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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此時誰也不知道,就在錢衡閑聊之際。
與此同時先前那幾人盯著的酒樓靠窗雅間內(nèi)。
這里此前一直都是空空如也,而就在剛剛一群江湖客正三五成群在小廝的帶領(lǐng)下邁步入內(nèi)。
“哈哈哈!店小二,咱們是城北七怪,想來你也知曉我等名號,還不快把店內(nèi)好酒好菜都給老子上來!”
為首的絡(luò)腮胡粗狂漢子一把將手中佩刀拍在桌上發(fā)出咚的一聲悶響。
“好嘞!幾位客官稍待,小的這就囑咐后廚!”
店小二眼皮一跳,不敢怠慢匆匆出了門。
約莫一炷香不到,幾道菜外加一壺酒就放在桌上。
小廝退到一邊,看著七個壯漢就點了這么點飯菜,不由暗暗翻了個白眼。
這幾個窮鬼裝什么大尾巴狼?
“你個店小二還站在這兒作甚?沒點眼力勁,滾出去!咱們兄弟間談話你站著礙眼作甚?”
聽到呵斥,小廝陪著笑退出房門,隨手還關(guān)上房門。
“呸!什么東西!哼,吃老子的口水去吧!”
他低聲咒罵著,剛剛他端菜過來時可是吐了好幾口口水上去。
聽著里面的喧嘩他一陣搖頭,這種客人待會肯定要惹出點禍端,想了想他決定過一盞茶功夫再過來聽聽情況。
可別到時候讓這幾個窮鬼給跑了,這要是打壞了店里的桌椅板凳,人還跑了,掌柜的肯定饒不了他。
“哈哈哈,兄弟們來來來喝酒吃肉?!?/p>
“大哥,你發(fā)達了?請咱們吃這么好?”
“發(fā)達個屁,待會直接跑路就行?!?/p>
絡(luò)腮胡漢子先是給自己灌了口酒,這才笑罵道,
“你們幾個傻不傻,現(xiàn)在城內(nèi)混亂,州府衙門那邊人手緊張。
都在配合那無量宗抓捕那什么絕命箭。
嘿嘿,今晚咱們就渾水摸魚好好做他娘的幾票!”
聽到自家大哥這么說,在場眾人不由眼睛就是一亮。
“哈哈,好說好說,還的是大哥腦子靈光!咱們怎么就沒想到?!?/p>
“特娘的,你們要是能想到,那你們不就是大哥了?”
幾人頓時哈哈大笑。
只是笑著笑著,聲音戛然而止。
“唉!~今個兒怎么酒勁有點大?”
“不會是哥幾個太久沒嘗到酒味,酒量不行了吧?”
“大哥...我...嗝!~我...我不行了,今個兒不勝酒力...”
噗通!噗通!~
“你們....”
看著弟兄們一個接著一個一頭栽在酒桌上不省人事,絡(luò)腮胡漢子有些懵逼,但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可剛想大喊,下一刻渾身一顫,頓時七竅流血身形正欲向前摔倒,一只大手穩(wěn)穩(wěn)摁住他肩膀,將其很絲滑摁在桌上,乍一看七人只是喝醉酒了一般。
見狀杜浩搖搖頭,端起酒盞又在幾人身上撒了一遍。
做完這些,杜浩快速翻身上房梁,從中取出一個大木箱子。
隨后手腳麻溜的架設(shè)好三腳架以及黑蛟木。
側(cè)身來到窗前,杜浩隨意往窗外一瞥,看了眼對面幾個目光時不時落在來往食客身上的小販,忍不住微微搖頭。
“果然有詐?!?/p>
昨日從孔靜口中得知最近怒江幫那邊這幾日動向后,他就感覺事情或許沒這么簡單。
于是早在昨晚他就埋伏在了這家酒樓,以食客的名義拿著個木箱子進入了這家雅間。
然后果斷的藏在了這間雅間房梁之上。
藏身之前,他還留下了幾兩碎銀,以及吃光了酒桌上的酒菜,布置的就像是食客已經(jīng)吃飽喝足,留下酒錢離去的模樣。
“如此看來,無量宗要入主怒江幫之事不過是個幌子。
只怕怒江幫張老一行人更是個坑....一旦我今日出手,得手不是問題...但想要脫身就沒這么簡單....”
想到這里,杜浩取出千里鏡,先是確認了一下天悅閣的方向。
看到天悅閣雅間毫無保留的敞開窗戶,以及聯(lián)想對方再度選擇天悅閣這地方。
杜浩現(xiàn)在要還是想不到這有詐,那就是蠢了。
“把老子當傻子玩呢?”
杜浩搖搖頭,旋即手持千里鏡在周遭一圈較高的區(qū)域掃視了一二。
目光很快落在了塔樓上的一道人影。
“果然吶!馬的都是一群老陰幣!”
