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晨光從被劈開的云層間灑落。
在陰暗的埃德蒙斯上投下了些許光明。
即便這道晨光比李夏見過的所有晨光都要暗,都要弱。
但對于一直暗沉的黑降星來說,這道光明卻亮的有些刺眼,他們目不轉睛的盯著這片微小的光明。
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為珍貴的寶物。
云層緩緩的朝內合攏,于是天上投下的那道光便也跟著狹窄了起來。
直到那道縫先是由寬變窄,緊接著慢慢的收攏,最后便只剩下了一道光柱。
長槍在手中輕巧的環(huán)繞了一圈消失不見,李夏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眼前不停刷新的提示給吸引。
【處刑官,當前階段主線任務已完成】
【已滿足最低任務要求,可選擇離開本世界】
【當前升階等級:完美升階(屬性壓縮系數0.9)】
【處刑官,特殊主線任務已開啟!】
【特殊主線任務:超越至臻!】
【任務內容:擊殺舊神化身!】
【任務時限:15天】
【任務獎勵:至臻升階、基礎天賦提升、使徒模板提升權限】
【注意!注意!注意!】
【該任務極度危險,綜合難度判定為SSS—SSS+,請?zhí)幮坦僦斏鳑Q定!】
流水一般的提示刷到這里忽然停頓了一下。
緊接著光明殿堂的提示框好像信號不良一般的抖動了起來。
李夏的眉毛也跟著不自覺的上揚了幾分,這種情況在此之前他從未見過。
約莫幾秒后,光明殿堂的提示再度刷新。
【處刑官當前隱藏評級極高】
【檢測到稱號:一人成軍】
【啟動保底機制!】
【處刑官,在特別升階中,你的死亡將會被殿堂阻斷,并且將以‘完美升階’的任務完成度返回光明殿堂】
【觸發(fā)保底后,將消耗稱號‘一人成軍’,且隱藏評級降為普通】
李夏掃了一眼眼前的提示,卻是沒有過多的思考,只是身體往前飄了飄,伸手將西蒙斯掉落的東西給收了起來。
升階試煉中很少會爆東西,任務也很少有其他獎勵。
但像是西蒙斯這種等級的敵人,光明殿堂多少還是會意思下。
不過或許是舊神這種臭狗屎就連殿堂都嫌棄,西蒙斯身上也剝離不出來什么太有用的東西。
李夏拿到的東西也就寥寥幾樣。
【你已獲得異色結晶*1、污染的手骨、破碎圣心】
大概的看了一下手中的東西,李夏的眉毛跟著皺了起來。
如果不是升階戰(zhàn)本來主要就是不是為了資源,這種等級的敵人,出這么點東西,他絕對要開始罵了。
就算是有柯林斯幫忙,寶箱被稀釋一半,出的東西也絕對不是手里這點零碎。
西蒙斯無論如何那也是偽四階,出個橙裝不過分!
異色結晶——蘊含一定舊神之力的能源結晶,但絕大部分需要使用能源的都用不了這個。
污染的手骨——這個手骨看起來很大,比蒲扇還要大,李夏一眼就認出來這應該是西蒙斯背后長的那只手的手骨。
注釋是未知奇物,反正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最后的破碎圣心就更離譜了,直接標注了‘任務用品’,可以提交給灼心教會。
“連個寶箱都沒有?”
嗷嗚落在李夏的肩膀上,伸頭看了一會兒,極為嫌棄的啐了一口:
“怪不得使徒一提到舊神系就跟看到大便一樣,又難打還不出東西。
窮逼啊這是!”
“喵?。ㄈ绻桓F,舊神這種實力怎么會淪落到來啃三階世界?)”
黑炭騎著哮天也竄了過來,直接便贊同了一句。
“嘿!你別說,你還真別說!”
嗷嗚的龍爪跟中風一樣指著天上,滿滿的不可思議:
“舊神這實力,是怎么混成這樣的?”
李夏沒參與三小只對于舊神的瘋狂吐槽,而是看了一眼身邊的柯林斯。
同樣做為完美畸變體,柯林斯實際上也是敵人,只不過這位在預料到自己撐不住后,直接給自己下了狠招。
硬生生的給自己上了個‘消滅腐化’的思想鋼印。
柯林斯似乎并沒有注意到李夏的目光,他就這樣沉默的懸浮在了半空。
怪物般的外表下卻莫名的透露著濃的化不開的復雜情緒,這種復雜甚至穿透了本應該將他徹底扭曲的畸變,就像是一個孤獨的靈魂在他的心內深處哭泣。
“黑暗......還在.....”
