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沐立刻點頭,他心里也早就感覺毛毛的了。
他其實很怕鬼。
一個在燈火通明的城市里長大的孩子,從來沒走過這種伸手不見五指的山路,感覺很不適應(yīng)。
風(fēng)吹過樹林,發(fā)出“沙沙”的響動,在他聽來,總覺得是某個角落里有人在盯著自已。
后背的汗毛都一根根立了起來。
楊楚怡看著蘇沐那副明明想裝作鎮(zhèn)定,但眼神卻四處亂瞟的樣子,感覺分外有趣。
清冷了二十年的學(xué)霸女神,心里忽然升起了一股惡作劇的念頭。
她故意壓低了嗓音,幽幽地開口。
“你知道嗎?我們學(xué)校的后山,以前是個亂葬崗?!?/p>
“傳說,每到這種起大霧的晚上,就會有不干凈的東西出來,專門找迷路的人……”
“它們會模仿你最親近的人的聲音,喊你的名字?!?/p>
“你只要一回頭,魂兒就沒了。”
蘇沐的臉“唰”一下就白了。
“學(xué)姐,這種時候,咱能別講鬼故事嗎?”
他聲音都帶上了點哭腔。
看到蘇沐真的被嚇到了,楊楚怡心里有點過意不去,但又覺得他這副樣子實在太可愛了。
她強(qiáng)忍著笑意,指了指牽著的宮百萬。
“怕什么?不是有‘宮百萬’在嗎?”
“它可是白虎,百獸之王,什么妖魔鬼怪見了它都得繞道走?!?/p>
宮百萬配合:吼~
蘇沐嘴角抽了抽:“你看它……靠譜嗎?”
楊楚怡也繃不住了,噗嗤笑了出來,清冷的月下仙子瞬間多了幾分人間的煙火氣。
她看著蘇沐,心臟沒來由地軟了一下。
她伸出了自已的手,白皙的手腕在濃霧中,宛若一段上好的羊脂美玉。
“要不,你牽著我的手走吧?!?/p>
蘇沐的呼吸停滯了一瞬。
他看著那只主動伸向自已的手,手指纖長,指甲修剪得干凈圓潤。
在這一片陰森詭異的霧氣里,這只手卻帶著一種讓人心安的圣潔與溫柔。
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握了上去。
入手一片溫潤,柔若無骨。
“手可生春,腕可生香,指可生蔥,洵洵玉潤,骨清神秀……”
蘇沐的腦子里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堆形容美手的詞句。
“我……我別的不怕,就是有點怕走夜路?!?/p>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釋,感覺自已的臉頰在發(fā)燙。
楊楚怡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我也怕?!?/p>
“但是我們在一起,就感覺不怕了?!?/p>
這轟!
蘇沐感覺自已的心跳得厲害。
這是……
這是被撩了嗎?
來自冰山學(xué)姐的直球嗎?
這誰頂?shù)米“。?/p>
兩人牽著手,在濃霧中摸索著前進(jìn)。
“我開個導(dǎo)航?!?/p>
蘇沐掏出手機(jī),屏幕亮起的瞬間,左上角那個紅色的“X”和“無服務(wù)”的字樣讓他心頭一涼。
可是過了一會,手機(jī)屏幕閃爍一下,信號竟然奇跡般地滿格了。
還好,有信號。
他打開地圖軟件,跟著導(dǎo)航的指示往前走。
可是,越走,蘇沐的心就越沉。
這導(dǎo)航……怎么感覺把他們往更陰森的地方帶?
他們竟然走到了一座橫跨在山澗上的木制小橋前。
橋很窄,看起來有些年頭了。
橋下是深不見底的黑暗,周圍的霧氣濃得化不開,能見度低到只能看見前方一米的路。
手機(jī)屏幕的光亮,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顯得格外蒼白無力。
蘇沐停下腳步,
“這導(dǎo)航不準(zhǔn)啊?!?/p>
“我們來的時候,根本沒有走過這里?!?/p>
這下,兩個人都有點心慌了。
來路已經(jīng)看不清,前路又是一片未知。
他們,好像真的迷路了。
就在這緊張到極點的氣氛里,蘇沐忽然靈光一閃。
“我想到了!”
“根據(jù)我多年看恐怖片的經(jīng)驗,這個時候,我們就需要用魔法來打敗魔法!”
“放一點正能量爆棚的歌,什么牛鬼蛇神都得退避三舍!”
他興奮地提議:“來首《好運(yùn)來》怎么樣?!”
楊楚怡點頭,贊同道:“好主意!”
