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大伴一時間有些迷茫,有些不太明白乾帝這話里的意思。
“行了,這話從你耳中入,切莫從你口中出。當然說不說,已然無傷大雅。”
乾帝依舊是一臉的云淡風輕。
真真假假誰又知曉?
帝王的話,就算他明著告訴你,誰又能全信?
與此同時,扶風城——
隨著前幾日隨著高周國那位宗師趁機一起發(fā)難,配合數(shù)十萬大軍軍勢。
已經(jīng)探明扶風城虛實的他們,幾乎是一瞬間就攻破扶風城。
如若不是此前扶風城守將自爆為,只怕大乾那個老將以及那個年輕將領都得隕落在此。
但也是因為這一波突兀出手,扶風城大半將士們都在一瞬間被俘獲,亦或者被殺的大潰。
僅有千余人跟隨著兩位將領狼狽而逃。
此刻扶風城外圍城墻已有不少被強行抓來的民夫在緊鑼密鼓的修繕城墻。
然而城內(nèi)一間保存還算完好的議事廳內(nèi),一眾高周國將領高官們卻有些面色難看陰沉。
大將軍高元更是面色難看到了極點。
不過他還是深吸口氣,朝著上首的一位鶴發(fā)童顏卻滿臉雀斑的長袍老者拱了拱手。
“晚輩見過宗師!”
“我等見過宗師!”
一眾將領齊齊朝著上首的老者拱手作揖。
“無須多禮!都說說眼下情況吧。”
高志國宗師,陳云華淡淡道。
目光掃視眾人,看似云淡風輕,心中難免有些孤傲。
其實他本是大乾一尋常江湖武夫,因為天資卓絕,曾分別拜入了上清,北派。
不過因為一些原因,他兜兜轉轉隱姓埋名進入了高周國。
也是隨著在高周國展現(xiàn)出驚人的天賦,他受到了高周國不少貴族的大力資助,這才一舉成就宗師。
也是成為了幾百年來高周國唯一的一位宗師。
這讓他很是洋洋自得,甚至覺得大乾的宗師也沒什么了不起的。
這也正常,在高周國這種蠻荒之地稱王稱霸慣了,心態(tài)難免有些飄飄然。
不過隨著高周國與大淵密謀之后,決定配合大淵人一并對大乾發(fā)難之際,他還是有些猶豫和忐忑的。
畢竟大乾乃是他從小長大之地。
對于大乾,哪怕如今已經(jīng)成就宗師,他依舊對其有著深深忌憚。
不過隨著此前勢如破竹的連下數(shù)十座城。
前不久更是拿下扶風城這座重鎮(zhèn),他剛剛壓下來的心,這下再度飄飄然起來。
“呃....宗師....眼下我等已經(jīng)拿下扶風城,先鋒部隊又是往前推進上百里。
再有五十里想來就能南下抵達大乾京畿一帶。
期間雖有大乾潰軍阻擾,但已然不足為懼?!?/p>
隨著高元的匯報,陳宗師不由笑著點點頭。
“如此說來,大乾已然無力再戰(zhàn)咯?”
“正是!”
高元點點頭,
“不過宗師,這也是正常。
畢竟大乾重兵都被困于雍州,據(jù)說扶風城這些兵馬乃是大乾朝廷好不容易擠出來的最后一點兵馬。
如若不然,他們只能從并州抽調(diào)兵馬。
但如若并州大量抽調(diào)精銳,大淵人肯定會趁虛而入,到時候并州也得丟。
不過....”
“不過什么?”
陳宗師笑著搖搖頭,“何不速速推進?本座倒是想會一會那大乾皇帝。
據(jù)說這乾帝也是宗師,準備著手突破上三境。
不過聽說他都著手數(shù)年,如今遲遲沒有動靜,想來也是沒多大可能。
等拿下乾帝,本座倒是要試試這大乾皇帝的龍椅是什么滋味?!?/p>
陳宗師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知天地為何物,可謂是飄到了天上去了。
幾乎是明眼人都知,此刻的這位宗師王霸之氣展露無遺。
“呃...可是宗師...”
高元眉頭緊鎖,有些為難道,
“話雖如此,但宗師....薊州之事暫未擺平,如此貪功冒進,只怕會腹背受敵??!”
“嗯?為何?這扶風城幾位敵將不是已然重傷,想來這會已然都快退守至京畿一帶。
眼下薊州還有何麻煩?”
陳宗師一臉狐疑。
見這位宗師貌似還真不清楚,高元只能深吸口氣嘆道,
“宗師有所不知....“
隨著他將落子坡之戰(zhàn)情況詳細贅述一遍,就見這位陳宗師面色也是逐漸難看起來。
“廢物!飯桶!一群酒囊飯袋之輩,爾等有何用?
