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帶著秦斬紅和那名他并不認(rèn)識的察子走進(jìn)院中,原本鬧哄哄的場面,瞬間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看了過來。
大部分的族人并不知道皇城司,可都能看的出來那名察子身上穿的是官服。
“紅豆,再拿兩副碗筷過來。”陳無忌吩咐了一聲,對其他人說道,“該吃吃該喝喝,這兩位是我的朋友?!?/p>
族人們看向陳無忌的目光瞬間變得不一樣了。
哪怕前幾天夜里他們拎著刀準(zhǔn)備把郁南城里的狗官全給砍了,但對于陳無忌有當(dāng)官的朋友這件事,還是有些震驚。
畢竟在他們的眼中,陳無忌跟他們是一樣的。
都是老實本分的農(nóng)民。
官,他們能砍,但卻不是他們能認(rèn)識的。
陳不仕不動聲色的給陳騾子和熊泡子打了個眼色,悄悄做了個閉嘴的手勢。
韓春深盯著那名察子和秦斬紅看了兩眼,低下頭自顧自繼續(xù)吃飯,只是眼神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薛紅豆端著碗筷走了過來,帶著幾分拘謹(jǐn)放在了秦斬紅和那名察子的面前。
“謝謝?!鼻財丶t客氣的笑了笑。
雖然大家都沒見過面,但秦斬紅對陳無忌家里人知道的非常清楚,老底早就給扒了個干干凈凈。
“都吃著?!标悷o忌看氣氛有些嚴(yán)肅,又招呼了一聲。
眾人散亂的應(yīng)了一聲,這才繼續(xù)開動。
只是氣氛依舊干巴巴的。
眾人只是埋頭吃喝,全場只剩下了吃飯的動靜。
這些五大三粗的漢子,一個個拘謹(jǐn)?shù)暮孟癯闪诵」媚铩?/p>
陳無忌無法改善,只好埋頭照顧自已的五臟廟。
他餓的肚子早已經(jīng)響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飯后,陳不仕等族人近乎是迫不及待的離開了。
韓春深和肖玉姬也要走,被陳無忌強(qiáng)行攔了下來。
現(xiàn)在外面的世道并不安穩(wěn),走夜路遇見危險的可能太高了。
韓春深和肖玉姬有些忌憚秦斬紅的身份,但考慮到實際情況,也沒有再推辭,在陳無忌家住了下來。
雖然陳無忌家中只有兩個房間,但炕卻大。
兩張炕擠一擠,睡十個人都不成問題。
條件有限,也不需要額外的分配,男人一屋,女人一個屋,肖玉姬和韓春深帶來的下人則去跟袁進(jìn)士兄弟擠一擠。
一夜無話。
翌日天亮之后,肖玉姬雇了熊泡子的牛車?yán)似っ秃晚n春深一道離開了。
秦斬紅倒是不著急,沒有任何要走的意思。
早上拉著霍三娘在陳無忌家周圍逛了逛,回來后,又給霍三娘打下手忙活起了熏肉。
只是,光鮮亮麗的親事官也有不擅長的事情,生個火都生的笨手笨腳的。美其名曰幫忙的人,反倒是像是個搗亂的。
一直到吃過午飯后,陳無忌才和秦斬紅二人一道離開了家。
他要去縣衙拜會一下新任縣令,看一看給自已劃哪一片的軍戶。
進(jìn)城之前,陳無忌被秦斬紅各種威逼利誘又去參觀了一下秦斬紅的閨房,深入了解了兩次人體藝術(shù),這才得以放行。
郁南縣衙。
前幾日的血腥氣與動蕩早已不復(fù)存在,如今的縣衙看起來依舊威嚴(yán)肅穆,一切仿佛沒有任何的變化。
戍守在縣衙外的差役看到陳無忌,很是客氣的抱拳問了陳無忌的目的,就進(jìn)去稟報了,不存在一絲的刁難。
陳無忌忽然發(fā)覺,在這郁南城中他好像也算是稍微有些身份的人了。
當(dāng)那名差役再度出來的時候,身后跟著喝的滿面通紅的陳行遠(yuǎn),人還沒到跟前,一股濃烈的酒氣就撲面而來。
還沒來得及打招呼,他鼻子一嗅,忽然盯上了陳無忌手中的食盒。
“無忌,你這拿的什么東西?”陳行遠(yuǎn)問道。
“一道菜?!标悷o忌說道。
這是給韓春深和肖玉姬準(zhǔn)備的蝲蛄。
這倆人早上跑的太匆忙了,家里蝲蛄有現(xiàn)成的,袁進(jìn)士兩兄弟這幾日抓了不少,都用山泉水暫時養(yǎng)的缸中。
陳無忌之前答應(yīng)了韓春深,若做了蝲蛄進(jìn)城的時候就順帶給他帶一份,今日他們?nèi)俗吡酥螅悷o忌才猛地想了起來,這不中午他炒了一些,就順路帶上了。
陳行遠(yuǎn)兩眼放光的看著陳無忌,“聽說無忌老弟做的一手好菜,今日我可得好好嘗嘗,快走,快走,莫叫縣令大人久等了。”
“你跟縣令大人在喝酒?”陳無忌詫異問道。
“對啊?!标愋羞h(yuǎn)攬著陳無忌的肩膀,連推帶搡的將陳無忌帶進(jìn)了縣衙,“你是不知道我們這位新上任的秦縣令,這可是個正經(jīng)酒家,馮縣丞已經(jīng)被他給放倒了,你來的正是時候,正好救場。”
陳無忌挺好奇這位秦縣令知不知道陳行遠(yuǎn)一刀劈了朱瑋的事。
要是知道,剛上任就敢和陳行遠(yuǎn)這么喝酒,這人也是心大。
偏廳里,一位身材中等,面相儒雅中帶著幾分冷酷的年輕男子正端坐抿茶,看到陳無忌和陳行遠(yuǎn)進(jìn)門,他立馬堆起滿臉的笑容,放下茶盞親自迎了過來,“本官剛剛上任,陳旅帥就登門來賀,太給面子了,快請坐,請坐!”
他這一出搞得陳無忌有些措手不及。
說誰給面子?是這家伙太給面子了!
府兵的旅帥論地位,也就相當(dāng)于尋常的捕快。
縣令大人這一手,搞得陳無忌差點(diǎn)懷疑自已是不是當(dāng)了個什么大官。
“卑職惶恐,怎敢勞駕縣令大人親自相迎,著實折煞卑職了!”陳無忌放下手中的禮物,忙拱手客氣說道。
秦縣令握住陳無忌的手,嫌棄的將腦袋用力一擺,“你這話說的不好,你我可是站在一條船上的人,講什么官位高低,我這個涼薄縣令往后還得多多仰仗二位呢?!?/p>
“豈敢,豈敢??h令大人,可真不敢捧吶,卑職位卑,還膽子小,我真怕摔吶!”陳無忌打趣的自貶了一句。
秦縣令大笑著,親執(zhí)陳無忌的手拉著他入了席,“我出身佃農(nóng),陳旅帥出身獵戶,如今同縣為官,你我之間本應(yīng)多親近親近。不要搞那些虛頭巴腦的東西,你晚到,先自罰三杯?!?/p>
“我認(rèn)罰!”陳無忌干笑說道。
這家伙是不是有些熱心過頭了?
好歹一個縣令,跟他一個府兵旅帥攀交情,怎么就那么別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