杜浩嘴里罵了句,略作思忖很快有了對策。
“不是想要抓我嗎?準備這么充分,真當我還是以前那般?
也該敲山震虎一二了!”
有些事就怕細查,再這樣任由對方查下去,就算他有千般本事,遲早也會查到他身上來。
既如此就得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不求一次性解決,起碼暫緩對方探查進度也好。
——
“不對勁,怎么還不出手?難不成這絕命箭已經(jīng)離開或者當真與怒江幫并無任何關(guān)系?”
錢衡目光凝視著遠處的天悅閣,以他金身三鍛巔峰的實力,從這里看過去,能透過窗戶清晰無比的看到里面之人的神情樣貌。
他這兒距離天悅閣約莫兩三百來米,以他的實力,肉眼去探查,最多能看清五百米左右的區(qū)域,再遠就看不真切了。
“爹,如此看來,那此番豈不是白費工夫了?”錢玉不由一嘆。
又瞥了眼天悅閣方向,發(fā)現(xiàn)那邊宴會都要結(jié)束了,見狀錢衡也意識到只怕對方真不打算出手。
“唉,的確是白費了不少功夫,但也不是全然沒有收獲。
起碼可以確認兩點,其一怒江幫和絕命箭沒什么關(guān)系,其二,很可能絕命箭已經(jīng)離開江城府。
無論是哪一種,雖無法抓住絕命箭有些遺憾。
但江城府少了此人,往日能太平不少。”
錢衡輕嘆口氣,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郁悶。
如此大費周章,竟然什么都沒撈到。
“那爹,咱們走?”
“嗯,走吧,沒什么好看的了?!?/p>
“咦!~”
正準備轉(zhuǎn)身離去,忽的錢衡眼睛一瞇,一把抓住錢玉。
而他的目光則是死死盯著遠處。
“果然!他出手了!”
“在那里,他就在那片方向,快!告知你陳師兄讓其小心,另外快通知那邊之人速速搜捕,封鎖其內(nèi)所有街道!
我要讓此人藏?zé)o可藏!”
錢衡眼中無比興奮,此刻在他視野內(nèi),一抹黑影一閃而逝,以極快速度朝著天悅閣方向飛射而去。
聽到自家老爹吩咐,錢玉不敢怠慢,連忙從懷中取出一塊水晶片。
稍作校準,便朝著天悅閣方向晃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已經(jīng)站在窗邊站著巡視的陳旭,耳邊一邊聽著身后怒江幫眾人的交談,目光卻一眨不眨盯著塔樓方向。
下一瞬,他眼睛一瞇,就見塔樓上方忽的有亮光閃爍。
“不好!趴下!”
一聲突兀爆喝,怒江幫眾人還未反應(yīng)過來。
早就有過配合的柳羽下意識的往地上一滾。
然后不等眾人反應(yīng),嗖的一聲,緊接著就是一聲炸響。
嘭!
等眾人逐漸反應(yīng)過來,頓時瞪大了眼睛。
卻見雅間一側(cè)的碩大木柱子上此刻已經(jīng)釘著一根長長的纖細箭矢,箭矢直接洞穿了足有一人合抱的柱子。
不僅如此,箭體表面還沾染了血跡,以及被箭矢洞穿的柱子更是從中間炸裂一大塊木屑。
一時間屋內(nèi)木屑灰塵紛飛。
尤其是眾人看向了地上的倒霉蛋。
一名怒江幫元老被剛剛那一箭直接給射殺了。
當陳旭和柳羽反應(yīng)過來后都是雙眼冒光。
見眾人一臉的悲戚,柳羽和陳旭對視一眼,忍不住喝道,
“爾等休要做女子作態(tài)!這位幫內(nèi)長輩雖死猶榮!
那絕命箭看樣子本意要射殺本幫主,然而本幫主如今好端端的。
爾等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眾人迷茫,就見柳羽冷笑,
“江湖上都知道,絕命箭下無活口,然而今日我怒江幫幫主活了下來?!?/p>
此話一出眾人反應(yīng)過來了。
對??!
這可是能大大提振怒江幫聲望的時候。
日后出門在外,大可言說,自家?guī)椭骺墒沁B絕命箭都殺不死的存在。
“哈哈哈!對對對!柳幫主洪福齊天,今此之后必定名震江湖,往后任誰在江湖上聽了我們怒江幫的名號都得抖三抖?!?/p>
“不錯不錯!什么狗屁的絕命箭,在柳幫主面前不值一提!”
“我等有柳幫主坐鎮(zhèn)當真是我等幸事!來,老夫單獨敬柳幫主一杯!”
酒桌上氣氛頓時更為熱絡(luò),似乎剛剛死了個人不過是小事無關(guān)痛癢。
與此同時坐在酒桌末尾的孔靜柳眉已經(jīng)擰成一團。
“杜前輩這到底是怎么搞的?”