他低聲的說著,粗糲沙啞的嗓音像是沙子摩擦發(fā)出來的,帶著一股干澀。
柯林斯看著只剩下一小點的光,又轉過身看向了李夏:
“我要....消滅...黑暗....”
話說的沒頭沒尾,但意思卻表達的很清楚,哪怕是哮天都聽出來這是想要繼續(xù)聯手的意思。
“嗯。”
“現在....就.....去”
“現在上去送么?”
李夏瞥了他一眼:
“先等等,商量好了再去?!?/p>
柯林斯忽然就卡殼了,他那雙漆黑的眼眸盯著李夏看了好一會兒,粗大的尾巴在背后甩來甩去,甚至能抽出巨大的呼嘯聲,看起來極為不耐煩。
可就這么看了一會兒,他還是低聲的回道:
“好...好...吧.....”
等李夏落在地面上時,此刻的灼心三人組已經進入了不可抑制的喜悅和激動中。
“贏了!我們贏了!”
伊麗絲捂著臉,坐在破爛的街道旁,周圍的怪物早就已經被維克多給清空了,只剩下滿地的干癟人皮與腥臭的尸塊。
即便是老成如維克多和法弗納,也同樣激動的揮舞拳頭,低聲的說著只有自己才能聽到的東西,蒼老的臉上已經是涕淚交錯。
這種表情甚至讓嗷嗚都不忍心去告訴他們這才是個前菜,還有舊神化身這個正餐在等著。
“夏!我們贏了,你拯救了世界!”
維克多激動的攬住了李夏的肩膀,甚至干脆爆起了粗口:
“你***就是最偉大的英雄,我要給你立***百米高的雕像?。。?/p>
我要讓****的全世界都知道你的功績,你的故事*****寫進經文和課本!”
伊麗絲在旁邊瘋狂的點頭,甚至大有一副現在就動手的感覺。
“黑暗還遠遠未結束。”
李夏搖了搖頭推開了臉越湊越近的維克多,舊神和舊神化身像是沉甸甸的烏云壓得人有些喘不過氣。
眼前的這個世界注定要走向滅亡了,他有很小的機會擊敗舊神化身,但卻絕對不是舊神的對手。
這是生命層次上的差距,這是目前他無法跨越的鴻溝。
他看著依然在極度的喜悅中慶祝的灼心,站在他們不遠處低著頭沉默的柯林斯,有一種莫大的反差感。
“夏,不要這么板著臉,這應該是個開心的時刻!是偉大的時刻!”
維克多看起來平復了很多,他微笑著走過來再次說道:
“我知道,黑暗仍然還在,但沒有了西蒙斯這只該死的看門狗,我們只需要進入他的老巢,找到黑暗源頭關閉就行了。
這并不難!”
嗷嗚憐憫的看了他一眼,并不....難?
這也怪不得灼心,應該說整個世界當初的看法都是如此。
他們認為黑暗是一種自然現象,一種污染,有著諸如破口之類的源頭,很有可能是聯通到了異世界。
而西蒙斯則是被黑暗力量腐化的最大反派,只要消滅了西蒙斯,找到洞口把它給堵上便萬事大吉。
卻從來沒想過他們眼中無可匹敵,擁有壓倒性實力的西蒙斯和他統(tǒng)領的黑暗教會,只是舊神精神病發(fā)作下隨意豢養(yǎng)的一條狗。
或許是李夏和三小只的沉默讓他們感覺到了什么,維克多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他沉聲的問道:
“難道....還有什么我們不知道的隱秘?是你又想起了什么?”
李夏張了張嘴,剛想說點什么卻忽然想到了自己獲得的‘破碎圣心’,心中一動沖著維克多等人點了點頭,又看向了柯林斯:
“先回安全屋,我們詳細說說。”
...........
