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朝廷前些年就頒布了允許江湖客編組成軍由邊疆將領率領整合的條例。
這也是朝廷此前為了削弱大淵的政策,其實開出的價碼真不差了。
除了待遇略比正規(guī)軍差一點,余下的也就需要自備兵刃戰(zhàn)馬,至于甲胄朝廷會臨時分發(fā)。
可沒過幾年,邊疆將領就會想方設法克扣這些江湖人士,甚至遇到危機戰(zhàn)事,還會讓他們這些江湖客頂上去。
無他,一邊是自家花費大力氣打造的親兵和親信,一邊則是外人,怎么選就很簡單了。
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這些編外大頭兵,別說修煉,最后尸骨能夠有人收斂就算不錯了。
以至于這些年愿意在邊疆從軍的江湖客越來越少,幾乎都是朝廷正規(guī)軍。
此外,當然還有一群特殊人群,那就是北派弟子,這群人就相對較好。
因為邊疆將領不敢克扣這群人軍餉和賞賜,所以他們倒是能呆得住。
這么一對比,懂行的人自然就知道杜浩這里到底有多好了。
但杜浩做了什么嗎?
依舊許諾了不少空頭支票,只不過是將戰(zhàn)利品任由士卒們自由處理罷了,如此而已。
——
與此同時,距離杜浩所在軍陣約莫兩里地外,幾道人影面色有些發(fā)白的落在樹干之上,目光遠眺看著這邊。
“這個杜浩他瘋了不成?這一路上他到底想干什么?!”
余進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喘了口氣道。
這一路上差點把他半條命給折進去了。
累!
太累了!
杜浩他們還能換馬,可他們是真的一路靠著雙腳趕過來的。
雖說外景已經能初步騰空,但那大多都是緊急情況短距離奔襲才會如此。
長途奔襲誰敢用內氣托舉肉身騰空飛行?
就算是氣海境,那也無法做到如此長途飛掠。
倒是想騎馬趕路,只不過好幾次杜浩都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他們,這要是騎馬怕是立馬就會被發(fā)現(xiàn)。
“你修為較低,盡快調息吧。
杜浩此子估摸著是要和敵軍血戰(zhàn),咱家此前對此子還有一些疑慮。
這世上當真有如此忠誠之人?
但現(xiàn)在咱家感覺杜大人當真忠君體國,不愧是我大乾忠臣。
你盡快調息,待會或許要我等出手救下此子!”
李公公說著同樣從懷里摸出一枚丹藥吞入腹中,同時迅速運轉功法開始將內氣調息。
“萬軍從中救下這小子?乖乖,這是要了親命啊!”
余進面色更是一白,本以為這就是一次尋常任務,沒想到難度竟然如此之大。
“放心!”
李公公笑著搖搖頭,“萬軍從中只要敵將并非氣海,救下來并不難。
就算有氣海,咱家拼死也能救下杜大人。
雖然咱家不清楚陛下深意,但此番陛下定然是存在考校之意。
杜大人乃是金身境就領悟神意,你不覺得此人經歷很眼熟嗎?”
“李公公,你是想說此人與冠軍侯年輕時很像,你不會覺得陛下認為此子可以當做冠軍侯培養(yǎng)吧?”
余進狐疑道。
見此李公公笑著點點頭,“不錯,又有何不可呢?
如若再出一位冠軍侯,此子一旦踏入氣海,幾乎等同于又是一位宗師。
且此人還十分擅長箭道,箭道在戰(zhàn)場上可謂是無往不利。
萬軍從中,取敵將首級,誰又能防得???
今日無論如何,你我都得救下此人!”
“這....”
余進皺了皺眉,只能無奈點點頭。
與此同時,另一邊,一場交談同樣在進行。
“娘希匹,這杜浩發(fā)什么瘋?如若不是公子,老子才管他死活!”
孫橫嘴里罵罵咧咧的,顯然這一路上憋了不少氣。
畢竟誰還沒人把他們外景高手當狗遛。
現(xiàn)在可不就是當狗遛嗎?
“眼下這小子要找死,李老,咱們不會真要在萬軍從中救他吧?要我說干脆現(xiàn)在出手把他帶走算了!”
這次說話的則是劉釗,他也是一肚子火。
特娘的簡直累死個人,他二人身為外景,這會為了趕路境界都有些虛浮了。
這可不是杜浩那種直面戰(zhàn)場,多少是缺乏壓力,故而就是純粹的消耗。
身形消瘦的李老三這些天下來,也是更加消瘦了。
就見他捋了捋須,嘆道,
“既然公子如此交代,那我等就不能提前出手,另外最近附近那伙人想來是陛下派來的。
我們發(fā)現(xiàn)了他們,他們自然也發(fā)現(xiàn)了咱們。
這次活不好做??!”
