該長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