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理解溫頌的選擇。
北境和軍衛(wèi)處,但凡是個正常人,他們都知道應(yīng)該怎么選。
北境偏僻荒涼,每年軍費幾乎都入不敷出,在那里的士兵用著最差的裝備,住著簡陋的房子,甚至連一把他們現(xiàn)在擁有的最差的槍也用不起。
他不明白一個S級向?qū)槭裁捶且ケ本场?/p>
“謝謝?!?/p>
溫頌轉(zhuǎn)身,一只腳踩在大巴車上。
“溫頌?。?!”
突然,一道聲音從后面?zhèn)鱽怼?/p>
溫頌轉(zhuǎn)頭,是辛夏。
她今天沒有穿軍衛(wèi)處的軍服,而是穿了一身自己的運動裝,是藍(lán)色的。
天藍(lán)色。
辛夏似乎是跑過來的,她背著一個大大的包,氣喘吁吁的拉住她,額上沁著汗,聲音慶幸,“還好還好,我趕上了?!?/p>
溫頌看著面前的辛夏,她的狀態(tài)好多了,她的精神圖景修復(fù)的差不多了。
但有些東西要她自己消化。
她現(xiàn)在看起來消化的很好。
辛夏一股腦的將背上的包塞進(jìn)了溫頌的懷里,然后打開,扒拉著里面的東西。
“我不知道你愛吃什么,所以都挑了一點,我聽說北境那邊零食很少,這些都是我之前的……”她停頓了一瞬,隨即露出笑容來,“之前的隊員愛吃的!還有一些糖果之類的,精神治愈劑,營養(yǎng)劑我也全部放在下面了?!?/p>
“你——”
辛夏努力控制住了自己眼睛里的淚水,“一路平安?!?/p>
她是個笨拙的人,這幾天她一直在處理其他的事情,想著過兩天就來找她。
可就在今天早上,她收到了周處長發(fā)來的消息,是溫頌要離開了。
她匆匆出門,買了這些東西。
說起來,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歡這些,她從來沒有給除了隊友的人買過禮物。
她的隊友們都喜歡吃零食,他們聚在一起的時候,大多都是在吃吃喝喝。
他們都說,說不定哪一天,他們就在污染區(qū)里死了。
趁著還活著的時候,一定要吃回本。
沒想到,一語成讖。
這是她如今能想到的,唯一送給她的東西。
吃的。
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某缘摹?/p>
溫頌看著面前的辛夏,手指穩(wěn)穩(wěn)的接過她手里的東西,然后一只手抬起來,擁抱住了她。
“謝謝,我很喜歡。”
辛夏的眼淚控制不住的落下來,與此同時,一條黑色的小蛇纏上了溫頌的手臂。
它的身體冰涼,一圈一圈的纏在溫頌的手腕上,小小的腦袋蹭了蹭她的手背。
似乎在表達(dá)不舍。
辛夏鉆進(jìn)溫頌的懷里,明明是比溫頌還要高大的身軀,此刻卻依賴的靠在溫頌的懷里。
“你一定要好好的?!彼穆曇暨煅省?/p>
她承受不住任何人的死亡了。
溫頌輕輕“嗯”了一聲。
“出發(fā)了!出發(fā)了!還沒有上車的趕緊了!”
大巴車司機(jī)拿著一個大喇叭喊道。
辛夏急忙放開溫頌,她的手抬起來,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有些不好意思,“本來不想哭的?!?/p>
她沒忍住。
她是她的救世主,這些天,她總會做噩夢。
夢里,她是一個局外人,又重新回到了進(jìn)入八十八號污染區(qū)的前一天,她看到他們坐在篝火前,舉杯暢想未來。
她拼了命的叫喊,發(fā)了瘋的去阻攔。
可他們卻聽不到她的聲音,看不到她的存在。
然后,再次重復(fù)那個可怕的場景。
她瑟瑟發(fā)抖,精神圖景再次崩潰。
可每一次,在她即將瘋狂的時候,就有一只手伸進(jìn)了她的精神圖景里。
那是一只溫暖的手,她輕輕覆上了她的額頭。
讓她重新歸于平靜。
“想哭就哭?!睖仨炚f,“注意安全?!?/p>
辛夏重重點頭。
她有很多話想對她說,想告訴她被調(diào)入了二隊,成了二隊的副隊長。
想告訴她,剛子的媽媽正在適應(yīng)新?lián)Q的關(guān)節(jié),已經(jīng)可以正常走路了,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的話,真的可以使用五十年。
想告訴她,她給她的隊友們都立了一個衣冠冢,就在那個新租的房子里,就好像他們還在一樣。
想告訴她很多很多——
可最后,辛夏放開了溫頌,“有任何需要,只要你說,只要我能辦到?!?/p>
“好。”
溫頌踩上車,秦胥緊隨其后,在走向后排的時候,溫頌的腳步停了一瞬。
是霍爾斯。
霍爾斯坐在車子的角落里,看到溫頌上來的時候,立刻站起身,飛快走過來,一下將手里的東西塞到了溫頌的手里。
“還沒吃早飯吧,這是我剛剛買的,還熱著呢?!?/p>
溫頌低頭,懷里的是熱乎乎的包子和豆?jié){,是霍爾斯在貧民區(qū)買的。
富人區(qū)沒有人吃這些,比起這些,他們更偏向于面包,牛奶,鵝肝,魚子醬等等。
溫頌卻很喜歡這些熱氣騰騰的食物,只有吃這些,她才有活著的感覺。
秦胥看向霍爾斯,下一秒,霍爾斯又拿出另一份早餐來,塞進(jìn)了秦胥的手里。
秦胥停頓了一瞬,看著手里的早餐,罕見的沉默了。
“謝謝?!睖仨灴粗魻査?。
霍爾斯,“不用謝?!?/p>
秦胥也說了一聲,“多謝?!?/p>
霍爾斯轉(zhuǎn)頭,看向秦胥,“不用謝,只要秦上將收留我一段時間就好了。”
秦胥:“?”
霍爾斯理所當(dāng)然的開口。
“我想在北境待一段時間,學(xué)習(xí)一下北境士兵的訓(xùn)練模式,回去也應(yīng)用一下,這段時間就麻煩秦胥上將了?!?/p>
秦胥突然想把他手里的早餐直接扔掉。
霍爾斯揚起一抹微笑,挑釁笑道,“秦胥上將是不歡迎我嗎?”
秦胥咬了咬牙,“不是?!?/p>
“那就好?!?/p>
說完,霍爾斯就直接指著后排的三人座位,“我已經(jīng)為你們占好位置了,快來坐吧?!?/p>
說完,霍爾斯就十分迅速的坐到了最中間的位置上。
秦胥看了一眼,其他座位上都有人了。
只剩下了最后一排的三人座。
秦胥:“……”
早知道他應(yīng)該早點上來占座位的。
“溫頌!坐窗邊!這里空氣好!”霍爾斯十分熱情的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說完,霍爾斯又指了指另一邊的位置,“當(dāng)然,這里也可以坐,下車方便。”
反正不管怎么樣,她都是和他坐在一起的。
秦胥:“……”
他是不是真以為他死了。
溫頌剛剛邁了一步,突然,她的目光看向窗外。
片刻后,眸子緩緩沉下來。
哨兵。
s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