區(qū)區(qū)八百騎,領軍將領不過才金身境。如此萬余騎竟是沒能打得過?簡直是可笑至極!”
陳宗師簡直都快被這群人氣笑了。
就算是一萬頭豬,那也不至于敗的如此之快。
聞言眾人默然不語,這怎么說?
什么也說不了,大家心里只能暗罵周寶寶這個廢物。
“宗師,當下.....”
“報!”
就在這時,外面忽的傳來一聲高呼。
“報?。?!后方三岔口傳來急報,我軍糧草被劫!”
“再探再報!”
高元面色難看,旋即看向陳宗師抱拳道,
“宗師,眼下那伙敵軍的意圖已然很明顯,這是奔著我軍糧道而來。”
眾人也是齊刷刷看向陳宗師。
糧草斷然不能有失,如若不然他們這幾十萬大軍也就只能去喝西北風了。
然而就在此時,陳宗師卻皺了皺眉,說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命令。
“何必被這一小股敵軍牽著鼻子走?”
就見陳宗師轉身看向墻壁上的輿圖淡淡道,
“眼下我大軍距離大乾京畿一帶不過數(shù)十里地,距離大乾京師也不過是兩百余里地。
只須我大軍輾轉速度足夠快,就算沒有糧草又能如何?
大淵人以往不就是走到哪里搶到哪里?大乾百姓富足遠勝我高周國子民。
據(jù)聞這伙敵軍就是如此,我大軍何不同樣就食于敵?”
隨著此話一出,眾人一陣寂靜無聲。
仔細一想,貌似不無道理。
“可是宗師,大乾京師畢竟是大乾機要之地,只怕高手如云,到時候我等....”
高元還是有些心驚,他總感覺自家宗師是不是腦子已經(jīng)不太正常了。
然而陳宗師如何不知他心中所想,冷笑一聲道,
“愚蠢!大乾眼下是何等境況,底下人不知,爾等還不知?
內(nèi)患不斷,李氏皇族早就與世家分道揚鑣。
我高周國大軍此番一路可謂是勢如破竹,本就裹挾著大勝之勢,加上數(shù)十萬大軍的軍勢疊加。
本座能發(fā)揮出頂級宗師的實力。
這天底下誰能能擋我?上三境不出,本座天下無敵!”
陳宗師言語可謂是霸氣側漏。
這要是以往他斷然不敢如此囂張,可隨著高周國接連勝仗不斷。
加上他本就是大乾人,很清楚世家和皇族的矛盾。
如若他進犯大乾京師,只要不做的太過分,盡量克制莫要波及到世家。
那么世家的那幾個老鬼想來也不至于出面為難于他。
而且實力達到他這一步,多少也清楚千年大劫的情況。
這群老鬼現(xiàn)在可舍不得冒頭,本就是一路茍延殘喘至今,能夠躲起來繼續(xù)保存實力還來不及,誰還愿意跑出來和他一個宗師拼命?
“行了,爾等無需多言,此戰(zhàn)必勝!”
陳宗師一錘定音,不過想了想也是道,
“不過這股敵軍也不能視而不見,李大人,就勞煩您親自跑一趟了?!?/p>
“微臣領命!”
兵部尚書,李在元無奈拱了拱手。
他是氣海境中期,想了想倒也不慎在意。
不過就是解決一個金身境罷了。
這大乾的金身境年輕將領確實是有些古怪,但終究只是金身境。
而外景和氣海已然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至于據(jù)說當日還有大乾氣海境高手出手。
但又能如何?
一個氣海境,深入敵后,就算自己不敵那也能牽制一二。
在他看來,落子坡一戰(zhàn),重要的根本不是那位大乾金身境小將。
所謂周寶寶被那小將所殺,簡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多半是那群潰軍被嚇破了膽,這才言語混亂。
至于那大乾氣海高手,自己只要牽制一二,余下之人再想圖謀糧草也就不可能了。
要知道看守糧道之處,可是有五萬精兵,更有數(shù)位外景鏡十余名金身境武夫坐鎮(zhèn)。
再有他這位氣海境高手坐鎮(zhèn),想來無虞。
其實不僅是他這么想,陳宗師,乃至大將軍高元也是如此想的。
高元本來是覺得陳宗師這舉措太過冒進,不過想到糧草好歹對方派了李尚書前往。
如此糧道起碼能保證,到時候大軍在大乾京師受挫,他們也有退守后方的能力。
——
“奇怪,將軍,這高周國怎么搞的?咱們都這樣子了,怎么還沒有反應?
這樣下去,咱們還按計劃進行嗎?”