蘇沐立刻點開音樂軟件,找到了那首國民神曲。
激昂喜慶的嗩吶聲瞬間劃破了這片詭異的安靜!
“好運(yùn)來祝你好運(yùn)來~”
“好運(yùn)帶來了喜和愛~”
“好運(yùn)來我們好運(yùn)來~”
歌聲在山谷里回蕩,兩人緊繃的神經(jīng)都放松了不少。
然而,就在歌曲放到一半的時候。
音樂,卡住了。
“好運(yùn)來真的好運(yùn)……”
“叮咚?!?/p>
一個清脆的電子音效突兀地響起。
手機(jī)屏幕自動切換了播放界面。
緊接著,一個稚嫩又詭異的童聲,伴隨著叮叮咚咚的音樂盒聲,從手機(jī)里飄了出來。
“叮咚?!?/p>
“我有一個秘密?!?/p>
“悄悄告訴你?!?/p>
“歡迎你來到,天堂入口……”
“叮咚。”
“有人在按門鈴?!?/p>
“是誰在外面?”
“把惡作劇,當(dāng)一種游戲……”
“聽啊,誰在哭泣……”
歌聲陰森,曲調(diào)詭異,每一個字都像是貼在耳邊吹出的冷氣。
蘇沐和楊楚怡的頭皮瞬間炸開,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
牽著的宮百萬更是嚇得渾身毛都豎了起來,發(fā)出了凄厲的吼叫。
“走!快走!往回走!這里很不對勁?!?/p>
蘇沐大腦一片空白,拉著楊楚怡的手轉(zhuǎn)身就想跑。
兩人剛跑到小橋中間。
腳步,卻猛地頓住了。
就在他們來時的橋頭護(hù)欄上。
不知道什么時候,坐著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她低著頭,長長的黑發(fā)遮住了臉,兩條小腿在空中一下一下地晃悠著。
在濃霧里,那個小小的身影,顯得無比清晰,又無比詭異。
“啊——!”
楊楚怡再也忍不住,發(fā)出了短促的尖叫。
蘇沐二話不說,拉著她就朝著橋的另一頭狂奔。
他什么都顧不上了,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跑!離那個東西遠(yuǎn)一點!
兩人拼命逃離,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一頭扎進(jìn)了更深的山林里。
就在他們快要力竭的時候,眼前,竟然出現(xiàn)了一間孤零零的小木屋。
木屋看起來很破舊,但窗戶里,卻透出一點微弱的昏黃光亮。
“去那里!”
兩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跌跌撞撞地沖了過去。
木屋的門沒有鎖,一推就開。
兩人逃了進(jìn)去,迅速把門從里面插上。
背靠著冰冷的門板,兩人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臟狂跳得快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
屋子里很簡陋。
只有一張床,一張桌子,和一盞在桌上靜靜燃燒的煤油燈。
那昏黃的燈火,是此刻唯一的溫暖。
蘇沐稍微平復(fù)了一下呼吸,目光落在了桌子上。
在煤油燈的旁邊,放著一個泛黃的信封。
信封上沒有寫收信人,只是用一種很潦草的字跡寫著:給迷路的有緣人。
蘇沐走過去,拆開了信封。
里面是一封信,看字跡,應(yīng)該是護(hù)林人寫的。
信上的內(nèi)容,讓蘇沐和楊楚怡剛剛放下的心,再一次提到了嗓子眼。
“朋友,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說明你被‘她’盯上了。”
“她是個可憐的孩子,很多年前,因為父母感情破裂,被狠心地拋棄在了這座深山里,活活餓死了。”
“所以,她最痛恨的,就是那些看起來恩愛,但實際上感情不和的情侶?!?/p>
“她會用各種方法考驗?zāi)銈儯绻銈儧]能通過考驗,就會被她永遠(yuǎn)地留在這座山里……”
“唯一的生路,就在這間屋子里。”
信的最后,用加粗的紅筆寫著一行字。
“如果你們是一對情侶,請立刻、馬上,一起躲進(jìn)被窩里,緊緊抱在一起,假裝非常恩愛?!?/p>
”只有這樣,她才不會襲擊你們!切記!切記!”
楊楚怡看著信上的內(nèi)容,有些不可思議。
“這……這是真的嗎?”
“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鬼?”
蘇沐拿著信紙的手也在抖。
他不知道該怎么回答。
理智告訴他這都是無稽之談,是惡作劇。
可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那詭異的童謠,那橋上的小女孩,又該怎么解釋?
就在這時。
“咚,咚,咚?!?/p>
木屋的門,被緩緩地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