之前李老三對于此行任務,還算是信心滿滿。
現(xiàn)在只覺得頭痛不已,變數(shù)太多了。
一來是,杜浩完全不講章法,現(xiàn)在他都不知道對方到底想干什么。
只能隱隱約約知道,對方或許想要截斷敵軍糧道。
二來則是,乾帝也派人過來,如此他們什么時候出手就很關鍵了。
乾帝派人,說不定也是想要在關鍵時刻拉一把杜浩。
到時候誰出手晚了,那誰就是小丑。
所以這會李老三才覺得事情棘手了。
“還管什么任務,想來此事匯報回去,公子也能諒解,畢竟這可不是我等辦事不力。
這可是這個杜浩不知好歹!”
孫橫罵罵咧咧道。
“要走爾等走吧,老夫既然受人之恩,這個情不得不報!”李老三嘆道。
聽到這話,兩人沉默了。
兩人多少是知曉李老三與公子的一些糾葛,也清楚以李老三的性子,絕對不可能不報這個恩。
“唉,既然如此,那我等就再等等?!?/p>
兩人無奈道,李老三不肯走,他們回去了那算什么事?
公子對他們不薄,平日公子也是笑呵呵的。
但真要是這么做,他們很清楚那就是得罪了公子,而得罪公子的下場,他們是不想經歷的。
隨著時間流逝,一時間氣氛逐漸凝重起來。
隨著眾人吃飽喝足,弟兄們也是紛紛披甲重新翻身上馬,甚至不少人壓根就沒有卸甲。
一個個緊握手中長槍,甚至因為緊張,指尖幾乎浸滿了汗?jié)n。
“來了!”
不知道誰高呼了一聲,所有人齊齊看去。
就見地平線盡頭,率先看到一些零星的小黑點,隨后越來越多,黑色逐漸連成了一條線,浩浩蕩蕩,密密麻麻。
如同徐徐推進的騎兵洪流,紅色的甲胄衣裙此刻組成了一片血紅色的洪流朝著這邊徐徐推進。
一時間眾人呼吸聲都像是凝滯了一般,一個個神色緊張的看著這一幕。
高周國最為崇拜前朝,故而甲胄衣裙方面也是延續(xù)了前朝的習俗,就連朝服也主要是以紅色為主。
只不過模仿的有些不倫不類。
相比之下,杜浩這邊八百黑色甲胄,如若俯瞰下去,仿佛隨時可能被紅色海浪拍翻的黑色礁石。
“不要亂!都不要亂!聽令行事!”
有百夫長已經開始高呼起來,但一些士卒依舊有些緊張。
“都給我肅靜,屏息凝神!
此戰(zhàn)本將依舊沖鋒在前,要死也是本將先死!爾等怕什么?
老子身為朝廷正四品大官都不怕,想想你們之前就是一群江湖客。
甚至是天牢里的囚犯。
爾等之前從未有這個資格與這等大軍正面交鋒,看敵將氣息更是外景三重天!
外景三重天!
爾等以往,可曾有機會與這等高手交手?
他們可曾正眼瞧過你們一眼?
什么都別怕!爛命一條,若是有機會宰了那敵將,此番就賺大發(fā)了?!?/p>
隨著杜浩用內氣將聲音擴散到全軍,所有人先是一愣,但細細琢磨,還真就是這么回事。
他們這群爛人,基本上也就比臭要飯的好點,要尊嚴沒尊嚴。
沒少人覺得他們這群人游手好閑,一些百姓看待他們的目光更是不屑一顧。
甚至不少人家里親屬更是對其惡言相向,畢竟他們實在是讓親屬失望太多次了。
他們就是一群最底層的人。
漸漸的一些人雙眼逐漸變得兇厲,心中的恐懼緊張莫名奇妙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個個沉默且兇厲的眸子。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此刻就是他們最兇厲的時候。
“這敵將還真是一個金身境~”
周寶寶看著遠處的黑甲騎兵們,頓時興趣缺缺了。
就這?
“侯爺,待會要不我領軍出戰(zhàn)?想來一個照面這支孤軍就會不戰(zhàn)自潰!”崔大福笑著拱了拱手。
“嗯,可以!”
稍作一想,周寶寶就點點頭,
“本侯爺會在后面為你助陣,左右兩翼大軍也會一同殺出!”
“末將定不辱使命!”