張云有些納悶。
按照杜浩原本制定的計劃,打算派遣百余人前去劫掠糧道。
不求與敵軍正面交鋒,就是伏殺運輸糧草的一些輜重隊伍,甚至無需在意殺多少人,只須露個頭將敵軍重心焦距在糧道即可。
而主力大軍則是可以趁機星馳電掣直奔高周國腹地而去。
可眼下,還沒開始,貌似就結束了。
根據(jù)散出去的斥候得來的消息,暫未發(fā)現(xiàn)有任何援軍來此的跡象。
杜浩這會也是眉頭緊鎖。
他這一套就是學的前世某位大佬的計策。
可現(xiàn)在怎么有些不管用?
“要不,將軍我們直接殺向高周國算了,看高周國這動用舉國之力的情形來看。
高周國說不定還真是兵力空虛。
況且咱們這一路上也算是聚攏了不少潰軍,攻城戰(zhàn)也不也是不能打!”
盧清水在一旁沉聲說著。
經(jīng)過這幾日的趕路與周旋,杜浩所部的確是壯大了不少。
尤其是隨著扶風城淪陷,大量潰兵四散奔逃,就杜浩這里就陸陸續(xù)續(xù)收攏了千余潰兵。
總兵力已經(jīng)來到千五百人。
一旁的李公公聞言則是搖搖頭,
“不可!杜浩依我之見,現(xiàn)在最好是直接撤出薊州,也別想著深入敵后奇襲高周國?!?/p>
他眉頭緊鎖嘆道,
“眼下扶風城淪陷,高周國重兵云集,完全可以騰出手來。
眼下我等雖然并未察覺有何風吹草動,可真等我等察覺出異常來,只怕為時已晚!”
這點其實也是杜浩所擔心的一點。
扶風城淪陷這件事讓他有些始料未及。
他最初的設想就是靠著扶風城那邊能夠牽制敵軍主力,自己才能有騰挪之機。
眼下看來,難道真的只能放棄?
杜浩抬頭看了看天色,如今已經(jīng)是黃昏,太陽已經(jīng)西斜。
如今氣候已經(jīng)接近冬至,北地本就苦寒,寒意來的比南方更早,眼下已經(jīng)是有了不少寒意。
弟兄們呼出去的氣都是冒著熱氣的。
“再等等!再等等!”
杜浩坐于馬背神色變幻不定。
不過就在這時,一支斥候小隊正狼狽的朝著這邊疾馳而來。
“有情況!”
張云低喝出聲,眾人齊齊戒備起來。
但下一刻,眾人就愣住了。
不僅眾人愣住了,就連緊隨在斥候身后的幾人也是一愣。
這幾人是遠遠跟隨著這群杜浩散出去的斥候身后,他們的身形是懸浮在半空中的。
這自然是李在元為首的高周國將領。
李在元今日也是即將抵達后方,不過正打算在河岸旁歇息之際,就有斥候發(fā)現(xiàn)了敵人蹤跡。
見狀他頓時大喜,連忙召集了麾下外景,一共五人,提前一步追擊過去。
此番增援后方,他并未攜帶多少人馬。
加上親兵不過五百余人,畢竟后方輜重部隊可是有五萬精兵。
而陳宗師也不可能分出太多兵馬,他是打算圖謀大乾京師。
“陳老鬼這家伙肯定是想圖謀乾帝的大乾氣運!麻煩這種沒什么好處的差事怎么落到我頭上?”
李在元心中有些郁悶。
不郁悶那是不可能的。
雖然看似現(xiàn)在只有陳宗師對于入主大乾京師比較上心。
但隨著接二連三的大勝,大乾軍隊表現(xiàn)的潰不成軍,大伙其實內(nèi)心深處或多或少都有些上頭。
覺得大乾如今日薄西山不過爾爾。
大淵意圖大乾,入主中原稱霸天下。
而今,看似大乾重兵被困于雍州,但同樣的,何嘗不是大淵人同樣被大乾拖住于雍州?
這可是天賜良機!
真要是成了,陳宗師成不成七境眾人不知。
但他們這群能殺入大乾京師的將領肯定好處不少。
據(jù)說大乾皇宮內(nèi)珍寶無數(shù),更有無數(shù)可提升修為的寶物。
到時候大家更進一步,成為高周國第二位宗師也未嘗不可。
而且關鍵能夠攻入大乾京師,掠奪大乾皇室氣運。
陳宗師必然可成就七境之下第一人,以如今老牌七境不出的情況下,高周國或許真可翻身做主人!
以數(shù)十萬大軍的軍勢,裹挾高周國氣運,還有大勝之勢。
陳宗師有一定信心和野心也不是沒道理。
這幾種情況加持之下,他是真有資格和乾帝碰一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