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峰府主沒有多干預(yù)。
回到青橋書院之后,他就繼續(xù)找書院院長論道去了。
而陸霄這邊,禮單最重要的部分已經(jīng)寫完。
剩下的部分,陸霄講給兄長,請兄長將之補(bǔ)齊。
陸征在看完陸霄寫的那些,直接原地呆愣了好久。
心里明明有了預(yù)估,看到時,還是有些震驚。
“四弟,田醫(yī)師這種人物,你每一次請他出山,他都會對你煩一分。
再往后,會越來越難請。
這人情,真不能這樣用......”
陸征緊皺著眉頭,開口提醒陸霄。
他是真的站在陸霄的位置,替陸霄在考量。
上位者的人情,想要得到就非常困難。
即便是拿到了,也不能隨意的耗費。
正確的做法,甚至是在別人還欠人情時,盡可能再給上位者幫助。
“沒事,田醫(yī)師欠我的人情大著呢。
兄長和二牛的事情,耗費再多也是值得的?!?/p>
陸霄笑了笑,繼續(xù)催促著讓兄長將這份禮單補(bǔ)齊。
除了自己寫的那些,還有常規(guī)的禮品,綾羅綢緞,金銀首飾之類的。
這些東西,就由兄長去備下了。
陸征在上玄京待了那么多年,這些東西要如何置辦,他心里清楚。
看著陸霄堅定的樣子,陸征嘆了口氣,開始伏身書寫禮單。
相比起陸霄給的好處,他給的這些,完全不值一提。
很快,禮單書寫完成,相關(guān)的聘禮禮品,也都已經(jīng)買到院子里來了。
二牛此刻就在院里,看到送來的金銀首飾那些,完全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還以為,這是給馬家的賠償。
給馬家小姐造成了那么大的麻煩,這些賠償是應(yīng)該。
但是這么多的東西,他一輩子都掙不來。
心中的愧意,更是將他籠罩。
殊不知,這不是賠償,而是去提親。
上玄京不愧是大夏的京城,想要買什么東西,遠(yuǎn)比其他城市容易。
院子里,到晚上時已經(jīng)堆了四箱。
對于大門大戶來說,這份聘禮著實寒酸了。
但陸征和陸霄只準(zhǔn)備了半天,并且這份聘禮最關(guān)鍵的也不是這些東西。
金銀細(xì)軟,不過是做做樣子,給外人展現(xiàn)出一個提親的形式。
三人在院子里吃著晚膳。
二??戳丝磁赃叺南渥?,又看了看陸霄和陸征,滿臉都是愁苦之色。
他似乎在想,該如何開口。
“愁眉苦臉的做什么?明天是提親的好日子,不該高興嗎?”
陸霄打趣地說了二牛一句。
而聽到這話,二牛臉色更是難看。
“四少爺您就別逗我了,今日去馬家說了什么,您直接告訴我就行,我撐得住?!?/p>
二牛只當(dāng)陸霄是在開玩笑,還在問今日在馬家的談事。
看他這般模樣,陸征都有些心疼。
“四弟沒有騙你,二牛,明日我和四弟幫你去馬家提親。
那馬家小姐對你也是念著的。
我和四弟商量過了,只要你們互相有意,這段情就不會讓它輕而易舉地斷掉。”
陸征說這話時,語氣是非常嚴(yán)肅的。
二牛跟著陸征那么多年,也知道自家少爺?shù)钠狻?/p>
這種語調(diào),代表著這件事是真的。
二牛呆愣在原地,好久都沒有回過神。
“放心吧,明日的提親,馬家不會拒絕。
他們會高高興興的,接受你這個乘龍快婿!”
陸霄笑著給二牛作保,一句一句話,剛剛回過神的二牛,在聽到這話之后,整個人又愣住了。
“大少爺,四少爺......”
