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無忌這兩輩子加起來最煩的就是那種動不動尋死覓活的人。
你要想死,就趕緊,麻溜的,不要有一刻的耽擱,立馬去。
要活就好好活著。
別他娘心情稍微有點兒不平靜,就怨天怨地怨一切,然后上演一出你別攔著我,我今天一定死給你看的戲碼。
這種充滿了負(fù)能量的人,在他眼中和小人可以完全畫等號。
薛紅豆咬著唇兒,滿臉的委屈,“我……我只是不想連累你們。”
“可現(xiàn)在你已經(jīng)連累了,你死了也不能改變?nèi)魏螙|西?!标悷o忌怒聲說道,“那個看上你的山匪,你覺得會因為你死了就不遷怒于我嗎?錯!人家只會認(rèn)為你是在我家死的,然后更徹底的報復(fù)我們,懂不懂?”
“我……”薛紅豆瞠目結(jié)舌,眼淚瞬間溢了出來,在眼眶里打轉(zhuǎn)。
她真的沒想到這一點。
她一直認(rèn)為只要她死了,這個事情就會徹底了結(jié),也不會牽連到別人。
“你什么你?有什么想說的趕緊說!”陳無忌沒好氣說道。
說的他真是一肚子的火。
要不是朝廷律令限制,他沒辦法,否則他早已把這女人扔回她家去了。
薛紅豆被嚇得一哆嗦,顫聲說道:“我沒想到老爺說的這些東西,是我錯了,以后……我不會,不會再尋死了,一切但憑老爺做主?!?/p>
“我一直以為,我死了就沒事了,是我想的太狹隘了?!?/p>
身為侍女是沒有自我,沒有自由的,一切全在家中老爺手里攥著,這是所有侍女都清楚的一個事實。
賣身嘛,哪來的自由?
可這個道理薛紅豆也不懂。
這還是昨日沈幼薇告訴她的。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而不是敷衍我?!标悷o忌說道。
“奴不敢……”
“不敢,我看你敢的很?!标悷o忌輕哼了一聲,翻身去找自已的衣服。
薛紅豆見狀,連忙從旁邊將陳無忌的衣服拿了過來,幫著陳無忌穿好,“老爺,那您現(xiàn)在還需要我來陪侍嗎?我可以的,真的可以的?!?/p>
“你要是想,我也不介意,甚至將你納妾,擺脫奴籍也不是不可能。”陳無忌說道,“但是,前提是要你想通了,真的不會再尋死覓活。你家里的事情,我會替你想辦法解決的,不要懷疑我的本事?!?/p>
“……是?!毖t豆輕輕點頭,手指落在了自已的裙子上,“奴真的想通了,往后一切……但憑老爺做主,我不會再尋死的。如果能活著,我還是愿意好好的活著?!?/p>
畢竟在這個家里,老爺能干,兩位夫人都很好說話,很關(guān)心她,吃用都是頂好的,這樣的日子誰會去嫌棄呢?
相比于曾經(jīng),她現(xiàn)在過的完全就是人上人的日子。
陳無忌察覺到薛紅豆的動作,“你干嘛?”
“陪老爺睡覺……”
“大清早的睡什么睡?我剛起床就睡覺,你不覺得有些唐突嗎?等我確認(rèn)你不再尋死了再說?!标悷o忌說道。
他今天很忙,非常的忙。
而且還是關(guān)乎到自已小命的大事。
雖然做那種愉快的事情很愉快,可在這條小命面前,哪怕是愉快的事情也得往后稍稍。
薛紅豆耷拉著腦袋,忽然有些蔫吧,“可奴,真的已經(jīng)……老爺還是對我有偏見對嗎?”
“打??!又來是不是?”陳無忌怒聲打斷了薛紅豆的話,“我不相信你說的東西,我要眼見為實,明白沒有?”
“……是?!?/p>
薛紅豆弱弱的答應(yīng)了。
她那模樣,簡直比林黛玉還林黛玉。
陳無忌真怕她哪天突然想不開跑到后院去葬花。
那里有棵桃樹,雖然每年結(jié)的桃子不多,但也能吃一段時間。
起床洗漱后,陳無忌簡單扒拉了幾口霍三娘做的羹,就匆匆趕去了三里鋪。
他要看看城門開了沒有,順帶打探一下情況。
陳不仕昨日說的話,讓他心里極度不踏實。
他需要盡快給張老、老羊把這個情況說一說,合計出一個妥善的辦法來。
實在不行,就先下手為強,把張家和縣衙全給它夷了。
如果問題解決不了,那就解決制造問題的人。
三里鋪。
當(dāng)陳無忌趕到的時候,秦斬紅還沒有起床。
段英雄正光著膀子在前院練武,渾身氣血蒸騰如霧靄。
看到陳無忌,他停了下來,拎起旁邊的木桶直接一桶水澆到了頭上。
陳無忌看了個齜牙咧嘴。
他這行為在中醫(yī)眼里無異于找死。
年輕人也不能仗著自已年輕氣盛為所欲為啊,再健壯的體魄這么整幾下都會留下很多暗疾。
“今日來這般早?大人還未起床,要不……你自已去?”段英雄沖陳無忌抱了抱拳,一頓擠眉弄眼。
陳無忌被他這眼神看的多少有點兒尷尬,“我還是等會兒吧,怕被弄死。而且,我是有正事,你別老是用這么奇奇怪怪的眼神看我?!?/p>
“是是是,正事,哈哈哈……”段英雄說著說著就笑了,眼神里滿是猥瑣。
就他這個樣子,田伯光見了估計得立馬拉著他納頭結(jié)拜。
陳無忌有些無語,悠悠說道:“你這樣子誤會你們家大人,要是被她發(fā)現(xiàn)了,一定會死的很慘吧?!”
段英雄臉上的笑意瞬間收斂,“陳老弟,只是開點兒男人間的小玩笑,你可不能學(xué)那些死太監(jiān)啊,這學(xué)不得,萬萬學(xué)不得?!?/p>
陳無忌呵呵笑了起來。
他還真想這么干。
誰叫這小子老是一副他好像成了秦斬紅面首的眼神。
打個半死,絕對不冤枉。
“你們說什么呢?”身后忽然響起一道冷酷的聲音。
二人一扭頭,便看到了一襲紅裙的秦斬紅。
她站在寶瓶門下,神色冷酷,氣質(zhì)恍若一把出鞘的劍。
段英雄連忙給陳無忌擠了擠眼睛,說道:“無忌兄弟過來找大人你,見大人還未醒,我們便聊了聊練武的事?!?/p>
“嗯?!鼻財丶t淡漠的應(yīng)了一聲,對陳無忌說道,“你跟我來?!?/p>
陳無忌跟上。
一跨過內(nèi)院寶瓶門,秦斬紅身上那冷酷的氣勢頓如冰山消融,她非常自然的一把挽住陳無忌的胳膊,嬌笑說道:“今日這么早來找我,想的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