‘噼啪’
篝火中的火星跳躍著,橘黃色的火光照在臉上帶著一股暖意。
伊麗絲將茶壺放在了篝火的架子上,就這么托著腮坐在一旁,安靜的看著水氣一點一點的從壺嘴里氤氳,在半空中化作了潔白的蒸汽。
她幸福的深吸了一口氣,即便什么也聞不到,伊麗絲也覺得水氣中充滿了一種甘甜的味道,她喜歡這樣。
房間內幾個人都是這樣安靜的坐著,視線不時的朝著法弗納身上飄去。
這個老頭在拿到破碎圣心后,便進入了一種研究狀態(tài),只是專心的搗鼓著這塊滿是裂紋,看起來隨時可能破碎的心臟形狀的寶石。
“沒錯,這的確就是灼心遺失了幾十年的圣器?!?/p>
法弗納眼眸中的灰色光芒逐漸的黯淡,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是被當初那位大人攜帶者,最終與大人一起,在埃德蒙斯了無音訊的圣器?!?/p>
維克多的臉色嚴肅了起來,他沒有見過圣心,整個灼心見過圣心的人都寥寥無幾,甚至連圣心具體有什么作用都無從得知。
就像一個教派總有些壓箱底的東西,甚至每一代只有幾個人才能知道。
“圣心出現在西蒙斯的身上.....”
他咕噥了一句,卻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顯然那位大人的結局跟所有人猜測的一樣。
“現在拿回圣心也是好事,即便是破碎了,也可以擺在教堂的供桌上,讓后人知曉曾經的故事。
那些死去的人們,不應該被忘記?!?/p>
維克多忽然看向了發(fā)愣的伊麗絲,又看向了李夏,語重心長的說道:
“伊麗絲,你一定要努力,和夏多生些孩子,未來咱們能不能把生命在世界上延續(xù)下去,就靠你和夏樂!”
“啊——啊?”
伊麗絲呆愣的看著維克多,那張半個面孔都被傷疤遮蓋的俏臉上忽然騰的冒起了紅暈,她手忙腳亂的站了起來,又看向了李夏,臉頓時紅的更厲害了。
“不是,維克多叔叔,你在說什么呢?”
李夏和三小只則一起搖起了頭,舊神和舊神化身還在這呢,而且就算解決了他們。
想要繁衍族群,至少也需要10對以上的夫婦,這已經是極端情況了。
不對,想這些干什么。
“恐怕.....”
李夏正想說話,卻被法弗納蕭索的聲音給打斷:
“我們的世界真的要毀滅了,圣心中殘留了一段訊息,應該是那位大人留的?!?/p>
維克多和伊麗絲愕然的抬起了頭,他們的臉上甚至還殘留著之前慈祥的笑與害羞的紅暈。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李夏與三小只的沉默。
法弗納深深的看了李夏一眼:
“夏應該是早就知道了吧......這段訊息是思維式的,一種特殊的信息留存,我無法將我看到的東西呈現給你們。
只能用我理解到的東西去講述給你們聽。”
這是一個并不復雜,也并不蕩氣回腸的故事,甚至有些簡單,有些無趣。
承載著所有人期望的劫子踏上了消滅黑暗的征程,他們一路過關斬將,打敗了無數的敵人,最終擊敗了西蒙斯,去直面那股污染了整個世界的黑暗。
黑暗中孕育出了前所未有的怪物,但那位劫子卻依靠圣心,集合了七位伙伴的力量,擊潰了怪物。
黑暗就此消散,油盡燈枯的劫子本想就這樣帶著對同伴們的回憶死去。
可最終卻絕望的發(fā)現,他擊潰的怪物不過是這片黑暗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就像是只是擊潰了他的影子。
于是在生命的最后關頭,他在圣心中留下了情報,包括對怪物的認知與對黑暗的猜測,為這個世界保留下了最后一點希望。
或許他也在期待,期待未來有一天,真的有人能夠再次來到這里,踏過他的尸體,用他的情報去完成那份偉業(yè)。
就像是有什么無形的東西一點點吸干了房間內的空氣,所有人都像是離開了水源張開嘴的魚。
拼命的掙扎著想要呼吸,那種濃郁的化不開的絕望又一次蔓延,并且遠比之前更為深沉。
維克多的嘴唇無力的扇合著,看著法弗納,用祈求的目光看著,希望這位記錄官能夠告訴他剛剛只是一個蹩腳的玩笑。
可法弗納那灰白的瞳孔內折射出的痛苦和苦澀,卻擊潰了他所有的幻想。
“為什么......”
他痛苦的用僅剩的那只手揪住了自己的頭發(fā),將臉埋在了臂彎內。
但李夏的眼睛卻逐漸的亮了起來,就像是看到了某種....希望。
“法弗納先生,你的意思是說,怪物和黑暗是一體的,能清晰的感覺到相連的....龐大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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