“好好休息,耐心等結(jié)果傳來就是。
我和四弟不喜歡說大話,這件事確實是能成的。
除非有意外出現(xiàn),否則我想不出馬家人拒絕這次提親的可能?!?/p>
吃過晚飯,陸霄和陸征一起討論修行之事。
二牛在院子里走過來走過去,偶爾還去看看那四箱東西。
這一晚,他根本睡不著。
二牛心里其實是不太相信,或者說沒有信心。
但他又提醒著自己,努力讓自己盡可能去相信。
天亮,巳時。
陸征安排送禮隊已經(jīng)到了。
也就四個箱子,兩兩一抬,也就是八個人。
再加上一些舉牌的人,算起來人數(shù)肯定在二十個以內(nèi)。
陸霄將禮單交給最前面的媒人。
二牛和馬家小姐的相識,雖然不是媒人介紹,但陸霄花了些錢,還是請了一位。
媒人比較會說話,臨場反應(yīng)能力也比較強(qiáng)。
到時出現(xiàn)了什么變故,她可以去糾正一下,引導(dǎo)事情回歸正途。
陸霄和陸征沒有陪同一道前往,主要是覺得沒必要。
在青橋書院等著馬家人來便是。
如此,也是給二牛掙一個臉面,讓馬家能夠重視他。
后半輩子還長,和馬家小姐走到一起之后,二牛還要過生活。
馬家能給二牛足夠的尊重,未來的生活才會過得好,那才叫生活。
否則岳父岳母各種嫌棄,女方家中之人,都看不起。
逢年過節(jié),都不能和女方回去。
隊伍已經(jīng)出發(fā)。
陸霄三人在院子里休息,喝著些清茶。
看二?,F(xiàn)在的狀態(tài),焦慮不安,甚至身體都時不時地發(fā)抖。
提親隊伍,也快到馬家府苑。
一支提親的隊伍,雖說不是聲勢浩大,但肯定還是有很多人去打聽的。
在媒人那里,聽說是陸征的侍從要去向馬家小姐提親。
原本沒有那么多看熱鬧的,消息傳開,人數(shù)直接增加十倍。
相關(guān)消息,亦是快速傳到了馬家。
馬家家主馬斯年聽到這個消息,直接砸了兩個茶杯。
“欺人太甚!念及國公的面子,我足夠給他們臉。
讓他們離開上玄京,已經(jīng)是仁慈到了極點。
沒想到,他們竟然還要把事情鬧大,弄成這個樣子,人盡皆知!”
馬斯年話中帶著怒意,起身朝著府苑門口出去。
與此同時,提親隊伍也已經(jīng)到了府門口。
幾個箱子放在馬府的門口,等著馬家人接收。
“還請馬家主接收一下禮單,郎君家中給了聘禮,還有驚喜?!?/p>
媒人臉上滿是諂媚的笑。
而聽到這些,馬家人根本不理她。
馬斯年走出府苑,一腳就把四個箱子給踹翻了。
看著里面倒出來的金銀細(xì)軟,他更生氣了。
“欺人太甚,真當(dāng)我們馬家是叫花子了嗎!
弄些金銀之物,就想讓我馬斯年的女兒嫁給一個下人?欺人太甚!
這些東西,甚至不足本家主親自施針一次!”
馬斯年的語氣很重,他雖不善武道,但都想提劍去找陸霄了。
周圍看熱鬧的人非常多。
二牛和馬家小姐的事情,本就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
今日,二牛那邊還這樣大張旗鼓地提親,馬家自然更生氣了。
回頭看到媒人手里還捏著那張禮單,伸手過去,就將之撕碎。
“把府中護(hù)法叫上,我倒是要去找陸征和陸霄,親自問問他們什么意思!”
馬斯年在自己的府門口短暫等待,等著自家的護(hù)法到來。
周圍說風(fēng)涼話的人越來越多。
而在這其中,開口指責(zé)陸霄和陸征的人也不少。
特別是后面湊過來的人,話術(shù)愈發(fā)的統(tǒng)一,都在罵陸霄和陸征。
馬家的人,聽到這些話心里還都挺舒服的。
與此同時,孟北周從人群之中走了出來。
“馬家主,聽說昨日薛國公府領(lǐng)著陸霄來見你,我還以為這件事已經(jīng)解決了。
沒想到,今日鬧成這樣?!?/p>
孟北周的臉上帶著善意,在馬斯年面前,還挺客氣的。
只是馬家家主,卻沒有接這個好意。
“多謝孟小公爺?shù)年P(guān)系,這些事情,我們自己就處理好。
兩個年輕人搗亂,還不至于解決不了?!?/p>
馬斯年的語氣帶著冷漠,雖然對陸霄不滿,但并沒有想投靠孟國公府。
孟北周也不急躁,只是遞出一封信函。
“處理兩個年輕人容易,可處理上玄京的各種流言蜚語,那就難了。
孟國公府愿意幫忙,只要馬家主需要。”
遞出這封信之后,孟北周也不再多言,沒有嘮叨著一直往下說。
馬斯年遲疑了一些,還是讓下人將信收了。
他真的有些生氣,薛國公昨日把陸霄、陸征帶來,還弄出這種事。
馬斯年甚至開始埋怨起了薛國公。
府苑中,馬家的護(hù)法已經(jīng)走了出來,站在他的身邊。
接下來,就是去找陸霄和陸征問罪。
前來送提親禮的這些人,有些不知所措。
這次給的報酬是平時的兩倍,可也沒想到會那么多事呀。
人前,那媒人又掏出一份禮單。
陸霄早就想到可能會被馬斯年撕掉,所以準(zhǔn)備了好幾份給媒人。
媒人那里,也有一筆銀兩,要她完成了任務(wù)才給。
是五倍定金的數(shù)目。
重賞之下,她還是想要試試。
馬斯年上來,拿著禮單又是撕掉。
“馬家主,您就看一眼吧,那邊說了,肯定有驚喜......”