崔大福聞言頓時大喜,這可是表現(xiàn)的好時機。
領了軍令,他策馬點齊人馬,很快三千精騎就已經從中出列,一股股濃郁的氣血之力開始鼓噪。
崔大福滿意點頭,“老規(guī)矩,莫要一口氣給我爆發(fā)氣血,沖鋒之前緩慢積蓄氣血,沖鋒時再一鼓作氣引爆。
給我沖垮他們!”
“嗚嗚嗚!~”
一眾高周國騎兵開始整齊的低喝出聲,如同一頭猛虎即將出籠。
噠噠!~噠噠噠~
密集的馬蹄聲先是比較緩慢,然后開始逐漸密集。
“杜浩,上不上?”饒是這會張云也有些緊張起來,捏住刀柄的手已經有些發(fā)白。
“不急!”
杜浩瞥了眼距離,還有三百米。
按照這距離對于普遍擁有二境寶馬的精騎而言,大概三四十秒足以。
聞言張云暫時按捺住心中忐忑,一旁的盧清水同樣不好受。
這也是她第一次直面這種大規(guī)模交戰(zhàn)場面,要說不慌那是不可能的。
以至于她這會也有些控制不住氣機,內氣,氣血都有些忽高忽低,儼然是被敵軍那密集的馬蹄聲給引動如此。
兩軍交戰(zhàn),又都是騎兵,這種時候一絲一毫的差距都是巨大的。
比如敵軍開始緩慢蓄積氣血,你這里就已經被敵軍鼓點所引得自行爆發(fā)氣血,這對于實力還是有一定影響。
不過隨著時間流逝,不知不覺就是十幾秒過去,眼下距離已經拉近到兩百米左右。
“將軍,我等還不沖鋒嗎?”
張云有些焦急,現(xiàn)在再不沖鋒,接下來怕是沒法積蓄足夠的威勢了。
有武夫的騎兵,情況和杜浩前世所理解的騎兵也大差不差,如果是沖陣也是需要一定慢跑快跑逐漸預熱的。
并且武夫還不同,武夫在逐漸加速的過程中,也是在積蓄氣血的過程。
并且無形之中,整體疊加之下,甚至可以自然而然形成一股勢!
一般而言,領悟勢的高手,面對數(shù)萬騎兵的蓄勢沖鋒,那也不是說一巴掌就能輕易將其拍死的,也得暫避鋒芒。
而數(shù)千騎兵凝聚的威勢,毫厘之差就是巨大的差距。
只不過這轉頭,他就愣住了。
就見杜浩依舊端坐于馬背之上,面色平靜的注視遠方,同時從后背取下寶弓,一抖,寶弓瞬間展開,一根箭矢也被緩緩搭在弓弦之上。
伴隨著箭矢一點點拉動,杜浩雙臂表面,也能看見一根根青筋在體表猶如小蛇般在皮下蠕動。
“弓?!”
敵將會用弓箭?
瞇眼細看了看,崔大福也就并未在意了,這么遠他當然沒法看清杜浩所用弓的品質。
但這年頭又有幾人是神射手?
“沒記錯的話,大乾的神射手最為出名的便是冠軍侯,其次就是冠軍侯培養(yǎng)的神箭營。
就算還有一些神射手,大多也布置在更為險峻的雍州涼州并州等地。
金身境....呵...這天底下不可能還有第二個冠軍侯!”
崔大福心中一陣冷笑,同時放下了金屬面罩。
“沖沖沖!”
一聲聲爆喝傳出,騎兵開始進入高速沖刺狀態(tài)。
這等二境寶馬,沖刺距離能有百五十米,也就是說百五十米內,戰(zhàn)馬的速度都能始終維持在最高峰。
此刻杜浩心臟在高速跳動開始極速迸發(fā)著氣血之力,腎臟讓杜浩此刻精神飽滿,肝臟讓杜浩雙目如炬猶如鷹隼。
二十萬斤的恐怖氣血在臂膀指尖繚繞,隱約能看到一抹血紅在臂膀上形成。
體內內氣更是猶如宣泄的洪流迅猛灌注入箭矢之內。
神意加持之下,箭矢更是仿佛如有靈性一般發(fā)出一聲低鳴。
嗖!
箭矢隨之脫手而出。
見此杜浩看也不看一眼,只是抬手打出前進手勢。
直至這時,八百騎兵方陣,這才開始徐徐推進。
因為距離有限,已經不足百米,已經不得已開始以最快的速度提升馬匹速度。
噠噠噠!
而張云更是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
杜浩到底想要干什么?
為什么現(xiàn)在才出手?
這么短的距離根本無法把騎兵威勢凝聚到頂點,這要是沖過去,豈不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