她現(xiàn)在滿頭霧水,杜前輩怎么就失手了?
一旁的韋銘則是嘆了口氣,低聲道,
“小姐你莫要將杜前輩太過神話,杜前輩也是血肉之軀。
今日面對的又是無量宗的金身境高手,失手也在所難免,不足為奇。
反倒是一擊斃命,才奇怪呢?!?/p>
“可是....”
孔靜柳眉緊縮,有些不甘又有些某些東西崩塌的感覺。
經(jīng)過接連三件事,她心中對杜前輩的定義已經(jīng)是無所不能了。
然而....
而與此同時看著酒桌上眾人把酒言歡的一幕,陳旭站在窗邊神色平靜。
目光旋即落在了窗外,想了想快速從袖口中取出一塊水晶片朝著塔樓方向晃了晃。
他這是按照約定打信號。
按照一開始的約定,這邊一旦無礙,須速速回稟。
只是晃了晃他眉頭不由擰了起來。
“咦,怎么搞的?”
他心中狐疑,按照約定他這邊給了信號,那邊應(yīng)該也有所回應(yīng)才對。
心里莫名有種不安之感,他側(cè)頭又看了眼柳羽等人。
看到他們在把酒言歡沒太在意,目光旋即落在柳羽身側(cè)的木柱上的箭矢之上。
目光先是平靜,可看著看著他眉頭越發(fā)緊皺,最后更是擰成一團像是在思索著什么。
“有點不對勁,但哪里不對勁呢?”
他瞇眼細看,更是直接來到箭矢一側(cè)仔細端詳著這根箭矢。
看著倒是平平無奇,就是箭矢被柳羽躲開,但洞穿了一名怒江幫長老的胸膛,隨后筆直扎入這根柱子之內(nèi)。
他用力將箭矢拽出,又上下打量了一下箭矢。
箭矢同樣并無異常,和上次絕命箭留下的箭矢如出一轍。
不過箭頭依舊保留,且完好無損。
咦!等等完好無損?!
腦海中猛地像是劃過一道閃電,一個可怕的猜測迅速浮上心頭。
上次的箭頭早就在強大破壞力下,被擠壓成一團爛鐵。
然而眼前的箭頭卻完好無損,甚至能看到箭頭里面的些許減少音障風(fēng)障的鏤空結(jié)構(gòu)。
“不應(yīng)該啊!不應(yīng)該的,它怎么還能完好無損?又豈會連一根柱子都射不穿?”
“師兄你說什么?”
許是聽到陳旭的喃喃自語,剛剛和一眾怒江幫喝了一遍酒的柳羽忍不住低聲詢問道。
“這根箭....絕命箭當初能一箭洞穿一名金身境佩刀的同時,還能接連射殺一名金身境武夫,煉臟武夫。
最后依舊尚有余力扎入一側(cè)墻壁入木三分。
絕命箭明明能射出如此一箭,今日為何如此差強人意?.......”
陳旭低聲呢喃著,下一刻他猛地瞪大雙眼,
“不好!快趴下!”
然而他話還是太慢了,噗呲!~
不等他用力推開柳羽,耳邊只聽到一陣刺耳的破空聲。
緊接著面門就被一股溫?zé)岬难酥琳吵淼娜鈮K糊了一臉。
再看時,他就看到一具無頭尸體孤零零站在他面前,隨后像是斷了線的風(fēng)箏筆直栽倒在地。
雅間內(nèi),眾人的笑容這一切全都僵硬在了當場。
時間仿佛陷入暫停,一個個張大了嘴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下一刻,雅間內(nèi)此起彼伏的驚呼聲就響了起來。
怎么會這樣?怎么會這樣?
陳旭抹了抹臉上的血跡,低頭看了看師弟的尸體眼中依舊迷茫無比。
一時間他只覺得背脊發(fā)寒。
先前對方瞄準的是師弟,可是在對方箭矢飛射而來時。
哪怕自己明明聽到動靜,想要躲閃,想要有所下一步,可怎么也來不及。
如果這一箭瞄準的是自己呢?
腦海中一個可怕的念頭浮現(xiàn)。
“絕命箭...比之一月前更強,更加捉摸不透了!”
鐺鐺鐺!~
卻聽這時,側(cè)耳細細傾聽之下,隱隱約約能聽到遠處傳來一陣密集的銅鑼聲。
聽到這道聲音,陳旭陷入沉吟的臉色猛地狂變。
“不....不會吧?難不成這家伙瘋了?!”
瞥了眼在場狼藉的景象,沒有理會這群人,陳旭一手搭住窗沿直接翻身一躍而出。
雙腿在內(nèi)氣的加持下身輕如燕在一間間民宅商鋪房頂之上快速穿行,朝著塔樓方向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