媒人帶著些乞求,又掏出一份禮單。
馬斯年忍住怒氣,這次他接過禮單之中,終于將之展開。
看這封信之前,他還是帶著怒氣的。
可是看到第一行字,怒氣好像直接消散了。
繼續(xù)往下讀,信中內(nèi)容不知道哪里來的魔力。
馬斯年的眼睛里,甚至閃起了好多光芒。
一刻鐘時間,按理說這一頁紙,早就該看完了。
可馬斯年拿著這張禮單,就這么一直看,看完一遍又一遍......
禮單上,后面的內(nèi)容倒是沒有什么亮點。
但是開頭那一份禮,足以讓馬斯年震得說不出話來。
那事關(guān)田醫(yī)師的內(nèi)容,足以給馬家?guī)矸旄驳氐淖兓?/p>
馬家又是醫(yī)道世家,走醫(yī)道這條路,就更知道田醫(yī)師的價值。
那貫通經(jīng)脈的醫(yī)術(shù),在所有國家中,都能站在頂端,傲視天地。
“家主,家主......”
身側(cè),馬家的護(hù)法小聲提醒著馬斯年。
他們被叫出來,是要去找陸霄和陸征興師問罪的。
此刻,馬家府苑的門口,那么多人圍看著。
都在看這件事要怎么收場。
越是往下拖延,馬家就越是丟臉,護(hù)法當(dāng)然要提醒。
可這時候的馬斯年,已經(jīng)沒有了最初的難堪。
之前被氣得臉色發(fā)紅,現(xiàn)在也平復(fù)了,嘴角好像還若有若無地帶著些笑意。
如果是其他人給出一份禮單,說要把請?zhí)镝t(yī)師出手當(dāng)作禮物。
馬斯年只會冷笑一聲,認(rèn)為是在逗他玩。
可這份禮單,背后有陸征!
陸征本人,和田醫(yī)師相識且交好。
最關(guān)鍵的,是陸征在之前,就請?zhí)镝t(yī)師為梁長空醫(yī)治過傷勢,并且讓梁長空的修行潛力也得到了成長。
也就是說,陸征是愿意為身邊人去請?zhí)镝t(yī)師出山,這是有實例的!
禮單上說的這些,的確有可能是真的。
馬斯年咽了咽口水,此刻他的,看這份禮單把自己看得口干舌燥。
心中無限遐想,但還是不敢完完全全地肯定。
無論怎么,此刻至少要去談?wù)劻恕?/p>
“家主......”
身側(cè),馬家護(hù)法又是小聲提醒了一句。
這一次馬斯年回神了,伸手指著倒落的那些箱子:“把這些東西撿好,先收進(jìn)府里。”
箱子里的金銀細(xì)軟落出,原以為馬家肯定不會收下的。
那么多人看到,收下的話,豈不是被外人以為馬家真要嫁女兒了?
“家主!”
一旁的護(hù)法瞪大著眼睛,他以為自己聽錯了,忍不住又提醒了一下。
“按照我說的辦,我現(xiàn)在要去一趟青橋書院。
這些送禮的人,每人封一份大紅包?!?/p>
馬斯年說完,自己一個人就往遠(yuǎn)處走去。
馬家府苑周圍,不只是圍觀眾人一臉懵逼。
就連馬家的這些人和前來送聘禮的,都搞不清其中狀況。
馬斯年的這個態(tài)度,在外界肯定會被解讀為愿意嫁女!
馬家人心中不解,但還是選擇照做。
馬斯年看了那份禮單,然后整個人的態(tài)度驟變。
這說明那份禮單當(dāng)中,有那他快速轉(zhuǎn)變主意的東西。
他們這馬家人,自然就得尊崇自家家主的決定。
馬斯年是家主,馬曉玉也是他的女兒。
他都愿意將女兒嫁給一個侍從下人,其他人有什么資格多說?
馬家護(hù)法開始分發(fā)紅包,送聘來的人都有。
原以為自己要挨打,沒想到此刻還能得好處。
送聘的眾人,那臉上的笑意,都快擠不下了。
與此同時,馬家內(nèi)部的其他人也得到了通知,全都跑到門口來。