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看錢兄想要什么東西了?!标悷o忌說道。
在不知底細(xì)之前,錢富貴在他的眼中只是一位身家豪奢的富商之子。
但在跟徐增義聊過之后,這個事就要另當(dāng)別論了。
亨通商行是郁南城中六家能拿出一千兵力的勢力之一。
他此時張口就是十萬石糧食的買賣,這一看就所圖非小。
什么樣的買賣才能值十萬石糧食?陳無忌在身邊能想到的東西并不多。
錢富貴抹了下嘴角,笑的人畜無害,“我想要果毅都尉之職?!?/p>
陳無忌心中暗道果然,“雖然我很眼饞錢兄手中的十萬石糧食,但這筆買賣卻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要不你換一個條件試試看?”
“陳兄,你我好歹也是故交了,何必與我這般遮遮掩掩,不愿意給我你是可以直說的,買賣不成仁義在嘛!”錢富貴說道,“秦縣令早已放出了風(fēng)聲,你即將接任郁南軍府都尉之職,凡大小將校皆由你任命。”
陳無忌兩眼一黑,這個姓秦的,又給他挖坑。
心是真黑??!
這是生怕他拒絕,強行把他綁到了戰(zhàn)車上。
陳無忌就挺納悶秦風(fēng)對他到底是哪里來的自信?
他自已都沒有那么大的信心。
“我說,這事我并不知道你信嗎?”陳無忌無奈說道。
“我信啊,但陳兄現(xiàn)在知道了,這買賣可做得?”錢富貴扒拉干凈了碗底最后一點飯,又沖袁進士伸出了飯碗,“勞駕小哥再給我添一點,多肉多菇不要飯。”
袁進士快步上前,將飯碗拿了過去。
陳無忌稍加思索問道:“不知錢兄只要果毅都尉之職,還是要帶人手?”
“嗯……我應(yīng)該會帶點人手,畢竟是要上戰(zhàn)場的嘛,不帶點人手我這肩不能提,手不能挑的容易死在戰(zhàn)場上?!卞X富貴說道。
“帶多少?”
錢富貴看向了陳無忌,認(rèn)真問道:“陳兄能讓我?guī)Ф嗌伲俊?/p>
“我暫時只是問問?!标悷o忌說道。
他確實只是問問,了解了解底細(xì)。
“最少應(yīng)該得帶個一百人吧,如果陳旅帥愿意讓我供給糧草,我可能會多帶點兒,比如七八百,或者一千人左右?!卞X富貴說道。
陳無忌感受到了強烈的財大氣粗,但同時又有些搞不清楚錢富貴這么做的目的,出人又出錢糧,這怎么看都像是來當(dāng)冤大頭的。
但,這些能在這魚龍混雜之地混到如此身份的地頭蛇,會是個傻子嘛?
顯然不可能的。
陳無忌想到了兩個可能,其一鍍金,以便由黑轉(zhuǎn)白,以軍入朝廷。
其二,先弄一個合理合法的身份,然后據(jù)郁南以自治。
陳無忌想到此處,直接問道:“我想知道錢兄這么做的原因?”
“罪臣之子,此生只能淪為商賈,我不甘心,一時起意,找陳兄走走后門。”錢富貴說的極為坦然,根本都沒有多想就直接說了出來。
陳無忌問道:“錢兄可知我為何會被推到這個位置上?”
“打仗嘛,我懂。”錢富貴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我們家里有幾個老不死的早已推算過了,郁南城雖不高,但很堅固,羌人不善攻城又兼遠(yuǎn)道而來,萬人以下的兵力絕對攻不破郁南城。”
“可我并不打算守城。”陳無忌說道。
錢富貴張了張嘴,旋又笑道:“無礙無礙,這一點我們家那幾個老不死的也推算過,陳氏兵法善攻亦善守,但陳氏名將俱喜攻而不喜守,都尉指哪我就打哪,區(qū)區(qū)小命不值一提。”
陳無忌靜靜看著錢富貴,“錢兄的說法,讓我不是那么信服。我相信錢兄身在其位,會舍生忘死,可如今形勢巨變,郁南的官不一定走得出郁南?!?/p>
“舍生忘死對我這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人而言,過了?!卞X富貴嬉笑著從袁進士手中接過飯碗,待袁進士走開,這才繼續(xù)說道,“但我會讓我的兵舍生忘死,沖鋒在前?!?/p>
“陳兄不信我,我太能理解了,不信才合理,信了這買賣我反而不敢做了。這件事,我們家那幾個老不死也推算過,他們認(rèn)為大禹國運猶存,如今只是幾只大老鼠在朝堂上攪風(fēng)攪雨,搞得天下不寧。熬過這一關(guān),大禹還能續(xù)命,甚至于走的更高都說不定?!?/p>
陳無忌:……
他們家這幾個老不死的挺厲害啊。
“為了一個不太穩(wěn)妥的官身,值得?”陳無忌問道。
錢富貴擠眉弄眼笑道:“陳兄就別揣著明白裝糊涂了,這哪里只是一個不太穩(wěn)妥的官身,這是家族改運的契機,是青史留名的壯舉,亦是功成名就、封妻蔭子的希望?!?/p>
一番話說完,錢富貴見陳無忌的臉色不但沒有舒展,反而更顯深沉,再度說道:“這樣,我給陳兄徹底的透個底,我們錢家并沒有當(dāng)叛逆的想法,此舉大為不智,不是生意人應(yīng)該做的,鋌而走險,太虧了?!?/p>
“現(xiàn)在坊間到處都在流傳著大禹國之不國,社稷將崩的傳言,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社稷不會垮塌,至少在這二十年內(nèi)不會垮塌?!?/p>
“哦,這也是我們家?guī)讉€老不死的推算的,他們的說法反正我信。他們認(rèn)為,當(dāng)今圣上連陳兄都敢起用,起碼已有三分雄主之姿,如今只是手中少了些許權(quán)柄,朝政被奸佞所制而已?!?/p>
陳無忌眉梢輕挑,他好像發(fā)現(xiàn)問題出在什么地方了。
如果不出意外,錢家大概是鉆到秦風(fēng)的套子里了。
他這個都尉,可沒有皇帝的圣旨。
“錢兄的條件我可以答應(yīng),但我也有個條件!”陳無忌說道。
錢富貴立馬喜笑顏開,“請說請說?!?/p>
“你只能帶一百人,且戰(zhàn)時必須聽從我的號令,一切以軍令為先,違令者我不會客氣,該斬則斬?!标悷o忌擲地有聲。
這是原則問題,他不能為了糧食而忽略戰(zhàn)事。
“這是自然,陳兄該殺就殺,我不會心疼的。”錢富貴說罷又有些苦惱的念叨道,“不過,我得再加三十親衛(wèi),陳兄,我當(dāng)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得留點兒聽我號令,好在戰(zhàn)場上保護我的人。”
陳無忌點頭應(yīng)了下來。
一百三十人,除非真是如張八百麾下那八百人一般的無敵精銳,否則在戰(zhàn)場起不到過于關(guān)鍵的作用。
這買賣,賺的。
只是……
他這好像算是賣官鬻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