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豎著進(jìn)的縣衙,出來的時候……
也是豎著的。
不過搖晃的厲害,左搖右擺,隨時準(zhǔn)備著即興表演一下醉拳。
“回吧,不用管我。秦縣令的酒以后我是打死都不喝了,如果再有這種情況,及時跟我說一聲,我好跑?!标悷o忌用力拍了拍陳行遠(yuǎn)的肩膀,搖搖晃晃離了縣衙,朝著斜對面的慈濟(jì)齋走去。
如果不出意外,他大概需要借張老那張軟塌瞇會兒。
秦風(fēng)這個蔫壞的東西,簡直坑人無算。
下手太黑了。
這一頓酒,絕大部分都進(jìn)了陳無忌的肚子,具體喝了多少,陳無忌都沒來得及算,但他腳邊剛剛放了五個空酒壇子。
“在縣衙休息一下又不是不可以,你說你著急忙慌的跑什么跑?”陳行遠(yuǎn)看了會兒,又追過來勸道,“你這個樣子,能回得了家嗎?”
“能,你就放心吧?!标悷o忌擺手,“在縣衙休息,我怕我睡的迷迷糊糊的,又被秦縣令拉起來灌酒,服了,徹底服了?!?/p>
“那是你對酒令不熟悉,下回就好了?!标愋羞h(yuǎn)笑道。
陳無忌甩手,“走了,走了?!?/p>
還沒走到慈濟(jì)齋,陳無忌大老遠(yuǎn)的就看到了窩在躺椅里瞇覺的張老。
這老爺子日子過的是真悠閑。
陳無忌見了他這么多次,好像絕大多數(shù)時候都是在睡覺,只有偶爾一兩次才見到他給病人開藥。
“哎呀呀,你小子這是喝了多少?”張老睜開眼睛看了眼陳無忌,慢悠悠起身,嫌棄的捏住陳無忌的衣袖將他帶進(jìn)了鋪?zhàn)印?/p>
“我給你開點(diǎn)兒醒酒湯喝喝吧,坐著,先歇會兒?!?/p>
陳無忌順理成章的占了張老的軟塌躺了下來,“喝的確實(shí)不少,不過,人還好,也就腦子昏沉一點(diǎn)兒,沒不省人事?!?/p>
張老走進(jìn)柜臺,口中念叨著藥名,給陳無忌抓了醒酒湯。
“跟新來的縣令的喝的?”藥材抓好后,他在整理之余,隨口問道。
“嗯?!?/p>
張老抬頭看了一眼陳無忌,“如何?”
“老爺子你問的是人如何,還是什么如何?”陳無忌問了一句,想了下又說道,“為官如何我不知道,但人應(yīng)該不是簡單角色,行事莽撞看似好像是個沒什么心思和手段的人,可處處有深意?!?/p>
張老輕笑,“喝個酒還喝出覺悟來了?”
“差點(diǎn)被灌死,要是連這點(diǎn)覺悟都沒有,那就活該被灌了?!标悷o忌喃喃說道,“不過,此人應(yīng)該對我們沒什么妨礙?!?/p>
張老皺巴巴的眼皮耷拉了一下,“聽你這口氣,小魚這兔崽子看樣子能回來了?”
“您老這反應(yīng),可有點(diǎn)恐怖了,我還什么都沒說呢!”陳無忌驚訝說道,就這點(diǎn)信息,這老爺子居然篤定張家的風(fēng)波已經(jīng)過去了。
張老哼了一聲,“我是老了,不是死了,這點(diǎn)東西若是聽不出來,我豈不是白活了這么大歲數(shù)?不過,你小子是不是又招惹上了裕德商號?”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唄。”陳無忌嘴角勾起一抹輕嘲,喃喃說道。
張老點(diǎn)頭,忽然問道:“很郁悶?”
“可不?!?/p>
“沒什么好郁悶的,就連百姓耕種幾畝良田在有些人眼里都能變成不應(yīng)該。你手里擁有的那些東西,直到現(xiàn)在才被人盯上,已經(jīng)算是幸運(yùn)了?!睆埨系f道,“歇著吧,我去給你煮藥?!?/p>
“我自已來就好?!标悷o忌站了起來。
讓這老爺子給他煮醒酒的湯劑,好像有些不太恰當(dāng)。
陳無忌跟著張老到了醫(yī)館的后院。
“迷魂香的方子可配出來了?”張老用火折子引燃了一堆松木渣子,慢慢添上了柴火,待火焰徹底升騰起來之后,這才將藥鍋放了上去。
陳無忌拿起一旁的斧子,順手劈著柴火,“配好了,只是還沒有試驗(yàn)是不是配合適了,最近沒人讓我練手?!?/p>
“酒醒之后,給我試試,正好最近睡覺不太好。”張老隨口說道,“既然你這么照顧我這個小老頭,那就你自已熬吧,水開之后煮一刻鐘便可?!?/p>
“……好。”
張老配的醒酒方效果極佳,陳無忌喝完歇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酒后天旋地轉(zhuǎn),腦子昏昏沉沉的感覺就消失了。
雖然口中還有酒氣,可身體已經(jīng)幾乎感覺不到醉酒的感覺了。
他走到前方,將迷魂香的方子配了出來,拿給了又在外面瞇覺的張老,“老爺子,藥配的對不對,你掃一眼不就一清二楚了,何必再費(fèi)勁去試?給您老用迷魂香,這要是傳出去,我怕是有欺師滅祖之嫌吶!”
張老掃了一眼,“那就留著晚上我自已點(diǎn),配的不錯,分毫不差?!?/p>
陳無忌想說這老爺子一有空閑就睡覺,晚上睡眠不好,好像不算是什么毛病,完全在情理之中。
“爆竹還需不需要了?”張老忽然問道。
陳無忌搖頭,“暫時不需要,但如果您老愿意多做一些給我備著,我也不嫌多余,說不定最近什么時候就用上了。”
裕德商號的那幾個人到如今還在縣衙大牢里關(guān)著,陳行遠(yuǎn)今日并沒有提及此事,看樣子石家和陸經(jīng)略那邊應(yīng)該并沒有什么動靜。
“如果你有功夫能來給我看會兒鋪?zhàn)?,把我的手藝學(xué)上幾分,老夫大概就能騰出來時間給你做爆竹了?!睆埨闲呛钦f道。
“行。”陳無忌爽快答應(yīng)了,“族里最近有些事情,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就過來。”
既然已經(jīng)半承認(rèn)了這位師父,陳無忌肯定得有點(diǎn)兒樣子,這個師父不能只是嘴上認(rèn),還是需要實(shí)際行動的。
張老欣慰點(diǎn)頭,話鋒忽然一轉(zhuǎn)說道:“裕德商號的事情不需要放在心上,在南郡石家還算是比較講道理的。只不過家大業(yè)大了之后,總有些狐假虎威之輩,等裕德商號再次來人,你可以跟對方談?wù)?,若是價格合適,你們做的那買賣也未嘗不可讓他們往外賣一賣。”
“您老出面說話了?”陳無忌輕聲問道。
張老干笑了一聲,“我只是一個老的都快動不了的老郎中,那是陸經(jīng)略的生意,我能說得上什么話?只是湊巧,我對他們家稍微了解一些,只要他們理虧,你就沒什么好怕的,安心做你的生意便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